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办公楼只亮着一盏灯,办公室的一角有人正坐在位子上。
楚父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看着正在变化的数字,嘴里忍不住神神叨叨,5,5,···
屏幕上的数字来回闪动,定格为9!一个大大的,刺目的数字!哗啦一声,这次的筹码全部输光了。
啊~,一阵鬼哭狼嚎后,楚父看着账户上少了几万的余额,狠狠的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
嗡嗡~,手机振动起来,是妻子的来电。
楚父脑子清醒了一些,血液开始冷却,打开手机,声音恢复了平和。
“老婆,有事吗?我今晚得加夜班。”
“你没有再赌博吧?”电话那边传来楚母的声音,带着怀疑。
“绝对没有!我以后绝对不再赌了,今晚上是老板吩咐的加急的文件明天要用···”楚父心下一紧,随口谎言就编了出来,说的和真的一样。
楚母挂断电话,丈夫的保证让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楚黎看着母亲,不解的问道:“妈,你为什么现在还能相信爸爸的话呢?”
她决定今晚就和楚母好好聊一下,本来她是不打算直接戳破的,但是她妈盲目乐观的态度真是让人不放心,看来,未来会变成梦里那样不单单是她爸赌博的原因。
楚母看着小女儿严肃认真的神态,心里打怵:“小黎,你要给你爸一个机会,他只是犯了错误,但是人哪能一辈子不犯错呢?你咋就这么想你爸呢?”
这次,丈夫确实干的事很混账,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与父亲生分,不再信任父亲。
楚黎看着苦口婆心的亲妈,要不是心里不踏实,实在懒得管这些。
谁家的大事也不会找只有15岁的未成年孩子来解决啊?楚黎好歹活过一世,这辈子有学霸光坏,在家里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楚黎问道:“妈,你们从还了钱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咱们家的房子可以住到什么时候?”
楚母愣了一下,说道:“你爸说,房子抵押的银行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租房子,你们计划好了吗?总不能等着法院强制执行的时候,被人撵出去吧!”楚黎追问,这个问题很现实,也很迫在眉睫。
要知道,今年是楚微微和楚黎升学年,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都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楚母不好意思直接对女儿说,打算到时候能赖到多晚就赖到多晚,毕竟法院第一次上门态度肯定还是不会太强硬,这样说不定就省下几个月的房租。
楚母的心思全部在脸上,楚黎一看就知道,这是想着拖一拖。
楚黎叹气,“我今天去看了一下周围的房子,两室一厅,2500元每月,到时候我住到学校去,咱们先把房子租下来,到时候就搬过去,别耽搁了姐姐。”
话锋一转,神色更加认真,“妈,现在开始,你就得把钱全部攥在手里,明天我爸回来,你就让我爸把钱全部转到你名下,工资卡你也拿过来,千万不能让他手里有钱了。”
其实,她有想过今晚就让她爸把钱全部转过来,不过看她妈这个架势,估计今晚是不行了。
楚母神情怏怏,心里其实不想这么干,虽然她知道小女儿心里是为了这个家打算。
第二天,楚黎一早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半天的假。作为好学生,班主任在和楚母电话确认后,很痛快的批了假。
大概九点钟,楚父神色疲惫的开门进来,看到本该在学校的小女儿,诧异问道:“小黎,你今儿没上学吗?是不是不舒服?”
他关心的看着小女儿,实在是小女儿就不是那种逃学的学生。
听到这话,楚黎心中一暖,但是这些不会让她改变自己的主意,她直接了当,“爸,我想咱家现在这情况,钱还是放在我妈那儿比较安心,要不你现在把钱转给我妈吧。”
楚父身体一僵,怔愣了一下,看着神色坚定的小女儿,和旁边默不作声的老婆,声音干哑:“你这是信不过你爸啊?”
