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题记
从始至终,你爱的都是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对不对?
这是离婚的时候前夫木子颍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回答,也没敢回答,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能说出口的,从来都不能称之为爱恨。
我与木子颍口中的他之间的纠葛是个很遥远却又很清晰的故事,大概要追溯到13年前。也就是2008年。
2008年我高三,那一年的夏天是个炎夏,热到让人发躁慌乱的地步,恰似那火热又慌乱的青春。
2008年6月距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在家长的帮助下搬行李离校。舅舅开着他的电动三轮车载着妈妈来学校接我,经过如打仗般两个多小时的收拾,我终于躺在了舅舅三轮车里的书堆里。
“坐好了,咱们回家!”舅舅提醒了一句,发动车子,妈妈很谨慎的扶了车厢的侧壁坐稳,而我,还如同往常一样将舅舅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车子在祖厉河边的砂石路上劈风前行,热风刮的我双脸颊发烫,神似青春给我的火辣耳光。
高中三年,我一路高分遥遥领先于很多同龄人,连我们班主任也对我寄予厚望。可最后几次的月考,我一次比一次考的差,直止三天前高考结束。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个晚上,我们班的一帮人站在校园的三叶草花坛边闲聊,就连高一时候分出去学文科的几位同学也回来了。据说,是来做最后的告别。大家是不是来做最后的告别我不知道,但以我当时的理解,沈青山绝对是来跟我做最后告别的。
那晚凌晨是出高考分数的时间,大家都没有睡,又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青春对自己最后的审判。我是其中之一,沈青山也是,不过他学的是文科。
彼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光景,校园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整栋教学楼也因为是周六的缘故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渐教室亮着灯,我们一帮人绕着教学楼门口的三叶草大花坛站了大大一个圈在焦灼的等待中闲聊,我们的班主任老郭也在。他说,作为平行班里面最厉害的一个班,学校和他都对我们给予了厚望。在场的也基本都是学校或者班主任认为能考上大学的一帮人。因为,其他人一考完就卷铺盖回了老家。
大家聊的还算开心,但是平日里比较活跃,甚至算得上是活宝的沈青山却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我的好闺蜜妙妙见状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凑在我耳边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我瞄一眼与我隔了六七个人的沈青山,默默摇头。彼时,他整个人背着楼门口的光站着,脸被隐藏在昏暗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朝着他的位置看了两次之后他将脸瞥向了一边,似是在跟他的好兄弟凌澜辉说话。很显然,他起初也在朝着我这边看。
沈青山喜欢我,这是我们班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唯独我自己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甚至在一直试探。
“没事。”我胡思乱想着收回了目光。我向来对情感木讷,也不晓得盯着一个人看太久意味着什么,但他将脸瞥向一边的瞬间,我心中涌起过惊涛骇浪。
“像没事吗?我以为你俩早都和解了呢?”妙妙不满地撞了撞我。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何来和解?”我说,对于沈青山忽冷忽热的态度,我时常觉得莫名其妙。
“沐青,让我说你什么好?”妙妙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表达不满。
我的舍友豆豆素来爱搞是非、传八卦。她戳了戳我,用她那惯有的低沉烟嗓凑在我耳边说:“青青,临走了,你想问他什么,我帮你。”
因为凌澜辉与她是情侣,所以她素来跟叶青山走的近,也知道一些我跟叶青山之间的纠葛。
“我于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随口说,问题问的直接又刁钻,跟我们当时的年纪很搭。
豆豆明了的点了点头,绕过一帮人,凑到凌澜辉他们身边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她说:“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这是老沈的原话。”
那时候年少,却自认是个大人。所以还是模仿着大人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笑着说了句:“看看,我就说什么都没有吧!”
妙妙没有说话,很多年之后,她告诉我,我那晚装的不甚完美,笑得很难看。
切实,那句话之后,我感觉自己周围的万物化为了虚无,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我不知道那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直到后来妙妙拉我说让去草坪那边坐坐。
可是那个时候,沈青山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在草坪上躺到了凌晨两点多,一直对星空痴迷的我,居然不记得那夜到底有没有星星。
高考成绩大约是在凌晨三点出的,我和妙妙都是擦边二本线,其他人也考的都不是很理想。总之,没有人达到老郭的期许。
那一年,老郭的班集体惨烈败北。
听说他为了弥补遗憾,后来带了补习班。
我们家算是当地的书香世家,家里的文人很多,所以,我没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已经给我规划好了未来的路线——南开大学。因为我三姐就毕业于南开,但我当时中意的是中国地质大学和**,只是没敢跟家里人说。
临近毕业的那半年,沈青山的成绩下滑的很厉害,甚至打击到他每天上课睡觉不听课的情况。为了鼓励他,我便开始控分。起初几次,控分还算得心应手,可是到了后来,每次做到最后几道题,我都会手抖,不敢写,因为我怕一写下去,我与沈青山就会那样一生错过。高考的试卷也一样,每一门课,最后两道大题我都空着。我本想着,以我的能力,最起码会是个一本,但没想到我数学和语文前面错题了,所以只卡了个二本线。
成绩不理想,老郭和家里人都建议我复读。再加上沈青山那句伤人心的话,第二天一早我便给我妈打电话说没有考上理想的成绩,要复读。
我妈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和我舅舅来接我。
舅舅见我躺在车上之后一直不说话,于是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舅舅见我不应,于是意味声长地说:“怪不得成绩下滑的这么快!”
