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江鲤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面色肃然。
她知道,真正的生死考验会在船只到岸的那一刻到来。
像是她这样无门无派的江湖之人得到天门的机缘之后,往往会被被早就准备好的各大势力伏击,一是为了抢夺机缘,另一个是为了控制住本人好去寻找下次的信物。
此时,甲板上的人隐隐分成两拨,一波以杜谷主为主,凌霄殿少主秦少卿以及宋家山庄少主也在其中,三人均是神完气足,岸边各自的护卫早就准备好了,不会有不长眼的江湖人来挑衅他们。
至于另一波的四人,徐万臣和司马英杰算是这几年最耀眼的江湖新秀,不仅交友广阔,且从上次被追杀后有长辈出来废掉追杀的宗师可以看出,二人并不是无门无派之人。
江鲤站在徐万臣与司马英杰旁边,三人互为照应,是共同进退的姿态。
最后是那个无人知道姓名的年轻和尚,他高眉深目,浑身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丝毫没有出家人的慈和之态。他此时站在江鲤三人的不远处,似乎是闭目养神。
此时,船上的七人弥漫着一股难言的静默。
七人皆是万中无一的人杰,此时此景,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言语有时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宝物需要绝对的强大武力来捍卫。
秦少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低声问道:“江姑娘,你可与我一起,秦某一直想要邀请江姑娘去凌霄殿做客。”
他的意思很明显,愿意护佑江鲤,躲过马上要来的危机。
江鲤明白,任何好处都不会是平白得来的,此时此刻,她不想接受这份‘好意’。
“多谢秦少主好意,改日自会前去拜会。”
距离岸边十几米远,江鲤与司马英杰,徐万臣三人早有默契,迅速运起轻功,朝着岸边跃去,和尚也紧随着三人,如离弦的利箭,疾驰上岸。
就在三人即将踏上岸边的那一刻,一柄软剑如同毒蛇一般朝着徐万臣射来,一只蕴含着内力的拳朝着江鲤袭来,徐万臣飞身抽剑,与对方缠斗起来。江鲤则飞速侧身,躲过这一招,同时抽刀,借力打力,在空中翻腾而起,当空就是一记狠劈,带出雷鸣之声。
凛冽的刀光重重击倒了对方,江鲤并不恋战,旋即与司马英杰互为照应,将正在围困二人的一一击退。刀剑相交,均是杀气腾腾。
此时,徐万臣一剑似流光闪电,击穿对手的脖颈,率先解决了对手。对着二人大喝一声:“走!”
从空出一角的包围圈中突破而出,向远处疾驰而去。
江鲤与司马英杰立时抽身,飞身离去。
追兵紧紧追着三人。这种汗毛倒竖,杀气几乎要刺透脊背的危机激发了三人全部的潜力,江鲤将自己的轻功运用到极致,无师自通的在前行之中按照五行八卦变换方位,躲过了身后的暗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大宗师直接下场,但是身后翻倍与三人的宗师高手依旧是杀意凛然。
江鲤的脑中一片空明,猛地将内力运转到极致,对着身后的来人使出了她最强的刀法,一刀连着一刀,刀光凛冽似狂风卷起的巨浪,又如同九天降下的雷霆倾斜而下。
长刀穿过其中一名追杀者的胸膛,击碎对方的心脏,令对方顷刻毙命。同时,司马英杰一掌挥出,仿若无形之风,直拍到另一名追杀者的胸膛,令对方倒地不起。电光火石之间,追杀者少了两名。
三人毫不恋战,继续往前方疾驰而去。
一天一夜,直到再一次月上中天,三人才摆脱了身后的追杀者。
此时,就连一向好洁的徐万臣都已经满是灰尘,狼狈不堪了。而司马英杰更是浑身脱力的歪道在落叶之上,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
江鲤坐在地上,后背依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勉强坐着。
司马英杰索性躺倒,面朝天空,嘿嘿一笑;“还不是被我们给逃出来了!”
徐万臣掏出怀里的白色手绢,仔细擦了擦手上的灰尘,难得的翻了个白眼,嫌弃道:“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司马英杰不为所动,哼笑一声:“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不你拉我起来。”
徐万臣瞪了一眼脏兮兮的好友,嫌弃的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这幅惫懒模样。
江鲤此时内力稍稍恢复了一些,嘴唇有些发干,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司马英杰腾的坐起来,说道:“我们三个看来要好好躲藏一年了,不然谁知道,那些大势力会做什么?”