他自嘲的笑了笑,把身上皱巴巴的外套脱了下来,转身挂到衣架上。
客厅的餐桌上早就摆好了早餐,小米粥和油条,鸡蛋。
楚父坐下,眼底青黑,神情萎靡颓唐,“我这次办了这么大的错事,害了咱们一家人,我也没脸啊,行,待会儿我把钱转给你妈。”
楚黎提了租房的事,“毕竟得为姐姐的中考考虑,不能到时候,闹哄哄的,让姐姐都没有办法专心学习了。”
在确认楚母收到转账后,楚黎收拾了一部分行李,准备去学校住宿。
因为是学期中,楚黎的床位是安排在了一个混合班级的宿舍。这个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一直是三个人住,听说安排了新人来住,其余三人很自觉的把空的床上摆放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楚黎拿出自己家里的床垫被子,铺好后,从桃源里拿出了一个药枕,里面放的是桃源里种的药材,将酸枣仁和丹参、黄芪按照一定比例,研成粗末,装入布袋中,搁到枕头内,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将东西收拾齐整后,楚黎就去上课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黎的日常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日子过得很省心,虽然为了两个月后的高考,每天都卷的死去活来,但是在桃源里食物的滋补下,楚黎的头发依旧乌黑浓密,脸色莹润,在班级里熬得脸色苍白的同学对比下,更显得风采过人。
某一天晚自习时,班主任周老师叫了楚黎去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里,老师就只有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周仪,周仪今年四十出头,带了好几届的高三生,一直负责学校里的尖子班。她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对班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尽可能的给予关心。
周老师想到今儿听到的关于楚黎家的传闻,心里焦急,实在是楚黎作为一个跳级生,不仅是她班里最小的学生,也是目前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她实在是不想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影响了楚黎的高考发挥。
看着楚黎进来,乖巧的站在自己桌前,周老师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楚黎,你搬到宿舍住的怎么样?”
“室友都很好啊,周老师。”楚黎神色认真的回答,看了眼班主任,发现了他脸色有点僵硬和不自然,顺口问道:“周老师叫我,还有其他事情吗?”
如果没事,她就回去继续刷题了,想到班上的同学这儿肯定做了得有半张卷子了,楚黎有点着急。
“楚黎你们家现在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啊?”周老师终于把话憋出来了。这话问的有点突兀,实在是楚父这些天到处找朋友借钱,其中就有周老师认识的人,消息就传过来了。
楚黎不明白,“周老师,您为什么这么说啊?”
周老师不好直接说,你爸爸到处借钱,想着是不是楚黎不清楚家里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她也不好直接戳破,免得本来没事,自己多嘴一句,影响了学生的情绪,进而影响之后的高考。
她打哈哈道:“没事就好,其实就是看你突然搬到学校,想着关心一下,没别的事了!”
楚黎从办公室出来,一头雾水的往教室走,走着走着,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脚步一转,去了公共电话亭,给楚母打电话。
“妈,最近家里怎么样啊?”楚黎问道。
“挺好的,没事呀。”楚母回答道。
“家里的钱爸都给你了,没动是吧?”楚黎接着问道,“有没有看爸最近的银行流水?”
“你爸现在手里的钱都在我这儿呢,你就放心吧!”楚母说完,就开始关心起了女儿楚黎的身体,“你学习我是不担心的,平日里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图凉快,洗完头不吹干就出门。”
唠了一会儿家常,两人结束了通话。
楚黎也无法,再怎么说,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儿,能够做的实在有限。尤其是自己的亲妈更加相信丈夫的情况下。
楚黎其实兜里还有一部分存款,是从小的时候的零花钱,压岁钱和学校发的奖金,加起来小三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钱,可以光明正大的花用。
另外,桃源里不仅有不少现金,还有一些贵重首饰,但是这一部分钱和物品最好不要拿出来,在这个大数据时代,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楚黎可不想翻车。
她不去管这些让人头秃的事情,把全部精力放到了最后的考前冲刺阶段。
整个高三的学生都咬紧牙关,拼命学习。越是尖子班,学习氛围越浓厚,好学生都想最后让自己的成绩再提高一些。浓咖啡和浓茶也成为了学生的熬夜必备。
楚黎看着同桌干了一大口原味浓咖啡,不加一点糖和奶的那种,心里都有点佩服了。
不过,她一向是按时作息,晚上十点钟准时睡觉,这会儿都九点十分,把今天的卷子搁到一起,拎起书包,准备回宿舍。
同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着楚黎,恍恍惚惚的问:“你这是准备回宿舍吗?”
楚黎点头,看着她疲惫的神色,忍不住劝慰:“你这样熬夜也不好,学习效率也不高,还是早点休息吧!”
同桌随意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高考前,学校会安排休息,一般是两三天。
楚黎需要在离开学校前,把宿舍的东西搬回家。她其实提前和楚母打了招呼,到时候楚母一起来帮着拿东西。
但是,楚黎在宿舍等了两三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楚母到来,看着已经打包整理好的行李,打电话也打不通,只好自己找了一个出租车,自己来回几趟把行李搬下去了。
等到了楚家租的房子的小区内,楚黎加了10块钱,拜托司机稍微等一会儿,自己得来回把行李拿上楼去,走到门口才发现,四五个人堵在自家门前。
这些人楚黎有点印象,应该是楚父的朋友。
她拉着行李箱,问道其中一个能够叫出名字的中年男人,“赵叔叔,是要找我爸吗?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