妈妈大概是怕我伤心的原因,引开话题说早上已经跟我四姑说过了,明年去二中复读。
我闷声应了一句“好”,然后继续闭眼感受热风刺面的感觉,心里面有点难受。读书十多年,我从来都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高考的人生岔路口,我都干了些什么?
青春里为自己的小心思做出的牺牲,回头想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震惊。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因为,我真的太喜欢沈青山了,或者说沈青山有可以让我痴狂的魔力。只可惜,那时候并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沈青山大概有一米八六的样子,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脸,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只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他留着一头板寸,发型巨难看,属于放在人群里找不见的那种。所以,我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据他说,我们相识应该是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但与他相熟我却记得,是在高一开学后的第三个月,也就是其中考试完放榜的那天。
我素来仗着自己貌美和成绩优异的缘故,很是高傲,加上近视的原因,所以不太会跟人亲近,男生那种生物更是。
作为书香世家,家里从小教育我男女有别,少年应以学习为重。因此,沈青山虽然就坐在我身后,跟我闺蜜妙妙是同桌,但我与他并不熟。
放榜那天,一切转变的有点突然,因为我考了全集前五的原因,妙妙非要我给大家买糖,沈青山也跟着趁火打劫。我是被人赶鸭子上架,最后逼不得已买了糖。
那天中午,我买糖回来之后桌子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瓶娃哈哈AD钙奶——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奢侈品。
我拿起那瓶AD钙奶,环望一圈,妙妙还没有来教室,我的另一个好朋友闫冰冰也没有来。所以,我以为是哪位同学放错了地方。
就在我准备将它放到讲桌上让人认领的时候,埋头写作业的沈青山发话了,他仰头看着我,咧嘴笑着说:“尝尝,挺不错的。”
他别处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和咧嘴笑时露出的小虎牙,着实好看的紧。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给我的?”
我弯腰,盯着座位上的他,继续盯着。距离很近,能感觉到到他温热的鼻息从脸上扫过。因为当时年少,也不明白近距离怼着脸那样问一个男生意味着什么。
“嗯,你爸给你买东西,不开心啊?”良久之后他撤离那亮晶晶的眼睛,若无其事的点头。
我生性洒脱,也喜欢跟洒脱的人交往。所以我不自觉地勾唇,戳破瓶子嘬了一口说:“嗯,挺不错,那就谢谢你了,对了,答应你们的糖。”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是那个时候最贵的糖——阿尔卑斯,花了我两天的生活费。
他将糖给全班当时在教室的同学分了,让我觉得他是个让人觉得很暖心的哥哥。
从那之后,我们两个便渐渐地熟了起来。我也会时不时的收到他的零食投喂,要么是饮料,要么是糖果等。我和妙妙每天吃人家的零食,觉得怪难为情,也会时不时的买零食来回馈。直到有一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心中的他/她》。
那个题目,对于当时年纪的我们,可以说很“致命”。那篇作文,被长大后的我们称之为——最美陷阱。
更让人觉得纯属命运作弄的是,那天我刚一写完,作文本便被沈青山夺走了。那篇作文,我写的是我的哥哥,其中还写道沈青山说话的风格很像我五哥。
提到他的作文被他看了,本来就觉得尴尬,结果还被他问:“我的也写完了,要看吗?”
“不看!”我当时有点难堪,耍了小脾气。
坐在我前面的八卦王豆豆却兴致勃勃,一把夺走了沈青山的作文本,看完了才歪头问我:“你确定不看?”
我歪头见沈青山不在,于是跟做贼似的从豆豆手里接过了本子,看了。
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没有打开过他的作文本。
因为,他的作文中提到了一个人,让我觉得描写的很像我,同时也提到了“那个她”。原话是:她性格很活泼,眼睛大大的,笑起来仿佛天上的星星,跟那个她很像,只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她的山。她叫我老沈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我常常有一种错觉,那个她又活了。我的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忍不住去关心她,给她送各种我以为她会喜欢的东西。
看完后我自认为悄悄的将作文本放回了沈青山的桌子上,可自从那天起,我们俩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墙,一堵隐形的墙。因为,我明显感觉出我们之间生分了。虽然他依旧会给我买零食,但每次我都会将零食全部给妙妙吃。因为,我不想欠别人,我也不想跟他那么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