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43年,孝贤皇后富察氏偶感风寒,一度凡厥,大病不起。高宗皇帝怒,即下旨,将长春宫照管不周之宫人杖毙。经证,为怡嫔柏氏教唆其婢诱皇后于倾盆大雨中寻已故皇子永涟之遗物。皇后身本则弱,复经此苦,故凤体大损。高宗皇帝亲扇怡嫔一掌,将其幽禁于景阳宫,未经允许不得擅离景阳宫。然怡嫔之婢,为人彘。
————姑林《我与孝贤皇后》
甬道上跪着一排排宫人,他们再三哆嗦着磕头,瞳孔间充斥着恐惧,仿佛那人彘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们惶恐的请罪:“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一男子负手而立,在长春宫外踱来踱去,眉宇间满是焦急。
远远瞧去,那男子估摸着有八尺,身材颀长,朝服下裹着的依稀可见的肌肉线条匀称而又流畅,男人举止之间透着气宇不凡。细瞧他的脸庞,五官分明,两道剑眉入鬓,长长的睫毛温顺的附在他曜黑的眸子上,鼻梁挺直,薄唇轻抿,两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只是那紧锁的眉宇,让人瞧了也不禁跟着着急起来。
姑林搴帘,鼻头微红,见傅恒依旧在宫门处,朝他摇了摇头。
傅恒急迎上前,“姑姑,吾姊何如?”
姑林顿时泣,其拂泪后才道:“皇后娘娘方才醒来不肯吃药 ,听皇上说因为此事杖毙了一群无辜的宫人后,与皇上大吵一场,哪知皇上一气之下当场把娘娘的药强行灌入娘娘嘴中,现在娘娘在哭,奴婢只好请小少爷进去调解调解一番……”
说罢,她越哭越大声,可谓是哭天抢地,生怕甬道内的奴才听不见。
恰好这时,殿内的争吵声传来。
“皇后!我看你是这些年当皇后脑子糊涂了吗!你明明知道永涟……不可能再回来了,明明知道怡嫔的婢女是一派胡言你还傻了吧唧的跟着去!”
“皇上……永涟是我的亲骨肉……是……是臣妾十月怀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孩子,您不懂,您不懂臣妾的丧子之痛!您没有资格说臣妾!还有这件事因臣妾而起,您为什么要杖毙那么多无辜之人!”
随即,一阵噼里啪啦摔碟子声夹杂着帝后之间的怒火飘出。
众人哗然,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只是没人注意到,最后一列的两名宫女嘴角一勾,一齐偷偷摸摸的起身离开。
傅恒一听,心道:那还得了!
他只能冒着杀头的风险闯进去和亲姐夫好好驳斥一番了!
待他拨开珠帘一看,只见帝后之间亲密的很!皇上亲自一勺一勺的喂药,佯装生气,对着窗外大吼大叫,而转身两个人又贼贼的偷笑,皇上还时不时的吻皇后几口。而皇后呢,他的亲姐姐,面露羞涩,却掐着喉咙,装哭腔,摔着桌上一摞不值钱的碟子,鬼哭狼嚎。
好一派帝后琴瑟和谐之样!
傅恒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帝后亲密,他该死,该死!
还没懊恼完,就被发现了。弘历放下瓷碗,撇了他几眼,朝傅恒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真装!”皇后白了弘历一眼,又锤了他几拳,“怎么跟臣妾的亲弟弟打招呼呢!”
弘历起身,猫着身子把门窗关好,发现门口没人后,这才安心下来,他捂了捂狂跳的小心脏,嘘了一口气,转身就开始数落皇后。
“你啊你!朕刚才那番话还真是说对了!”弘历拉着傅恒,一脸“你快来评评理”的傲娇样子,“傅恒,你说你姐姐是不是糊涂,明知道那怡嫔的话不可信,她还是要跟着去,你说她傻不傻!”
