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先生，你那里有诗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话：就算是精神病也没关系

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嘛，童话最初是写给成年人的。现在我们见到的所有内容和结尾与作家们当初写作的首稿并不一样，而是渐渐在传诵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最初的童话甚至比现实还要黑暗得多，是只有成年人才能看懂的故事。可是作家们，为什么要写出那样的作品呢？

我总是以为我们这种人活得已经够苦了。每天只能被关在见不到天日的办公室里，无止尽的加班，下班后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行玩乐。生活不规律又为了人情世故被迫做自己不愿做的事，甚至还不如呆在牢里的人幸福，至少那些坐牢的人不用考虑生计问题，也有休息和学习的时间。

但有些事情就像师兄说的那样，我们这个阶层的人视野狭窄到可怕。很多的事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着。都说故事的原型大多都来自于现实，但有时候现实反而可能会显得更戏剧化。

□□的主角是一位全身都带着闪耀气质的王子。如同所有童话故事的王子一样，身材高挑，皮肤白嫩，最重要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灵性又带着一些克制，其中又不乏清澈。这样的贵族长相，是童话里最常见不过的王子。

人物的设定说来有些老套，他是王子，但他又是不可以继承王位的次子，宫殿里没人会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没有人关心他，他们在做事前一定会先问过哥哥才会在哥哥的提醒下想到他。他想引起父母的注意开始苦练歌舞，他想让自己如翩翩蝴蝶，用美丽的花纹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因此而靠王子的身份和长相在歌舞界扶摇直上，可却不在乎名利。相比起更舒适的生活，更多的钱和权力，王子更沉迷于及时享乐。他用自己出众的皮相与贵族的身份在周围收集着男人与女人，纵情欢乐后发现并不是真爱，然后又将他们一一抛弃。

来不及他哀吟生活的孤寂，撒旦的邪恶势力入侵了他的帝国，邪恶反派与妄臣里应外合，将帝国的财富淘尽一空不说，还抢占了王子。高贵的王子沦为阶下之囚，为了生存下去他在一番挣扎后，终于逃脱了那个地狱投靠了远方另一国的国王。那个国王也不是什么善人，他只是爱慕王子的美色，他只是想在王子身上发泄自己的兽d欲，好达成自己的征服之欢。王子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他利用枕边蜜语终于从老国王那里骗来了军队，带领着军队南征北战，屡创战绩。

他找回了自己的公主妹妹，见到了老王宫的善良奶妈，可他就算收复了再多的土地，他也始终是属于老国王的男宠。纵使武力再高，军队再庞大，他也只能委身于老国王的淫威，不然他只会失去这些老国王赏赐他的军队，财富，一切。

他想逃离，他想到好远好远的地方重新建立自己的王国，可要这么做，就要与老国王决一死战。可如果没有老国王，他当初都不可能在邪恶势力的威胁之下活得命来，更何谈如今的千军万马。无论是情理还是实力，他都无法这么做。

直到他遇到了一位曾经的臣民。

那原本是在王宫邻近贫弱人家的公子，他从小便对那孩子一见钟情。他喜欢那公子，可那也是王储哥哥的心头挚爱。哥哥喜爱的东西他不可碰触，曾经的他将这当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他想将那公子召入自己的麾下，想让自己成为他真的主人。

可如果利用他无力平民的身份，自己不就和老国王一样了吗？他想凭自己之力得到真爱，他想牵着真爱的手离开这个令他不适的国度。他想带着那个人，到遥远的国家再建起属于他们的国度。

“麻雀！麻雀！”我回过神来，问顾少爷怎么了？

“周末有安排吗？”

“周末吗？我可能要加班。”其实把不少任务交给小维后也没太多的工作，可我已经习惯了顾山的这种提问。不用仔细问就知道他又找到了什么好吃的餐厅。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和他一起吃饭，只是……我的荷包已经受不了了。

顾山请我吃饭是好意，但我却不习惯这种人情。有来有往是从小学到的礼仪，又吃又拿的反而会成为我的心里负担。所以他一旦选择了我能负担得起的餐厅都会主动付账，可我的工资毕竟有限，杭州独门独户的公寓房租也不是开玩笑的，和公子哥的交往虽然如偶像剧一样美好，可现实却像一座大山一样把我压在身下，让我不得不清醒。

“最近写剧本压力很大吗？”

“嗯……”该说大还是不大呢？一直在办公室里做着小透明干着各种杂活的我，不知哪个当下就摇身一变成了掌上明珠。可偏偏我就是一颗满是杂质色彩暗淡的沙尘沉淀物，本身就没什么价值。

“喂！别有这么大的压力，周末还是我带你去玩吧！”另一边的阿英开心地凑过脑袋来。

“你？一个中年大姐能带我去哪儿？”

“啊……受伤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抢到了票，你竟然如此伤害我！”

