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妮躺在床上,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命苦,年纪轻轻丈夫为了救人就没了,自己辛苦养着孩子还有小叔子,结果女儿却一点都不体谅自己。
王三妮听着屋门外面的动静,心里不知不觉期待着,有人来劝她几句,她能好好诉说自己的辛苦和不易,以后多懂事一点。
王三妮心里希望来劝她几句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李莉!她还记得,几年前,李爱国还在的时候,两口子偶尔吵架拌嘴,女儿人小小年纪,却很贴心的来安慰她,说的话又贴心又暖心。
可是,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屋外的声音渐渐消失,房门也没有被人敲响,王三妮的心也慢慢凉下来。
婚礼前一天,张家要把张秋月的嫁妆抬了过来,其中最大件的就是大衣柜和梳妆台。
张母要跟着一起去李家,出门前,她眼皮跳个不停,心里觉得不安稳,对着张父,说:“总觉得啥事没办好?就是想不起来!你说我这脑子!”
张父安慰妻子,“你就是胡思乱想,没事儿,今儿就是送东西,东西都看了好几遍了,弟妹也帮着你一起看的,漏不了。”
张母心里安稳了一些,对着镜子,穿上了最体面的上衣和裤子,打理的板正体面,精神十足的出发了。
李家这边,街坊邻居早早出来,围在李家周围。
左邻右舍得大爷大妈们,一早就出来看热闹。关系亲近的认直接跑到李家,打着帮忙的名头,问着王三妮这桩婚事的八卦。
热闹人人爱看。看热闹是老百姓几千年的传统节目,这种爱好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大家之所以这么好奇,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大家都好奇这个婚事是怎么成的?毕竟,李红军和张秋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
丁大娘凑到王三妮身前,用眼睛扫过一遍放在桌子上的瓜子糖果,好奇道:“你家红军咋和张秋月好上的啊?”
周围一圈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王三妮不理会这些人,这些人不一定盼着自己家好,她指挥着李莉,李红军两人准备待会儿待客用的杯杯盏盏。
李莉把茶壶用热水烫了一遍,尽管这个茶壶昨天被仔仔细细擦拭的干干净净。
李红军像揣了一包热碳,喜悦与激动充满了胸腔,一会儿盯着座钟滴滴答答一圈圈的转,恨不得上手把时间拨快几个小时,一会儿望着长街方向,似乎是希望下一秒张家人就出现在眼前。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九成新的天蓝色衬衫,是为了今天的日子特地找好兄弟借的,大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硬朗帅气,特别醒目。
旁边围观的一些年轻人,看看站在门口的青年,也不得不服气,只看外表,李红军至少可以说是金玉其外了。还有一些年青的姑娘和媳妇子看的眼睛一亮,只能说帅气的的小伙子很是吃香啊!
“来了来了!”人群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一辆车头挂着红花的货车突突的朝这边开了过来。门口围拢的人群四散开,留出李家门前的空地。
车停下,司机和副驾驶的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后面的车厢里也下来两人,一个是张母,一个是张母的妯娌。
几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先和周围的邻居寒暄几句,就对门口的李红军,夸了一句:“红军这一身真精神。”
这会儿,听到汽车声音的王三妮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王三妮和张母两人一见面,如同久别重逢的亲姐妹,握着彼此的手,然后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客气来客气去。
跟着来的两个男人废话不说,麻溜的开始往下抬家具,李红军上去帮忙,王三妮看着那个足足有1.5米长的衣橱,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衣橱,次卧放不开啊!
王三妮给李红军使眼色,李红军忙着和张秋月的叔叔等人一起朝着屋里搬衣柜,没有发现,还乐呵呵的抬着衣柜往里走。
张母看着王三妮的脸色,诧异的说:“红军他嫂子,是有什么事吗?”