“呃……”还没等傅恒说完,皇后又开始哭哭啼啼,“臣妾是真的梦到永涟,他托梦给臣妾说,他在御花园藏了写给臣妾的信……呜呜呜,额娘的孩子啊……”
弘历怂了,自家皇后生气了,他不哄谁哄!
他俯身拥着皇后,“好好好!沉郁,朕知道错了,别哭了啊!”
傅恒抽了抽嘴角,自觉的站远了些,阿里衮说的没错,果然夫妻间你侬我侬的酸臭味儿是真的又酸又臭……他在这儿就是个酸的冒泡儿的酸菜鱼……
“皇后娘娘,为何怡嫔知道您的梦?”傅恒见不得二人腻腻歪歪,这才找了个重点,试图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皇后兴许是才发觉自家弟弟还在,那刚才……岂不是让自己平日的温婉形象崩毁了吗!她又锤了锤弘历,才答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太小瞧本宫了!近日宫中风气不太正,嫔妃们各个儿勾心斗角,害死不少人,本宫自然要找出这心术不正之人,所以本宫联合姑林还有皇上演了这么一出戏,那知这一试,怡嫔自个儿撞枪口儿上了。皇上便把本宫身边的怡嫔的眼线虹芝下旨杖毙,又抓出了好一些紫禁城里的蛀虫。”
弘历捏着她的脸蛋,叹了口气,“你要抓坏人,何必……自己真去那大雨中……”
听到这儿,皇后哽咽了一番, “皇上,臣妾那日……是真信了,臣妾真的感觉永涟在,永涟笑着跟臣妾说额娘,我想你了……臣妾没法儿忘记……”
“可是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啊!你这一去,差点儿真的就……”
傅恒看着自家姐姐,心里涌起阵阵心酸,他不想打破这温馨之境,便施礼,道了声“皇后娘娘保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小少爷!”姑林叫住傅恒,她上了年纪了,傅恒又是习武之人,步伐快的让她跟不上。
“姑姑找我有何事?”傅恒回过头,有些不解。
“奴婢找您是想告诉您,皇后娘娘之前精挑细选亲自为您定制了喜服,喜服估计今日已经送到了富察府,今晚您看看合不合适。还有啊,皇后娘娘又挑了十几箱上好的锦缎和珠宝送去了瓜尔佳府。”姑林看着傅恒,这个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少爷,马上就要成家娶亲了啊!姑林点了点傅恒的额头,“你呀你,成亲了可要照顾好人家姑娘呀!”
傅恒嘴角微微上扬,两颊的酒窝荡漾着,他应了声,“是,姑姑!”
傅恒路过太和殿,看着殿旁的日晷,想着现在是申时,离皇宫下钥的时辰还早着呢,故他准备去侍卫所瞧瞧阿里衮。
侍卫所内。
阿里衮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麦芽糖,不知道哼着什么歌,他闭着眼睛手里把玩着侍卫刀。
其他的兄弟赤着身子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吧嗒着嘴,嚷嚷着“妹子,给爷笑一个!”
阿里衮踹了踹旁床的阿飞,“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大白天的做什么春梦!”
阿飞被踹了个半醒,直接起身蹦到阿里衮的床上,两人“快活”的扭打起来。
“哟!这是谁来了!”阿里衮余光瞧见傅恒走来,激动的朝阿飞裆间一踹。
“啊哈!”阿飞捂着某处,痛苦到表情扭曲。
“做甚做甚?”傅恒坐到床边上,捻起几个星期没洗的被褥,“得亏你们睡的下去!”
“害!还不是为了你!”阿里衮一双丹凤眼眯起,贼贼的笑着,“傅恒你说你来的巧不巧,我正准备今日换班去富察府找你呢。”
傅恒一看这猥琐的笑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找我做甚?”