“票？什么票？”

“《故人何又来》的点影礼门票！我抢了好久才在粉丝会里抢到的门票！”

说来我有在粉丝群里看到过这部电影的正式预告，小明好像作为特邀演员在那部电影里客串了一位军官的角色。虽然是个出场不到五分钟的角色，但因为小明最近的热度所以被当作卖点剪到了预告片里，甚至还大肆宣传。

“我都说我要加班了。”

不久前的那个夜晚，我借着采访小明的名义将他叫到了家中。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传闻似假似真，从他的口中真真切切地听到后，又不免觉得黑暗。他是从小不被重视的弟弟，又经历了父母婚姻的变故，哥哥的去世。原生家庭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抹不去的印记。事业的长期不如意，父亲忽然遭到的变故，那段连生存都变得困难的岁月。他依傍其他富人的痛苦回忆，他换来各种角色的不堪过往，他站到现在这个位置还在承受的伤痛。一件件事都是我以为只会发生在电视里的生活。

我有些后悔让一个人回忆起这些痛苦的事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灵在哭泣。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家公子，无论何时都按性情哭笑的人，从没在我眼里出现过这种平静的表情。

“能也带我去吗？”顾山的话让我回过神来。

“啊……两张已经是好不容易抢来的了……要不你和小吴一起去吧。”

“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么喜欢陆曼索才抢来的票！”

“可是我更不想做横刀夺爱的人…… ”

什么横刀夺爱？先别说我们两个压根没正式交往，就算是交往了也不用连周末都一定在一起吧？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顾山说：“没事，我只是开个玩笑。如果我真的想去的话直接问导演要门票就好，这导演是我爸的朋友。”

可不是，顾山可是这行业里的大少爷。而且……他那奇葩的老爸……总之人脉很足的样子。

“接下来要感谢这次参与我们创作的演员陆曼索！”

不愧是顶流，这尖叫声还真不是盖的！电影的主演都被他比下去了，就好像今天来见面会的人都是他的粉丝似的。这尖叫声把我的思绪一下子就拉了回来。是的，结果我还是到了这场点影会的现场。现在跟着尖叫是不是太晚了？但刚刚自己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很不合群吧？其他粉丝都开始用怪罪的眼神看我了。

小明向大家毕恭毕敬地鞠躬后开始接受主持人的访问，开始大谈对这部电影的感想。那真挚的模样还真是和在我面前时判若两人。也是，现在站在台上的不是我的弟弟路修明，而是大明星陆曼索啊。那位经历了伤痛后在圈中苦苦攀爬终于成功了的大明星。

不过看他这副充满了热情的模样我就放心了。那一晚因为他的不表露，我也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插入我的安慰。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不会安慰别人的人，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煞有介事地安排这种私下采访，我也明明就不是什么能写出好剧本的作家。

那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他应该是在拍夜戏吧！擅自揭开了别人伤疤的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不过他看起来还是荧幕前常看到的那副自带光芒的模样，他应该是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吧？

观众提问的环节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为了感谢来参加点影会的粉丝，主办方还安排了和明星握手的环节？总是走神的我已经被阿英推上舞台了？

“陆曼索！啊～～～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了，阿英姐！”

“哦～只是吃了顿饭你就记住我名字了！太感谢了！我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喂喂！小吴！你愣着干嘛？拍照啊拍照啊！”

我给她拍完后她又把我推到了小明的面前，帮我们两个合影。我们两个需要合影吗？哈哈……都好多天没见了，你这两天过得还好吗？对不起，那天我不该问你那些问题的。脑袋里想对他说的话实在有很多，却一句都开不出口，反而只能尴尬地笑着和他站在一起。

“请合影过的观众马上往前走哦！后面还有其他观众在排队。”音响里的声音很显然是针对我的，我赶紧在阿英的催促下走下台去。

还真是追星女孩，阿英兴奋地看着手机里刚刚的合影蹦跳着，这欢快的模样，我怎么就感染不到一分呢？

恍惚之间，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连忙转过头去，是顾山？他怎么会在这里？

“导演硬是要给我赠票，我刚刚在前排的位置上。”

真的？在后排完全没注意到他，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这件事？

“因为赠品只有一张，我怕不好意思。”

说这话——真是记仇的家伙。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先回家了。”

“你不是说好送我回家的吗？”

“有顾少爷哪还用得上我啊？”来不及我喊住他，阿英已经一蹦一跳地逃跑了。

“我的车停在那边的停车场里。”

我听后转过头来看了看顾山，然后轻轻答应了一声。

虽然杭州的秋天很热，但秋天终究是到来了。和闷热的白天不一样，入了夜就带有一点点的凉意，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了。不过没关系，有了这件外套后体感温度就刚刚好。

“要喝杯奶茶再回去吗？”

