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35章 是鸡不是鸡

上回书说到天机老人、枯骨道人、陆凝霜三个人携着噬心石马不停蹄地往云占山赶，路中却突遇一人，将枯骨道人唤做师叔。

这人灰衣灰鞋，背上斜插一柄七星长剑，不是别人，正是李仙君七弟子林子丘。

枯骨道人回头一望，展颜笑道:“不出所料，果然是你小子！你师父派你出来的？”

林子丘不温不火道：“是啊。他老人家若不发话，我岂敢擅自下山呢。”

“他又要搞什么风车？”

“他派我去圣灵派，商量一起对付虚元宫的事。师叔您老人家现在在做些什么呀，这一别多年，杳无音信。”

“除了游手好闲，我还能做什么。”

“您还可以□□做的事啊。”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奸笑起来，笑得陆凝霜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叔你打算去哪儿？”

天机老人见他们与一个陌生人搭话时，自已勒马停在前面等待，这时距离已相差无几，听这人想打听他们的去处，便开口道:“你最好不要问那么多，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没错没错，这句话我也听人说过，可惜现在那个说这句话的人却已经死了，比我还先死。”

“只因他知道的比你多。”

“所以我说没错。”林子丘又看向枯骨道人，笑道：“师叔，我都不知道两位如何称呼，还不给我引见引见？”

“哦，这位是……”“乾坤教”三个字刚到嘴边，枯骨道人硬生生给憋了回去，“陆凝霜小兄弟。前面这位可就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

“他是个‘无所不知’的人。”

“哦！”林子丘频频点头以示顿晓，旋即向前拱手道，“在下林子丘，久慕前辈大名。”

枯骨道人道:“你来得很巧，我们还可以顺一段路。”

天机老人断然道:“不行！”

“为什么？”林子丘紧接着问道。

“你的马太慢！”

“我的马也不快。”枯骨老人沉下脸道，“而且不喜欢别人催它。”

三人于是同行，不多时，林子丘问道：“师叔，你可曾听到水声？”

“确有水声。”

陆凝霜接过话茬道：“听声音，水势不小。”转而问道，“不知现在到哪里了？”

林子丘笑道：“看样子你一定没来过吧，前面就是嘉陵江。再往前有座江城，城里有个不得了的好地方，顺便带你去开开眼界。”

枯骨道人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倒好奇起来了。”

林子丘斜眼道：“越来越好奇了吧？”

枯骨道人斜眼道：“越来越好奇了！”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更是奇丑无比。

天机老人回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枯骨道人轻描淡写道：“你还是不要听得好，太带劲了，怕你受不了。”

陆凝霜脸上写满疑惑，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

从江边经过时，他被奔腾的江水所吸引，目光片刻不能移开，脱口轻吟道：“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林子丘大声接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相视一笑。陆凝霜对林子丘开始有了好感。

穿过枫林，便是城镇，林子丘早已超到前面带路。

先经过的街道，两边都是鱼贩，一地的鳞片、血水，弄得空气中充满腥气，再往前是卖渔具的，再往前是卖猪肉卖菜的。

枯骨道人一直东张西望，终于忍不住道：“我说我的好师侄，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你确定是不得了的‘好地方’？”

“师叔，你试着往右边看一看呢！”

枯骨道人抬头一看招牌，读道：“天香楼。”豁然赞道：“好！好！好名字！好一个国色天香！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

天香楼上有很多花，花开尤盛，香气仿佛自天上来。真正香艳的花朵，更在楼内。

陆凝霜跟着翻身下马，跟着往门口走去，回头却见天机老人仍端坐马上，纹丝不动，不解问道：“前辈怎么还不下来？”

天机老人愠怒道：“你也要进去？”

“这儿环境看起来不错啊，有什么问题吗？前辈要是觉得不妥，那我们换家客栈？”

天机老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像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

林子丘回头道：“客栈？没人说这里是客栈啊。”

陆凝霜道：“那这是什么地方？”

天机老人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凝霜摇头。

“这是妓院。”

“妓院又是做什么的？”

连出来迎接的老鸨都绝倒了。

“客官，还愣着干嘛，快进来呀，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您在这里过上一夜，管情教您明白妓院这两个字包含的无穷韵味。”

陆凝霜看着天机老人，天机老人瞪着枯骨道人。

枯骨道人缓缓道：“我只知道有两种人不敢进这道门。”

刚说完，天机老人就从马上下来了。

女人花正开在楼上，开满了二楼的整个回廊。花瓣从楼上撒下，中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达官显贵、市井草民、江湖豪客，却无一例外都是男人。

无论多复杂的男人到了这里都会单纯得多。

花瓣撒在这些男人的身上。

有很多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阵芬芳。有很多人又都睁大眼睛，赏花。

枯骨道人早已选了一个形貌俱佳的到房间里去了。

“哇塞，这些都是新来的吗？”“大爷今晚有福了！”“老板娘，那个那个，带到我房里去！”大厅里闹哄哄的。

眼看姑娘一个个被挑走，枯骨道人还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陆凝霜则脸红心跳地东瞅西瞅。

