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自己没露出异样之后,项近凑上前,低头摸了摸山凝雨手里的方形纸灯笼,那灯笼白色的部分用颜料画出了绚丽的图案,看上去十分喜庆。
项近看不见,万幸的是山凝雨把图案的痕迹画的很重,她可以通过触摸来在脑海中画出具体形象。
一笔一线在脑海中勾勒成形,那灯笼上一共八个面,面面俱全,清一色画的草木山水,轻盈灵动,如同畅游在山水之中。
山凝雨轻轻拨动灯笼,灯笼的灯芯还没被点亮,她笑着却又不像在笑。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项近:“你觉得我后天的灯元节可以拿它出去吗?”
项近点点头。
要按以往,山凝雨此刻应该是很开心项近的答复的,如今却仍是问:“灯元节你和我们一起去好吗?”
项近点点头。
山凝雨这才露出一如既往的灿烂,把阴霾全部一扫而空,宛若人心里的明晨朝露,只需一眼就足够心旷神怡。
“那以后都不要去了,好吗?”
山凝雨放下灯笼,贴近到项近跟前,清香钻进心里,山凝雨掀开她的外衣,里面的内衬因伤口的迸裂重新浸染了血红。
项近动了动喉咙,发出低沉而又虚弱的声音,鲜血堵住了她的喉咙,每一次呼吸和说话只会让她更疼。
万般无奈下,她说道:“好。”
“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山凝雨走后没几秒,项近就听见门口传来山凝寒的动静。
“喂!”
项近面朝她的方向,人忽然一个猛扎被按在桌子上,她的衣服又被人拉开了。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你别死在外面给我们添麻烦!”
项近听见山凝寒冷哼一声,紧接着胸口一丝清凉,接着就是疼痛,火辣辣地疼。项近一声不响:“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干嘛去那种地方?你很缺钱?”
山凝寒给项近上着药,越说越生气,气到最后下手都重了些。已经不是擦药,而是压药了,项近咬着牙挺了下去。
“只是好奇,如果只看武功,我能到什么地步。”
山凝寒冷笑:“你现在是看见了,技不如人还要去找死吗?要死就死远一点!别让我们看着心烦!”
“嗯。”
嗯什么嗯?!
山凝寒开启感知,发现项近关了四感和灵窍,难怪被打得这么惨,身上的伤口要被是被刺出来的要么是被挖出来的,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看着就很痛。
偏偏这个人还一声不响,要不是血腥味太重连她的香囊和衣服上的香料都盖不住,不靠自己的灵气项近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等等……
“你的衣服谁给你的?”
“赌坊的观众买给我的,我原来的衣服坏了。”
项近把布包打开,里面除了她原来的衣服还有这些天赚来的钱,银票大堆大堆的叠在一起,山凝寒听见项近说:“还有半个月就是灯元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房外,山凝雨倚靠在门边,她的手勾着客栈后厨加急做出来的饭菜,里面都是些清淡的口味。
听到里面山凝寒大喝了一声:“要去你自己去。”
山凝雨莞尔一笑,心想明明连灯笼都一边骂一边帮项近做了一个,真是不够坦率。
明明你也很想让她一起跟着去吧。
项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就算被山凝寒骂得狗血淋头也只是默默应承,最后总结道:“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项近的心意足够坦率也足够真心,从她的话里你感受不到一丝不情愿或是隐瞒,就连她开始撒谎你都觉得她在实事求是。
山凝寒闷哼一声,最后给项近的伤口缠上布之后扔给她一件衣服:“自己穿!”
之后气哄哄的冲出房间,山凝雨捉住她,两人一起站在门外悄咪咪地说小话,大意还是在骂项近脑子抽风,无聊到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算是要赚钱也有几百种方法,何况她们也不缺钱。
山凝雨听着山凝寒抱怨心中的不痛快,没跟她说心中停留的猜测。
项近或许是想家了,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只有武道上的肌肉记忆是天偃门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只有通过这个方式才能去思念她的过去。
距离灯元节还有半个月,项近被勒令不能再去赌坊,可是窝在房里也太过于无聊,山凝雨提出外出逛街,三人一齐来到街上。
具体目的暂定为挑一件合身的衣服到灯元节的时候穿,她们几人都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比例都很好,只是可惜无论挑什么项近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于是在山凝雨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在项近身上比划的时候,山凝寒总是给出模棱两可的评语。
“颜色不搭,换一个。”
“太艳了,不行。”
“这个……太素了。”
山凝寒眼界太高,其实项近本身没有什么需求。山凝雨眼睛一转,去找店员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山凝寒问她:“怎么了?”
怎么笑成这样?
山凝雨竖起手指抵到唇边:秘密!
结果也没挑出来个所以然,离开之后三人去了茶馆,听说这里说书先生的嘴天下闻名,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肚子里一车的墨水,张口就来。
三人也是勉强才抢到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听台上的先生说书。接着她们就听见了异国他乡一个个神奇的故事,似是神话,鬼怪与现实交织,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谁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一直坐到深夜,项近提前告别来到赌坊。男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项近了,下意识问她还好吗?
项近蓦然点头,问他:“我已经不打擂台了,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个?”
这个?
“你要这个做什么?”
项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