在刘超离开以后,祁怀钰和缪瞳深入调查,裴珍那充满苦难的身世,也愈发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裴珍出生于偏远农村的贫寒家庭,母亲分娩时因早产并发症离世,留下父亲、哥哥与尚在襁褓的她。祸不单行,裴珍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让本就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从此以后,父亲的关爱几乎全给了健全的哥哥,裴珍只能默默忍受忽视,每年仅得微薄生活费维持生存。为活下去,年幼的她四处找兼职,终获咖啡店老板收留。
十五岁那年,裴珍如常在咖啡店忙碌,星探被其容貌气质吸引,向她抛出橄榄枝。
对此裴珍满怀期待地回家告知父亲,父亲难得露出笑容,夸赞她能为家分忧,却以她年幼不懂理财为由,与经纪公司签协议代收其收入。彼时的裴珍,满心憧憬与感激,以为得到家人认可。
可随着她在娱乐圈崭露头角,收入渐丰,却发现父亲用她的钱迎娶新妻逍遥度日,哥哥则一次次拿她的钱盲目创业,失败后仍不知悔改,继续挥霍。
随着调查的深入,刘超成功将裴珍的经纪人张姐带到刑侦所审问。
审讯室里,祁怀钰目光专注地看着张姐,严肃地问道:“张女士,就您对裴珍的了解,她是否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出现过自杀倾向呢?”
张姐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与无奈,将记忆里有关裴珍的事情娓娓道来。
“祁队,裴珍的原生家庭真的太苦了。就说今年元旦的时候吧,那时她在试戏,忽然因为心脏病复发而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当时就连经纪公司基于她的身体情况,都在考虑要不要和她解约。我们立即联系了裴珍的父亲,他在得知消息后,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裴珍的病情,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影响。”
张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满是痛心的神色继续道。
“那段时间医院又冷,来看望她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我,就只有她的好朋友曦妍,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的病床前,也因此裴珍才能坚强地挺过来。”
经纪人张姐继续道,从那之后,裴珍彻底看清了家人的真面目,她再也没有向家里转一分钱。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那些不堪的过往,可她还是低估了来自亲血缘的恶毒。
裴珍的父亲为了钱,竟然在网上大肆卖惨,颠倒黑白,说裴珍对他这个老父亲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不仅如此,还联合裴珍的哥哥一起编造各种离谱的谎言。
他们爆料说裴珍的心脏病是装的,说她只是为了躲避工作上的辛苦,想给自己放假去包养小情人。这还不算完,他们甚至爆料裴珍是同性恋,包养了一个性别为女的小情人。
在一旁听到此的祁怀钰瞬间想起了这几个月,他经常看到很多营销号以这件事来做文章。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让不明真相的网友们纷纷跟风指责裴珍。
经纪人张姐继续道:“作为公众人物的裴珍,她经历这场长达几个月的网暴也愈发消沉,我们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为她进行治疗,再加上好朋友曦妍的陪伴,她才逐渐走出阴霾。”
祁怀钰皱眉问道:“按照你的陈述,裴珍既然走出了网暴的阴霾,那她自杀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意料之中,经纪人张姐摇摇头表示不知,说也许在不为人知的背后,裴珍在深夜悄悄地哭泣,她的坚强早已经被瓦解。
忽然祁怀钰想到了些什么,向经纪人问道:“你刚刚提到的裴珍的好朋友曦妍,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曦妍是裴珍难得的多年交情的朋友。在裴珍还没有被星探看上的那些年,日子过得很艰难,是曦妍一直在她身边给她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帮助。”
经纪人继续道,即便后来裴珍成为了明星,二人的情义只会更深。
经纪人张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同情:“我现在就帮你们联系曦妍,她应该也很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毕竟她也想知道裴珍到底为什么会……”
说到这里,经纪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此,祁怀钰轻轻叹气一声,一旁还在做笔录的缪瞳表示逝者安息。
在经纪人张姐去联系曦妍的间隙,祁怀钰向缪瞳示意可以休息两分钟,自己也趁着这个空当打开了手机。
正随意浏览着,突然刷到一则营销号的视频,文案赫然写着:“她死后,全世界才会爱她。”
祁怀钰心中一动,不用想也知道这则视频说的正是裴珍。他轻点屏幕,仔细观看了起来。
视频的内容是裴珍于三个月前,一次粉丝接机活动中发生的事。
那天,机场大厅内人潮涌动,粉丝们挥舞着各种应援物,声音此起彼伏。当裴珍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时,现场的气氛更是被点燃。
粉丝们朝着裴珍涌去,保安们手挽手,努力维持着秩序,显然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位浑身包裹得严实,且拾矿泉水瓶的老头被疯狂拥挤的粉丝给挤倒在地,他手中用来装瓶子的袋子也被扯破,矿泉水瓶散落一地。
对此周围的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继续将目光投向裴珍。
只是裴珍在听到惊呼声后,她一边大声呼喊着让粉丝们冷静,一边奋力地来到老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了起来。
很快,裴珍还偕同周围的粉丝,帮忙捡起地上散落的矿泉水瓶,重新装入袋子递给老人。
祁怀钰看完后,把手机递给缪瞳,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有印象吗?”