林子丘笑道：“小兄弟，你怎么看起来好紧张的样子？不要怕，敞开耍！”

老鸨上前满脸堆笑道：“老爷公子，你们还不选的话就要没了。”

林子丘使个眼色道：“老板娘，这你难道都不懂吗？刚才的，他们一个都看不上！”

老鸨脸露难色道：“可是那个人，公子您不是已经预定了吗？”

“没关系，你给我和这个小哥随便安排一下，我们先上去了，千万别怠慢了我的贵客。”

林子丘拉扯着陆凝霜望楼上去，陆凝霜还回头看一眼天机老人。

林子丘道：“别管他，今晚跟我混！”

此时厅上已没有其他人，天机老人长吁了口气。

“跟我来吧，老爷！您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头牌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见得到的，普通人我们甚至根本都不愿意让他知道这里有这么个人。您今晚算是有福了！”

天机老人往林子丘离去的方向指了指，“他不是普通人？”

老鸨依然笑吟吟道：“他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就凭他能有您这样威风凛凛的朋友，他就不会是普通人。”

“你很会说话。”天机老人跟着她往前走，从一间间房前经过，里面传出各种说笑打闹呻吟声。

老鸨在一间房前停住，笑着推开门，“请进！”

天机老人只觉香气扑面而来，深吸一口，不觉心神荡漾。

他不由自主地抬脚跨了进去。

房间里烛光氤氲，檀木桌上肴馔罗列、美酒盈杯。紫纱帐半隐半露，充满诱惑。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半坐半卧于床上，裸背，乌黑的秀发垂落，纤细雪白的双脚从绣被中露出。

天机老人不禁咽了口口水，他的**已被调动起来。

他放松下来，只是仍静静站在桌前，仿佛能这样一直欣赏这个女人的背影已很满足。

他已经有多年不曾碰过女人了。

他本以为自己对女人已不再感兴趣，然而身体最诚实，不会骗自己。

口内沉默，潜意识里却在呐喊：她怎么不转过来？她怎么还不转过来？

也许这也正是由于多年不曾碰过女人。

老鸨走到床边，挂起紫纱帐，柔声道：“姑娘，客人来了！”

那人方动得一动，天机老人就发现，她非但没有穿衣服，根本是浑身都不着寸缕。

他又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将手按在胸膛上，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老鸨失笑道：“老爷，您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还害什么羞呀！”

“失礼失礼！”他想转过身，可曼妙的笑声响起，曼妙的笑声渐近，曼妙的姑娘已在朝他走来，他知道转过身会看到什么，又不知道转过身会看到什么，心跳不由地再次加快，脚下不由地再次停顿。

纤纤玉手已按在他背上，他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他竟已被点中了穴道。

老鸨的笑声更爽朗了，“怎么样，刺激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原来这两人都是圣灵派弟子，一个叫柯碧桃，一个叫秦嘉茵。天香楼本来就是圣灵派的产业，柯碧桃本来就是老鸨，秦嘉茵却不是妓女，所以她已飞快穿上了衣服。

“嘉茵，你看看他包袱里有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她搜了一遍，“师姐，没有。”

“搜他身上！”她又斯斯文文地搜了一遍，“还是没有。”

“把他衣服脱了！”

“啊？”

“那你走开，让我来！”

柯碧桃把天机老人的衣服全扒下来，提在手里，望空抖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懒得给他穿衣服，于是把他提起来，扔在床上，往他□□一瞥，冷笑道：“老乌龟，你竟然还敢对我感兴趣，小心我给你割下来！”

秦嘉茵坐下来边吃边道：“师姐，怎么办？看来我们抓错重点了。”

柯碧桃朝门口走去。

“师姐，你去哪里？”

“去找林子丘。你就慢慢吃吧，看吃不死你，别仗着身材好，总有一天你会胖得像猪一样的。”

“你就是嫉妒！”

林子丘在干嘛，林子丘正在陆凝霜门外偷窥。

陆凝霜在干嘛，陆凝霜正坐着吃菜，吃一口又忍不住朝旁边的美女看一眼，但她无论是要让他喝酒，还是要碰他一下，他都坚决拒绝。

林子丘心里纳闷：“这小子怎么不喝酒呀！”纳闷又着急：“早该把药下在菜里的，他要是霸王硬上弓还好，可是他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柯碧桃刚推门出来，林子丘就看见了，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走过去，把柯碧桃推回去，又轻轻合上门，问道：“怎么样？”

柯碧桃道：“噬心石不在他身上。”

林子丘道：“这下麻烦了，你师妹还没有摆平陆凝霜，这小子有点难对付，硬上的话，虽然不怕惊动谁，因为我师叔也被搞定了，但我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柯碧桃道：“怎么，这小子不近女色？”

“我看也未必。”说着，林子丘已在秦嘉茵身旁坐下，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刚准备开口，秦嘉茵就抓了只鸡腿塞进他嘴里，“不要夸我漂亮，不要求我，什么都不用说，我一定去，只不过因为师命难违，而不是因为你，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叫你小心些。”

“小心什么，小心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