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106章 参选

飞雪绵绵，车轮滚滚。紫美城前，两军列阵。

征夫僵立，气焰蒸腾。冲天破旗，摇撼煞人。

红刀光闪，精致其纹。追魂夺魄，谁与之衡？

城民徙户，王朝关门。千秋功业，立等加身。

虚元**与紫美城守军将士在紫美城前列阵排开已毕，只见那阵列当中，一员将手持蛇矛骑出，勒马阵前喝道：“谁来与我决一死战！张燕在此，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姜草眉早立在那里，他后出，竟然还学三国时张飞大喊大叫，姜草眉笑笑，“你就是‘活翼德’张燕？”姜草眉知道有他这个人，他也知道姜草眉，不过二人从未觌面。

“不错，某就是‘当代翼德，在世张飞’！”

“学得不像！”

张燕圆睁环眼，“敢来与我决一死……”话还没说完，头就已落地，人头掉下之后，“战”字才出口。

没有人看见发生了什么。

他们怎么能看见。

紫美城陷落。

下一站，京城！

白丽芳的伤还没有痊愈，秦嘉茵的脚刚刚勉强可以行走，得知虚元宫主已先行，他们不敢多待，从六湖回到唐医馆的次日就启程进京。

担心凌才人迟早会找到唐医馆，这些人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但和唐大夫没半毛钱关系，陆凝霜不敢、也不能把他们留下，纵使江鹤青无法行动。

陆凝霜、陈猪西、秦嘉茵、白丽芳、天机老人、无痕、江鹤青，起行的一共有七个人，队伍挺大，吃饭都愁更谈不上雇车，但医馆门外停了三辆马车，他们一踏出去，赶车的车夫便迎上来殷勤地招呼他们上车。

唐大夫跟着送出门外将一包银子递到陆凝霜手中，陆凝霜赶忙推却：“使不得使不得，又是雇车又是送银子，这你让我怎么报答得了！”

唐大夫道：“这车不是我雇的，银子作为路上的盘缠，你一定要收下，说什么报不报答的，不过困难时互相帮助，你要不收我才生气！”

陆凝霜情不可受，但唐大夫这一番话说出，令他找不到合适言语，不尴不尬，正不知如何推脱。

天机老人上前对唐大夫道：“车是我雇的，银子你收下，路上盘费有我支应，不用担心。”

两个老头子说话看起来亲切点，心里契合。

唐大夫想想大概他来钱比较容易，不再强求。

以后每到一个地方，吃饭住宿，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去了也不用等待也不用办理手续，但看天机老人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们，陆凝霜更觉得他神通广大。

一来到京城，把其他人安顿好，秦嘉茵便带陆凝霜到丞相府里。

虽说引荐，但陆凝霜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关系这么大。

他更想不到，她的这个关系是由林子丘而来。白丽芳携弟子投靠朝廷后，便借林子丘的关系和贾莘芹密切来往，打成一片，白丽芳初入宦海需要寻找依傍，贾莘芹正好也要多多笼络人心，可谓相互成就。

此时林子丘仍在平宁王府教授小白武艺，只能秘密出入丞相府。他们到的时候，他并不在这边。恰好刘大妈在，贾莘芹便叫刘大妈去叫他。

林子丘不久便至，见到熟人，陆凝霜笑谓秦嘉茵：“我总算弄明白了。”

林子丘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凝霜，偶然重逢，意外之喜，相视一笑。

二人本来都对对方印象不错，虽然林子丘骗过陆凝霜，但陆凝霜并不曾放在心上，时过境迁，那一点矛盾就更浅薄了，只有那天然的好感，像揭开窖藏的美酒的泥封，甘冽香醇，愈发浓厚。

两个人却只是对视了一眼，招呼还不曾打，林子丘的注意力已完全集中在了秦嘉茵身上，一脸认真而略显紧张的神情，“嘉茵，我听说许昌城已经被攻破了，你没事吧？你师父他们呢？”

“我师父受了伤，现在下处安歇，我师姐她们都已遭不测。”秦嘉茵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这不幸消息现在说来也不似前番难过。

林子丘皱眉叹道：“可恨！这些叛军着实可恨！”

秦嘉茵道：“我们得到消息，虚元宫主要来刺杀圣上，我们前来是希望丞相能让陆凝霜做个御前侍卫，保护圣上。”

贾莘芹道：“这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我却不好举荐。御前侍卫数量是很少的，通计不过十个，而且大多是从小培养的，要么非亲即故，武艺高低倒在其次。朝夕相伴皇上左右，非深得信任者不能。没有举荐的先例，举荐也不太可能会任用。”

陆凝霜道：“直接说明缘由也不行吗？直说是去保护皇上，而皇宫内苑现在没有人能担此重任。”

贾莘芹笑道：“大内高手如云，谁会相信你能比他们都厉害，而且谁会相信你的话，万一你就是那个来刺杀皇帝的人岂不是引狼入室。”

秦嘉茵道：“要不把他安插到御林军的队伍里也行。”