缪瞳接过手机,仅看一眼便点头道:“有印象,当时因为这件事,网上对裴珍的评价好了不少,之前那些无端的恶意言论也被压下去了很多,她还顺带吸了一波路人缘。”
祁怀钰眉头微微皱起疑惑着,他实在是不清楚压垮裴珍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没过多久,经纪人张姐无奈道:“祁队长,我联系了曦妍,她愿意配合调查在赶来的路上了,只是路途堵塞,她估计要好几个小时才会到这。”
随着对裴珍案件调查的阶段性结束,经纪人已经没有其他需要配合的事项了,祁怀钰便示意经纪人可以自行离开。
恰在此时十二点,祁怀钰转头看向身旁的实习生缪瞳道:“缪瞳,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缪瞳原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听到祁怀钰的话,立马扯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说道:“祁哥你先去吧,我这会儿不太饿。”
说完,缪瞳又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手机,心不在焉了起来。很快缪瞳简单打个招呼,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审问室。
祁怀钰望着缪瞳离去的背影没多久,他收到后勤组发来的通知。
上面赫然写着:负责刑侦所制服定制的主裁缝今日中午才有空,让新来成员赶紧去量尺寸。
对此,祁怀钰忽然想到今早缪瞳问他何时得到制服的问题。于是,祁怀钰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拨打缪瞳的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始终无人应答。祁怀钰几步冲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缪瞳已抵达一楼,神色匆忙钻进自己的车里,很快车如离弦之箭般驶离了刑侦所。
几乎不假思索般,祁怀钰冲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切地对司机说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出租车上,祁怀钰双眼紧紧锁住前方缪瞳的车,而另一边,缪瞳正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耳机与对方连麦。
耳麦中与缪瞳联系的那人道:“据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透露出消息,裴珍体内的AKS元素并未运出本市,目前已被提炼师转移至静云古寺的后山。”
缪瞳听闻,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那声音再次响起:“缪二少爷,祁怀钰在后面跟着您呢,要不要我出手解决他?”
缪瞳不屑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不远处紧追不舍的出租车,轻蔑道:“祁怀钰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他爱跟就跟着。”
很快,缪瞳的车抵达于一座牌匾上赫然写着“静云古寺”的寺庙前,缪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祁怀钰见状,迅速付了车费,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当祁怀钰追到主殿堂时,周围的前来祈愿的人多了起来,这便挡住祁怀钰的部分视野。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褐色僧袍的方丈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微微躬身对前来的祁怀钰道:“施主,老衲观您神情疲惫,似被烦恼所扰。贫僧略通命理,可为您算上一卦,或许能为您拨开迷雾,指点迷津。”
祁怀钰心急如焚,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刚刚转入下一个拐角的缪瞳:“师傅,实在对不住,我暂不需要算卦。”
方丈闻言,随即浮现神秘的神色说道:“施主最近,是不是常常感到后背发凉,好似被人窥视之感。”
预准备离去的祁怀钰听到此,目光敏锐地扫视四周后再望向眼前的方丈。他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