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101章 忧虑

秦嘉茵建议陆凝霜做官。做官本来就是陆凝霜的初衷。只是保护皇帝而不是杀人，做武官文官差别不大。他是愿意的。但是只是这样并不能阻止虚元宫，所以没有答复。

这时，白丽芳醒来。

“师父！”秦嘉茵走过床边殷切呼唤。

白丽芳用病弱的声音道：“拿点水过来！”望着陆凝霜，她的眼神里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好感，“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陆凝霜走出屋，回身关上门。

秦嘉茵去桌上壶中倒了杯水，扶着白丽芳喝下。“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白丽芳长舒口气道：“好多了。”望着关闭的房门问：“是他救了我？”然后看向秦嘉茵。

“他带我们来找的大夫，这个大夫和他很熟，看起来关系很好。不过不知道是他什么人，我没细问。”

“不要紧。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说呢？哪一方面？”

“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和我们的立场多少还是有点不同，我让他加入朝廷，他没有答应，可能因为凌云和虚元宫的关系，他没办法完全站在对立面，除了这一点，他是愿意把我们当朋友的。总之绝不是我们的敌人。”

“嗯，如果他和我们为敌，也不会救我了。”

“他昨晚还替我照顾了师父一晚上！”

“替你？”白丽芳有些多想。

秦嘉茵微微低头。

白丽芳用猜疑的语气道：“他该不是看上你了吧？”猜疑的目光紧盯着秦嘉茵。

秦嘉茵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不会！师父你别多心！”

白丽芳道：“这个世上有几个男的见了你能不心动，我还不知道？自己多长个心眼儿！”

“好的师父！”她说的是事实，秦嘉茵无可辩驳。

白丽芳微笑道：“还是说你也喜欢他？”

秦嘉茵愁眉苦脸道：“师父……真的没有这回事，师父干嘛老揪住不放……”

白丽芳语重心长道：“师父以后没能力照顾你，如果你能尽早找到归宿，师父哪天突然死了，九泉之下也放心。”

秦嘉茵心里一阵感动，坚定道：“徒儿已经长大了，用不着师父照顾，徒儿也能照顾师父了！”

白丽芳拍了拍握着的秦嘉茵的手。隔了一会儿，问道：“你师姐她们有没有消息？”

“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她们应该还在许昌城。”

“许昌现在恐怕凶多吉少！”白丽芳担心圣灵四魂使的安危，秦嘉茵看得出。

“我去打听打听！”她忙说。

“你用不着去，没有必要，她们活着的话会来找我们的。”白丽芳不忍心让她去冒险。

许昌城一个时辰内就被攻破了。

凌才人和虚元宫主在之前崔鹰和严衮龙、白丽芳议事的屋子里。

虚元宫主道：“如今我们已兵近京师，不久便可抵达，我去杀了皇帝老儿，进程可以更快一些。”

凌才人道：“你何必自己去呢，何况既然都要到了，又何必再去？”

虚元宫主道：“以防万一。我之前不去，不过是因为神功未成，如今御虚神功已练成。普天之下再没有人可以阻拦我，即使遇到危险也可全身而退，你不用担心。”

凌才人道：“我也怕会有万一。”

虚元宫主道：“我一定要帮你实现一统天下的愿望。”

凌才人道：“我和你一起去。”

虚元宫主道：“不行，你是国主，你不能离开。而且葛平昌说凌云倒戈了，你不管管？他现在应该快到虚元宫了。”他不希望凌才人同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凌才人虽练成红莲双生诀，但还做不到凌空飞渡无恃无凭。轻功是比自己要弱的。

凌才人道：“不用管，由他去。他拖家带口的能闹出多大动静。”

虚元宫主道：“你这么放心？蚂蚱还能一蹦三尺高呢！”

凌才人道：“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逼得越紧，他反抗得就会越厉害。”

虚元宫主道：“还真是知子莫若父。”

凌才人没有强力劝阻，虚元宫主次日便启程前往京师。

半路上，被天机老人拦住马车，虚元宫主启帘观望，并不惊讶，问道：“有什么事吗？”

天机老人关切道：“你要到哪里去？”慢慢走到车前。

虚元宫主漠然道：“反正什么都瞒不过你，回头问你的眼线不就得了？”

“你最好别去！”天机老人劝告他。

“你都已经知道了？你派人偷听我们讲话？”虚元宫主有些生气，但与对其他人生气时的态度相比还是和善很多。

车夫见他无意下车，下马站在一旁帮他拉住帘子。

他拉住帘子，虚元宫主倒下车了。

“不是我派的人。”