贾莘芹摇头：“一样的。这原本是小事一桩，不过正因为事情太小，我不好插手。这职位品级低微，又非我管辖，我若插手倒容易令人怀疑别有图谋。御林军和御前侍卫虽属于两个机构，统领却都是一个，叫做铁花。我和他没有过节，但也没有交情，他不一定会买我的账，即使买我的账，又不会保密，到时候说得到处都知，说我滥用职权假公济私，说我在皇帝身边安插细作，乃至告到意图谋反都有可能。”

林子丘急道：“贾大哥，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圣上性命要紧啊！”

贾莘芹道：“不慌，我还没说完。”看向陆凝霜，“和御前侍卫不同，御林军是有选拔制度的，你可以去报名。按例半年一选，现在时非寻常，我倒是可以建议提前。小兄弟你既然武功盖世，想必不至于落选。至于能否得到皇帝重用日后就看你自己了。”

陆凝霜道：“但是这御林军的工作区域是不是太大了啊，如果把我分得很远，可能皇帝被杀了，我还不知道。”

贾莘芹无奈道：“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我说你得靠你自己，如果你能够得到铁花或者直接得到皇上的信任，就有机会到他身边去。”

秦嘉茵道：“先进去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陆凝霜随即去报了名，贾莘芹次日早朝便启奏天子：“臣闻虚元叛军打算派刺客来谋害圣上，皇城之中，亟需更多高手保护，臣提议立即召开御林军选拔大会，再选拔一批高手来保护圣上安危。”

“有这等事！”皇帝吃一惊，这事关自己生死，当即批准。也没有人反对。

随即吩咐下去，加强防范，原本就固若金汤天罗地网的大内，更加变得插翅也难飞，飞也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

陆凝霜是谁也不会杀，他是来阻止杀戮的，既要阻止虚元宫主刺杀皇帝，又要阻止李仙君杀死虚元宫主。

他问林子丘是否知道李仙君的下落，林子丘却连李仙君会来京城也不知道。

虚元宫主按理来说已先到京城，现在竟然也全无风声，难道他到了并没有直接去杀皇帝，那他在等什么呢？越等机会会变得越差，他难道不怕错过机会？难道他根本没来？李仙君也没来？难道一个人都不会来？

秦嘉茵并没有回部队，因为战争如火如荼，缺兵少将，一旦回去，很快就又会被分派到前线，而白丽芳的伤还没有好，她要照顾，而且前线已如强弩之末，非自己之力所能挽回。具体怎样还能挽回，她完全没有主意，只是在那极黑暗处好像还能看到一点希望之微光，闪烁不定。

知道陆凝霜要进御林军，陈猪西非也要报名，和他一起去。当然，御林军不收女兵这个理由无论如何是搪塞不过去的，陈猪西可男可女。陆凝霜便只可用担心她的安危这个理由，陈猪西却说大内比外面安全，即使有刺客他并不是来杀我，只要消极怠工，不去招惹他就好，所以全无危险。陆凝霜说她不过，只得应允。或者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而且留在身边，自己还方便保护她，在外面反而不便。

无痕要照顾江鹤青没法脱身，有天机老人陪伴，陆凝霜也稍可放心。

由于贾莘芹的提议，御林军选拔大会提前召开。花名册上，没有一个有名的人物。林子丘提前称贺道：“陆兄此次夺魁无疑了！”

陈猪西一手别着手腕叉着腰，一手比个剪刀手，嬉皮笑脸道：“我就是第二！”

校场。门楼对面是一座搭起朱帐的高台，铁花端坐其上。高台下，横列两排持枪挎刀的军士。左角一面大鼓，右角兵器架上，摆着未开锋的十八般器械。准备比试的人在下面左右整齐分列，中间空地围做擂台，就是一片平地，没有高台也没有边线，只有满地的黄沙。

校场内安安静静，只闻风动旗帜。

点校官忽然高声阔语道：“时辰已到！关门！”

两边把门侍卫“吱呀呀”将门楼的巨大栅门推过去阖上。

“本官宣读比赛规则：除使对手投降、倒地不起判定为胜外，其余各种情形，胜负全由统帅评判。须使用比赛专用兵刃，携带了器械的悉数上交，赛后自领。不可袭下阴、击后脑，不可使暗器、用毒药，不可故意杀人。如有违反，视情节轻重处罚，由统帅评判。”

点校官读完规则，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好了，把你们的武器都交上来吧。”

陆凝霜一面往上走，一面道：“早知道不带了。”

旁边陈猪西道：“会不会又被抢走啊！”他们两个一起来的，所以排在一起。

陆凝霜四下里望去，前来围观者不少，林子丘也在其中。但人群都被隔开的，第一层是寨栅，第二层是侍卫，应该不容易进来。若有人要抢剑进来，无论多快，有这片刻的延阻，自己都来得及取回剑了。

上交了器械，取好比赛专用兵刃，各人重归原位站列。

“比赛正式开始，叫到名字的出来！”点校官手持名册，大声叫出头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