一年之后,他们三人对天门信物的感应能力消失,这就会让一大部分追杀者放弃追杀他们,要知道,天下的宗师高手也是有数的,除非像天门信物这种宝物,一般的东西都不会有这么多宗师联合起来。
徐万臣终于擦赶紧了手上的灰尘,此时神色平静的说道:“我打算回师门一趟,正好可以用一年的时间闭关修行,好好的领悟一番此次的天门所得。”
司马英杰也是如此打算的,天下没有比自家师门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他邀请江鲤同去:“我们那儿人少,江鲤你和我们一起去呗,正好我们可以互相探讨武学精义。不然整个宗门除了那些为老不尊的长辈,就是徐万臣这个大冰块,待一年得闷死我。”
江鲤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司马英杰的师门既然避世而居,就一定在隐秘之地,她并不想去打扰。
她也有可去之地,那就是琼州岛。
相信江湖上这么一大批把琼州岛视为蛮荒之地的宗师高手,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跑到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着去了,只要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应该还算是安全的。
三人休整一番,才告辞分开。
江鲤挥挥手,朗声道:“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一年后,琼州岛上
鲍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愁眉苦脸的说道:“你这儿不过是学了些皮毛,怎么就想要想着给人看病呢?”
鲍大夫是一个仁心仁德的好大夫,对病患从来都是尽心尽力,此时看着一脸坚定的“半个徒弟”,感觉愁的要老好几岁。
江鲤倒也不是多么成为一代名医,她自觉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花费在上面。
只是,在这儿待的时间的越久,越是发现,很多女人,不管老幼,其实都是得不到与男人一样的诊治的。而许多女性特有的疾病更是被百姓所忌讳,一但不小心沾染上,更是死死捂在肚子里。直到病重不治。
作为一个大部分时间花来习武,一小部分时间到医馆学医的江鲤来说,这些平民百姓的好坏其实与她并无干系,但是不知怎的,江鲤就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一些事情。
江鲤想要研制一些通用的,可以制成成药的方子,然后讲这些成药卖给患者,这样,患者根据自己的情况,就可以自行选用药品治疗了。
江鲤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鲍大夫的神色缓和下来,说道:“其实,市面上是有一些成方的,你这样的想法倒是不足为奇。”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江鲤一直窝在琼州岛,每日除了练武之外,就是跟着鲍大夫学医,出诊,尝试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
江鲤在鲍大夫的指导下,整理出了五个方子,这五个方子,其中四个专门为女子而准备,且都是通用的方子,哪怕是平民百姓,读了方子的介绍,也可以自行准备使用,哪怕是用的不恰当,也不会对人体有大的损害。
还有一个方子乃是一个治疗小儿疾病的药方,这个也是采用了非常平常的药材入药,制成的一味及其平和的药方。
等江鲤将药方总结出来,无偿的传遍整个琼州岛之后,已经把整个琼州岛翻了好几遍的江鲤终于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江鲤要离开时,无涯子这个老道士依旧是一副懒散模样,对着已经宗师圆满的江鲤挥了挥手。
江鲤回到中原之后,再次见到了司马英杰与徐万臣夫妇。
四人在西湖的一艘画舫中相聚。
欣赏着西湖美景,四人谈论起这些年的离别经历。
微风拂面,不远处的江堤之上,有身负长剑的年轻侠士正昂首挺胸的路过。
司马英杰摸了摸胡子,神情怅然,大声唱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调子怪模怪样,好好地一首《唐多令·芦叶满汀洲》在他嘴里成了一个刺耳的调子。
江鲤忍不住拿出竹笛,敲了一下司马英杰的的脑袋。
“好好唱,别耍怪了。”
徐万臣不动如山,静静的品尝着清茶。
杜明明坐在丈夫身侧,看着这一幕,抿嘴微笑起来。
司马英杰有些委屈:“我这还是一个孤家寡人,难不成还不能感伤一下吗?”
江鲤笑了起来,“可是我听说,在来的路上,你刚刚认识了宋家山庄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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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