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便不会别离。
——沈青山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开始填报文理科志愿。那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张纸,却迎来了青春里最重要的选择之一,也是最灿烂的年华里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第一次最残酷的别离。
当时,有很多情侣为了对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跟着对方选择了文科或者理科,也为彼此最后分手埋下了一道最致命的导火索。
我和沈青山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梦想而选择让步,只是稍做商议之后,根据喜好和各科成绩,很客观地做了选择。我选择了理科,他选择了文科。
志愿表交上去的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接下来的星期六可以休息,所以大家都在操场放开了的撒欢。
那天傍晚,我们班的男生组织了一场足球赛,沈青山是守门员。之前很多场球赛,他被称为最不合格的守门员。因为他素来丢二浪荡,从来都没有守住过一个球。但是,他那天将所有的球都挡了回去。我们班赢了比赛,那天成了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我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到人海中的我,可是他好听的声音穿过人群,飘入了我的耳中:“沐青,明天有空吗?”
那个时候,足球队的男生很受全校女生喜欢。他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约我,可以说是在给我树敌。虽然那个时候,我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学习好,长得又漂亮,还狂拽。但保不齐会有那么几个善妒的女生,会来挑战我的权威。
为了保命,我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要请兄弟我喝酒?”
他笑了,抬臂挥开我垫脚才搭到他肩头的手臂,抬手压着我的头顶,挑眉,皮笑肉不笑道:“我敢请,你敢喝吗?一杯倒。”
“看不起谁呢?”我拨开他的胳膊,对于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我面子有点生气。
“子谦,你这妹妹嘴上逞能的功夫跟你有得一拼。”他朝着他的敌方球员,我的发小顾子谦挑眉说。
子谦虽然输了比赛,但依旧洒脱,只是挑眉笑了笑。
沈青山也挑眉笑,两人“眉来眼去”,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明天去车站取东西去吗?”子谦最终都没有用言语回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那时候每周周末,家里人会通过班车司机给我们带东西。
“明天你将东西背回来就行了,我请咱兄弟喝酒去。”沈青山说着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掳向教室,都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那就拜托你照顾我家沐青。”子谦的声音远远地飘来,沈青山头都没回,只是抬手摇了摇,算是回应。
我抬眸瞪一眼一脸得逞地笑着的沈青山,心里默默将顾子谦他祖宗照顾了一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居然成了兄弟。
周六一早,我便将取东西的活全部丢给了子谦,应邀去“喝酒”。
沈青山并没有真带我去喝酒,而是请我吃了当时县城最好吃的披萨。
那天我们路过了很多家酒馆,他最后选择了麦当劳,买了一个8寸的披萨,有点小,他没有吃,只是看着我吃。
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自己不饿,就喜欢看我吃东西的样子。
我从来不知道看别人吃东西还能成为一种享受。直到后来,我工作之后专门去吃披萨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他当时大半周的生活费,是他对我表达的最深沉的情感。
那家麦当劳的环境很好,音响溢出的轻音乐很轻缓,给人莫名的轻松。但我因为紧张手心出了汗,经过前一天的事情,任凭我再木讷,也明白了沈青山的心思。
我边吃边想,沈青山可能会跟我表白。如果真表白了,我该怎么回应?
如果不答应,他大概会失望,会难过,会一蹶不振;如果答应,算不算欺骗?算不算对我们彼此的不负责任?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他于我而言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只是觉得我跟他在一起很舒服,那种感觉很像我跟子谦的相处模式,所以,我自私地觉得他在我心里大概算最要好的兄弟。
那天我俩在麦当劳坐了三个多小时,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他偷偷写在日记里的那些洋洋洒洒地话中的任何一句。
从麦当劳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如释重负,而是心里仿佛落上了千斤巨石。
那年闫冰冰也选择了文科,临走的时候连道别都没有。
我知道她学文科的主要原因——她在我们班过得并不开心。追根究底还要从我的另一个舍友周亭说起,她是豆豆的好闺蜜,也是一个我不怎么喜欢的人。
人以类聚,周亭也是那种特别喜欢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
高一后半学期的时候,冰冰跟我们班周亭瞧上的一个叫岳明蓝的男生关系不错。不久后,在一个我们快忙到四昏头的晚上,冰冰就莫名其妙地被周亭“审判”了。
那晚,我因为有习题册没做完,回宿舍的比较晚,基本是踩着楼管阿姨锁门的点回去的。
我本以为大家都快睡了,结果一推门进去,宿舍里挤了好多人,人声鼎沸。
正对着门口的是冰冰的床,她抱着腿,蹲在床边哭。
周亭正咄咄逼人地指着她说:“说吧,你把我的洗头膏藏哪儿了?”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拿你的洗头膏。”冰冰哭得楚楚可怜,气得我差点冲过去抽周亭。
“还敢狡辩,今天中午我回来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宿舍,今天中午除了咱俩,没人回宿舍,我的洗头膏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不是你还有谁?”周亭依旧咄咄逼人。
我这才记起下午的时候豆豆问过我中午有没有回宿舍,原来是这个原因。
冰冰是那种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人,除了个头高,是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力的人。她除了哭,还是哭。
“你拿了就拿了,还给她就行了,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豆豆帮腔道。
“就是嘛,哭什么哭,死了娘哦!”周亭的另一个闺蜜说,她是隔壁宿舍的,也带着她的舍友来看热闹。
我素来不喜欢她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于是拨开人群,走过去拉起了冰冰说:“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中午回来洗了两件衣服就回教室了,根本没动她任何东西,她非说我拿了她的洗头膏。”冰冰依旧是哭,但至少站起来了。
“好,不哭了。”我抬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然后转向豆豆说,“你下午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回宿舍,就是因为这事?”