“不用了，喝了就睡不着觉了。”

“也是。那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抿着嘴眼斜视了他一眼，还好我们俩之间已经建立起了默契，他哈哈笑着作罢。

“这个送你。”到车里后，他从后座上拿起了一个小包。

这是什么？虽然想拒绝但也太可爱了。那是个正好适合每天上下班的小背包，蓝色的包面上挂着一个小王子望向小行星的布饰。

“刚刚等电影太无聊就去那边的购物中心逛了逛，看到这个觉得一定适合你。”

“不要老是送我东西，我会觉得有负担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而且我只是想把它送给适合它的人。”

我最终还是应了声把它背到了身上，转头看这位只会在童话里出现的翩翩公子。那因为开车而变得认真的模样，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王子一模一样。

“可是，你都来看电影了，怎么不来找我们？”

“嗯……不想打扰你们的心情，更想等宴会之后相逢的那一刻。就像现在这样，我的辛德瑞拉。”

什么别扭的肉麻话，要不是这张贵公子的脸与这番话没有违和感，我一定会觉得眼前的是个莫名其妙的文青。

还好夜深了，我不用再想怎么拒绝和他继续约会。到了我家后我与他告别上了楼，打开门看着空荡又有些混乱的小公寓，心里竟莫名生起了一阵寂寞感。打开电视就好了吧？不管是什么样的电视剧，只要让屋里有人的声音就好了吧？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那边忽然传来了开门声。我连忙转过头看，小明终于回我的公寓了，小程正帮他提着行李放到里屋来。

“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有点映会所以正好来杭州，明天还有拍摄一早就得出发。”

“小程，你东西放下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程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麻雀哥！你劝我们哥吃点东西吧。”

劝他吃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我哥已经一周没吃东西了，我现在已经确定了，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吃东西。麻雀哥！你带我哥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不行的！没日没夜地连着拍戏已经够辛苦了，这样下去人会垮的！”

“喂！你别多嘴！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照顾好你就是我的工作！要是你哪天垮了的话，我们会好过吗？”

两人争吵的模样，有些像是电视剧里的情感戏，太容易把我带入到戏中了。只是当小程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这出戏里的角色。

我不禁转头看向了小明，没有了电影里那样高强度的聚光灯，粉底也露出了结块的颜色。那不自然的妆容之下，看不到一点刚刚那位意气风发的大明星的影子。啊，对了，我面前的可不是戏，可是现实。

“我马上给你准备吃的…… ”不对，因为他一周没来所以冰箱里的剩菜都坏了。“我马上给你点外卖，你要吃什么？”

“连轴转了这么多天，我现在只想先睡一觉。”

“不行！得先吃晚饭再睡……也不是，你先躺着睡会儿，等等外卖到了我叫你。”没有剧本的我难免有些慌乱。

“嗯，等等记得叫我别偷吃哦！”

看他直接扑到床上的模样，要是以前我肯定会骂他不洗澡会弄脏床单的。不过现在…… “对了小程，你吃了吗？”

“我没关系，刚刚已经和剧组的人一起吃了。”他看了看小明又看了看我说，“我在这里看着哥吃完饭再走吧。”

“这倒没关系，我会看着他的。”我还没见过他在我面前胃口不好的样子。不过看小程要走，我赶紧说要送他下楼，把小明一人留在屋里，也能让他先安静地睡会儿吧。顺便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不爱吃饭的事，就拿这事问了问大根哥。大根哥这才告诉我他有厌食症，现在经过治疗已经好多了，他让我一定要看着哥吃饭就是因为这个。”

“是拍戏压力太大了吗？”

“我也这么以为，艺人不是都会节食控制体重嘛，久而久之出现进食的问题也是常事。但问了不是，大根哥说是在和那些资本方接近后才开始的这种症状。我们不都知道那些有钱人平时爱玩些什么样的花样，心理医生说是那事造成的阴影。他碍于个人**不能明说但我们也能想到是些什么样的戏码。”

所以……是什么样的戏码？不会是我看过的那些小电影……

“麻雀哥，总之我们哥就交给你了，虽然明天一早就要出门，但让他吃顿好饭睡个好觉，要像他每次在你这里过夜后一样精神焕发地回来哦。”

我和小程告别后回了公寓，深夜的外卖很慢，我忍不住坐到了床边看他。他已经卸了妆，枯黄的脸上比刚刚还要憔悴，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小丑般的遮盖，真真切切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那憔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上手，只是没想到刚碰到他头发的时候，就把他给吵醒了。

“你没睡着吗？”

“差点睡着。”

“对不起，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哥，能给我讲个故事哄哄我吗？”

“你几岁了？”

“哥，我想听灰姑娘的故事。”

“一个三十岁的大叔听灰姑娘？”

“就给我讲一个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有一个继母和两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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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话：就算是精神病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