“那是谁派的？他把听到的都告诉了你？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虚元宫主走到路边，车夫把马车拉离道路中央，天机老人也跟上去。

“因为是熟人，恰巧碰到。”

“是谁？”

“你猜也能猜到，能够偷听你们讲话而不被察觉的人不多。”

“陆凝霜？”虚元宫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凝霜，他们虽然没有交过手，但经过多方了解，他的轻功之高令他印象深刻，无论从葛平昌的描述中，还是从云占山的决战中。

天机老人摇头。

虚元宫主皱了皱眉，这样的人越多，对自己越不利，每猜一次，这样的人好像就增加了一个，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增加，一直存在。准确来说，每猜一次，他的心里的顾忌就多一分。

欧阳剑南是他第二个想到的人，但他认为绝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难道他还活着？他也免不了会有这样的顾虑。

“枯骨道人？”他问。

天机老人道：“除了轻功，耳力也应该在考虑的范围内。”

“玄通？”虚元宫主继续猜道。玄通的耳力过人，武林中人尽皆知。

天机老人道：“他不止告诉了我，还会通知所有正派人士，所以你这一次去等于是自投罗网。”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虚元宫主冷笑道：“这样最好，他们最好全部聚一起，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他们！”

天机老人愤懑道：“好！祝你好运！”拂袖而去。

虚元宫主面无表情地看他离去后，对车夫道：“到下一个城镇落脚，让钟芜来见我！”

“是，宫主！”车夫恭敬地站在车厢旁请虚元宫主上车。

六大帮派武当一役后，柳照凉、纪天心、黄民主追随李仙君绝尘而去。虚元宫攻打武当，势如破竹，钟芜不得已而投降。

现在，虚元宫主让钟芜来见他，因为他想到了第五个人，这个人让他感觉最为忌惮。有道人和他们作对的事他也知道，他怀疑是武当门下所为。他怀疑这个人就是主使。

钟芜站在虚元宫主面前，他穿着蓝布衣服，没有穿道袍，自从投降以后，武当虽然还保留着个名号，但上下人等都依令改着便装，道君真武像在，也无人去认真打理、按时祭拜，都忙着弄钱玩乐。

见此衰颓情景，游人香客去不复返，日益稀少。

钟芜接到通知后，便八百里加急般赶来馆驿与虚元宫主会面。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头发长须开始泛白。

“坐。”虚元宫主道。

钟芜坐下，他却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钟芜只得又站起，跟过去。

“不知宫主急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你这么久有没有和你师父师弟联系过？”

“没有，自从他们离开武当山后，我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我要你去找他们。”

“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但没有问。

“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既然宫主有命，无论他们在哪儿，我都一定把他们找到。”

“他们现在在京城。”虚元宫主顿了顿，“找到他们，限制他们的自由，无论用什么手段。你了解他们，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属下一定做到。”

“你对‘九霄神掌’和神仙剑了解多少？”

“完全不了解，‘九霄神掌’只有我师父一个人会，神仙剑则一直由他本人掌管，旁人碰都没办法碰到。”

“你把见他使用时的情形告诉我。”

“我见得也不多。”钟芜的确见得不多，李仙君使用“九霄神掌”的情形，他近二十年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各派领袖上武当逼问噬心石的下落，武当大殿上李仙君为阻止白丽芳离开而使出，第二次是六帮派武当大战中使出。而这一战，是他见李仙君使用神仙剑的唯一一次。

他将这些情形对虚元宫主描述。

虚元宫主听完道：“你想要这把剑吧？想要就去争取！解决他们，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钟芜躬身一揖道：“谢宫主！”他还要感谢他，如果他得到神仙剑，那也明明是靠自己得来，他表现得却好像是他的恩赐。这只因即使虚元宫主让他双手奉上，他也绝不敢不给。虚元宫主也是知道他即使得到神仙剑也没办法对自己构成威胁，才如此慷慨。

“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

钟芜走出馆驿，翻身上马，立刻就往京城赶去，他风尘仆仆而来，又匆匆忙忙而去，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停留总共也才不过一刻钟。他如此任劳任怨，真的是出于对事业的热爱吗？他如此任人差遣、由人驱使，真的是出于对雇主的忠心吗？其实，他越是这样，越是表现出他的不甘，他的隐忍，这从他骑在马上那发狠的表情就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