豆豆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大概是因为她男朋友跟沈青山的关系,她对我还算不错。我也不想在事情不明朗的情况下跟她撕破脸,于是问了一句:“大家还有谁借过亭亭的东西。”
“就她上次借了我的洗头膏,咱们宿舍也只有她知道我的洗头膏放在哪儿,她说没动就没动,谁信?”周亭继续咄咄逼人。
“周亭,话不要说这么绝对,这样,大家都打开自己的柜子,咱们一个一个找,不就是一瓶洗头膏嘛,我还不信它能飞了。”一直黑着脸没说话的妙妙突然发话了,她在我们宿舍最年长,也是宿舍长,大家素来尊她三分。
我知道她算是被我拉下了水,因为她与冰冰的关系不似我跟冰冰,没有好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她的地步。
为了公平期间,我们让隔壁宿舍的人查我们的柜子。可是一圈查下来,什么都没有找到,仿佛那瓶洗头膏真不翼而飞了。
“要不也查查我们宿舍,反正咱们两个宿舍经常来回串门,拿错了也说不准。”隔壁宿舍的舍长陈洁说。
我跟陈洁都算得上班里的尖子生,关系也很不错,她留着很长的辫子,乌黑乌黑的特别好看,我老喜欢拉她的头发,她特别爱嘲笑我怎么也长不长的头发。所以,我俩算互相抬杠抬出来的革命友谊。
那瓶洗头膏是从隔壁宿舍周亭闺蜜的柜子里找到的。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以为周亭是故意陷害冰冰时,陈洁宿舍的一个素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女生说:“我记起来了,是前天亭亭借给她的,应该是她洗完之后忘了还回去。”
“散了吧,不然等查夜的老师上来,真就死了娘嘞!”陈洁学着周亭闺蜜的语气,半开玩笑地结束了整场闹剧。
那件事情,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仅仅是个误会。
不久之后,班里有传言,闫冰冰在跟周亭抢岳明蓝。
未□□言蜚语,闫冰冰与岳明蓝彻底断绝了来往,直到我们高中毕业,他们两个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时间飞逝,高一就那样在我们仓促慌乱的青春里匆匆晃了一圈,溜走了。
沈青山临走的时候笑着给我递了一瓶可乐,一瓶AD钙奶,说:“如果不曾相遇,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别离?”
我送了他一支钢笔,笑着应了一句:“就去个文科班,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放心,兄弟我会去看你的。”
“算了,还是我来看你们好了。”他说。
就那样,我们结束了整个高一生活,也做了算得上完美的告别。
经过一个暑假的休憩,高二开学的时候,我们仿佛都获得了新生,我也很少想起沈青山。仿佛,那个人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高二年级要上完高二跟高三两年所有的课程,课业压力很重,获得新生的我们在开学不到三周的时间里纷纷蔫了下去。我是蔫的最厉害的一个,因为想念沈青山。每天上课时候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会引我想起他。
以前他在的时候,我上课一睡觉他就踢我凳子。他走了之后换了另一个叫肖林的男生,也踢,但总没有他踢的那么恰到好处。甚至有好几次,我被吓得跳了起来,被数学老师赶到了教室外面。
也就是说,我被沈青山惯出了一身的臭毛病,别人伺候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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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