王三妮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只是面上笑着,“张家婶子,咱们进屋去说说话,我可盼着您来了,今儿可得好好的聊聊,”拉着张母的胳膊,把人往屋里让,抢先在抬着家具的人前面进去了。
李莉站在旁边,不明白他妈到底啥意思,作为一个只布置过自己五六平米小屋的人,对家具尺寸没有啥概念。她今天的任务是烧水打杂,主打一个工具人,奉行多干活少说话。
看着人进了屋,她就准备去厨房提热水做蛋茶。
厨房是南边靠墙搭的一个不到一米宽的棚子,南侧靠着围墙,其他三面用柱子撑着,里面有一口大灶,平日主要炒菜蒸饭,一口小炉子,平日里烧水用。
小炉子上正上方烧着一壶热水,咕嘟嘟冒着热气。
拿出四个碗,每个碗里可以放两个鸡蛋,这是王三妮昨天交代好的。
李莉把鸡蛋打碎,倒到碗里,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打散。再将滚烫的开水倒入鸡蛋液中,一遍倒水,一边用筷子继续搅拌,在搅拌中,热水直接把鸡蛋液烫熟了。
然后拿出糖罐,每个碗里放了平平的一勺子的白糖。
李莉四处一瞅,大门已经关上,其余的人都待在屋子里,院子里没人,她悄悄的舀了一勺白糖,倒进嘴里。
真甜!
心里美滋滋!
李莉端着两碗蛋茶往屋里去,一进屋,就感觉屋里氛围僵硬,众人脸上的笑容像是画像上的一样,一点鲜活气都没有。
旁边,李红军脸色通红,额头上满是汗珠,焦躁不安的看着张母一干人。
李莉稳稳的走过去,把蛋茶放在张秋月的二叔和另一个男人身前,“舅姥爷,您喝茶。”
这句话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张母先开口,很是客气,“那就把红军屋子里的其他东西挪一挪,看看这个衣柜和梳妆台怎么摆合适吧!”
屋里的男人都不开口,王三妮瞅了眼杵在那儿的女儿,先是撵人,“另外两碗蛋茶,快去端来!”
李莉快步走到厨房,不一会儿,又把另外的两碗蛋茶端进来。
这时,众人把李红军的屋子里的家具挪的靠墙边,然后把衣柜放在墙边,衣柜一放上,就挡住了门,屋门只能开一半。
张母看着那个一个人都过不去的屋门,扯了扯嘴角,语气平平,“要是搁不下,我们就再拉回去呗!”
从来没有送的嫁妆不合适就拉回去的说法,明摆着,嫁妆一回去,明天的婚礼就黄了。
王三妮劝道:“婶子,您说的哪里的话!你看,这么好的衣柜是您心疼闺女,要不,就让秋月和红军住在主卧,他们两个人住也宽敞,我换这个屋子住。”
王三妮不能不接这个话茬,只能顺着张母的意思,让小两口搬去主卧。
她安慰自己,自己一个人住次卧,尽够了!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几个人搬搬抬抬,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主卧家具重新归置好。
张家人离开后,王三妮开始收拾起次卧来。刚刚东西都是随便塞过来的,凌乱无序,满满登登。
李红军卖力干活,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他很喜欢张秋月,所以刚刚忍住没有开口,但是他看出了张母对自己家的嫌弃,被逼着按人家的意思办事是很折脸面的。
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张家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也要报答大嫂对自己的好!
这会儿,李家三人心情低落。
张家这边,张母也很不满意,对着女儿不满:“你那天怎么和李红军说的?”
张秋月回忆了一下,当时是委婉的说了自己会把家具挪过去,也提醒李红军回去先收拾好屋子,李红军都是一口答应,难不成他当时压根就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张秋月把话说完,张母生气,“你咋就不说清楚点!李红军是那种听的懂弯弯绕绕的人吗!”
今天白天,张家的嫁妆是搬到了主卧,面子上好像是赢了,可是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谁家送嫁妆不是早就商量好,欢欢喜喜,和和气气。
张秋月委屈的红了眼眶。
张父打圆场,说:“行了,今儿这事过去了,以后注意就行。”
明天就是婚礼了,实在没必要再争来吵去。
张母把话咽回去,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躲在角落的张秋星悄悄过来,低声问:“姐,你真的要嫁给李红军吗?李红军今年还是落榜了,他家也没钱啊!你嫁过去肯定吃苦的!”
而且,别人还会笑话他们家,这几天,张秋星的小伙伴一起玩都不出去了,因为只要外面认识的人,就会问她姐姐为什么要给李红军,弄的张秋星烦躁不已。
周围人家也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满天飞!
张秋月不想和妹妹多说,准备回屋去。
张秋星轻轻扯住姐姐的胳膊,想到听到的谣言,眼珠子一动,“姐,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没办法,大爷大妈总有人这样猜测,流言蜚语很多。
张秋月身子蓦地一僵,脸上泛红,轻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乱说!”扯过胳膊,落荒而逃。
张秋星看着姐姐的模样,可不信这话,她咬紧牙关,恨恨想,一定是李红军那个混蛋欺负了自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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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