阿里衮一摆手,“害!别老是做甚做甚,好兄弟之间那么文邹邹干嘛啦!是吧!”他又朝阿飞屁股拍了一掌,直震的阿飞连连点头。
“阿飞!上剪刀!”
阿飞还没睡醒,脑子迷迷糊糊的,他抢了阿里衮手上的刀,举起,“你怕是脑子嗝屁儿了吧!有刀不用用剪刀!”
“对对对!”阿里衮抽出刀,挑眉,继续奸笑,“嘿嘿!傅恒~”
傅恒早就对这两个神经人做出的举动习以为常,他倚在床尾桌上,环着手,拭目以待。
“咱俩要给你个萨普如爱死!”阿里衮和阿飞齐叫道。
“萨普如爱死?”
阿飞一骨碌的翻身下床,“哎呦,这是郎世宁老头儿教我们的,萨普如爱死就是惊喜的意思啦!”
“嗯,我很期待。”
阿里衮用刀划开被褥,棉花泛臭,黑色霉点遍处都是。
傅恒:……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啊!”阿里衮面色窘了窘,随便扒拉一番,从棉花深处掏出一本年代久远的书,“锵锵锵!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孙子兵法?”傅恒接过书,瞧着面前二人,“我们不是儿时就看过吗?”
阿飞一脸激动,双手扬了扬,“傅恒,甭管了,快翻开快翻开!这可是我和阿里衮送给你的婚前礼物!”
傅恒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道了声 :“多谢二位兄弟!”
“害!这货又在这里装!兄弟之间谢啥。”阿里衮俯身在床底下捞鞋,吃力的抓着傅恒的肩,“我们连你屁股多大尺码,全身上下有多少颗痘都一清二楚。”
傅恒无奈的摇首,满脸黑线。
这二货……
傅恒迅速扫了一眼《孙子兵法》,蓦地丢开书,脸颊晕染着两团不能言说的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
被丢开的书温顺的躺在床上,只是那翻开的泛黄的书页上,拓着一对男女,两人脱的yisibugua,正在以各种姿势做着有辱圣人之事。
“好啊!”傅恒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找不出用何词来形容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你们两个真是胆大,竟敢私藏宫中jinshu!”
阿里衮一听此话,笑得一头栽下床,“我就说嘛,傅恒肯定是这种反应!”
“阿里衮,你把《孙子兵法》的书皮包在《春宫图》上,还把这jinshu藏在发霉的被子里,你……唉……”傅恒揪着阿里衮的耳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可知道若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受鞭刑的啊!”
阿里衮疼得再三求饶,直到傅恒松手他又换了一副数落的嘴脸,“我们这不都还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在世上简直是白白活了二十三年,你这么些年来还是个处!你一不赌二不嫖三不近女色,就连身边的贴身下人都是个男的,我和阿飞两个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说罢,那阿飞为了表示赞同,头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还故作惊恐,双手抱胸,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傅恒。
“我没有!”
“那不就得了!”阿里衮摊手,语重心长的长叹,“唉,傅恒啊!我这么帅气年轻,为了你简直是操着老妈子的心啊!这春宫图你必须得收下去,为了你后半生的xing福,我和阿飞冒着生命危险藏着掖着,也要为你带来这一本性启蒙的好书,在洞房花烛夜这晚,你可莫让未来弟妹失望啊!”
傅恒白了他一眼,顺带敲了他一记,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书就不用了啊,”傅恒随后顿了顿,“阿里衮,你好好把心思放到事业上,还有阿飞,你们两个就别操心我了,哪天我向皇上请示请示,也一并给你们赐婚!”
“大哥,大哥别啊!我还留恋红尘呢!”阿里衮和阿飞瘪着嘴,一齐揪着傅恒的衣袖,委屈至极。
傅恒:咳咳……我的身子可是留给我家夫人的!
那些拼音……(奸笑)你懂我懂大家懂(奸笑)
唔唔……我不想做秒懂女孩儿……(猥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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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