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南 第2章 2独属他的项圈

梅宁莞尔一笑，阖上木门弯腰抱起沈甸甸的奈吉，又让诺比跳上他的肩头，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们别打架。”

御兽师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职业，需要透过艰难的研修，才能被掌管奇兽之都的女王伊格赖因，授予象征合格的伊索尔德之弓。

同样身为顶级御兽师的梅宁，其实并没有和很多五星核以上的奇兽缔结契约。相反的，待在艾伦霍普的那十几年里，他从未和任何一只奇兽缔结过契约。

而现在，在梅宁身边的诺比和奈吉，都是他在前往贝克特的旅途中，从奇兽走私贩的手里花费全部金币买下来的。

梅宁保持着“要是诺比和奈吉再被有心人卖到更危险的地方，可就糟糕了。”的心态，与他们缔结契约。

御兽师和奇兽缔结契约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双方交换信物就能够完成契约。这个行为又被米缇亚戏称为交换定情信物。

梅宁无奈地抚过脖颈戴的黑色项圈，这个有标记所有物意味的项圈是诺比给他的；而单片镀金链眼镜是奈吉给他的。他自己则把蓝色玛瑙耳坠给了他们。

奇兽是一种神秘的生物。既不是神灵也不是人类，会依照年龄在身上长出越来越多像蓝宝石般的星核。越多星核的奇兽，越能使用接近神灵的魔法与展现人类的姿态。关于奇兽的来历众说纷纭，很多奇兽法典都指向他们的祖先是梦魇。

诺比和奈吉都是只有一颗星核的奇兽。除了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战力平平外，两小只都无法说人类的语言、也无法化成人形。

梅宁回到一楼，走进厨房。他扫过眼前仅剩的几颗苹果、半袋面粉和少许奶油，心想携带的食材和金币早就不够用了。明天得去市集一趟，赶紧买些材料让炼金工房开张营业，维持基本的用度才行。

梅宁在脑中规划好待做事项，挽起长袍袖口，转开水龙头清洗厨具，打算做点酸甜可口的苹果派。

梅宁将煤炭扔进炉灶里生火，在架好的平底锅中放入奶油、切丁的苹果，为了避免果肉烧焦，他缓慢细致地用木勺搅拌炒匀，再盖上锅盖焖上几分钟。

趁着焖烧的时间，梅宁找来一个大碗加入面粉和奶油搅碎，另外又取来一根成年女人身高的木铲子。他在修理水龙头的时候，便发现厨房里有一个迷你的柴烧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曾经在这里烤过苹果派。

等时间差不多了，梅宁揭开锅盖，甜腻的香气飘散开来，他将焖好的苹果和碎泥平铺在烤盘上，再将它放置于木铲上送进柴烧窑里。

梅宁眼看着派皮微微隆起呈现金黄色、闪闪发光的模样，干脆利落地抽出木铲子。他其实不太喜欢使用魔法来图方便，就像他宁可动手修理水龙头，也不愿意请管道工的道理一样。

不过现在屋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生物，因此梅宁向元素神灵借了一点力量来急速冷冻苹果派，让他可以立刻将派切好盛盘上桌。

“那么开动吧。”

梅宁支着下巴望着两小只吭哧吭哧地享用餐点，在诺比和奈吉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后，他才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毫不意外地尝起来便觉得齿颊留香，苹果派表皮酥脆，內里浓郁的奶油包夹着微酸软棉的果肉馅料，两相结合达成最完美的平衡。

梅宁洗好碗筷，便准备动手整理炼金工房了。他先上二楼取了工具箱，再走到炼金工房的外面。

梅宁抬头打量着炼金工房的长方形招牌。他小时候曾经在发明家云集的上城丹利佛居住过一段时间，无论是在丹利佛还是贝克特，机械设备都是十分常见的。他知道广告牌的结构是一种包裹皮革的机械驱动带状装置，里面通常含有两个滚动轴承，可以慢速播放商店的广告词。

而现在，广告牌卡住了。

梅宁先前已经检查过炼金工房的蒸汽锅炉，燃烧发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此，他猜测广告牌或许是少了一些零件，也或许是需要一点润滑脂。

梅宁想把广告牌拆卸分解。他支使诺比和奈吉从屋里拖出来一个木椅子，自己则拿着铆钉枪站在上头研究。

“希望不是滚动轴承内部出了问题。”

滚动轴承的结构极其复杂。从外圈固定侧到内圈轴侧，再从与保持架互相结合的铆钉，到当作滚动体的无数颗小钢球，就算只是花时间搞懂这些细节，就足够让人头痛了。

经过梅宁一阵敲敲打打，好消息是滚动轴承仅仅只是需要润滑，他让诺比给他递来润滑脂，轻松解决了问题；坏消息是包裹的皮革跑着跑着便跑偏了，他得手动转动承轴观察调整，直到皮革恢复原先的运行状态不再跑偏为止。

等广告牌能顺利播放出“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炼金工房”的字样时，梅宁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一手拎着工具箱往屋里走，开始做起最简单的清扫工作。

炼金工房确实肉眼可见的破败肮脏。贝克特也的确不像丹利佛那般光鲜亮丽，甚至可以用恶劣糟糕来形容。

贝克特因为炼金术师不正当的炼金行为，导致非常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只要搭滑轮升降机去到更加地底的地方，就必须戴上厚重的防毒面罩，不过，令梅宁最为担忧的还是治安问题。

贝克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像丹利佛一样，有商会家族来作为政府掌管一切。它是由各个炼金公爵瓜分不同的地域、彼此制肘。

除此之外，贝克特的街头到处都是企图行窃的小孩子，他们似乎被称作孤儿帮，还有一些戴着防毒面罩，每天来回穿梭在剧毒废土区搜寻有价值物品的人，他们被称作拾荒者。

凌晨时分，梅宁终于将整间屋子清扫过一遍。炼金工房总共有两层楼，一楼的前台做接待客人用；后台是厨房和浴室。二楼有三个房间，分别是双人卧室、实验室以及一间损毁严重的温室。

梅宁从那堆实验器材中，证实了那确实是父母用来炼金的工具。他还翻出大量关于魔法药草与炼金术师的神秘宝典。

梅宁稍稍读了几页，但架不住劳动了一整天浑身乏力，看见“调和”、“魔化”几个古怪的词汇，上眼皮和下眼皮便不断地打架，最后，他只好匆匆下楼洗漱，等他回到卧室，诺比和奈吉已经乖乖地团在柔软的床铺上替他暖被窝了。

梅宁捻熄煤油灯，回到床上，沉沉睡去。翌日，他早早起了床留下奈吉看家，带着诺比前往贝克特的市集──莫尔市场。

不见天日的地下城贝克特，一年四季里都是阴冷潮湿的。煤气灯柱投下的光束破开烟雾照亮街道，废铁建成的棚格之间，架起的钢桥作为回廊提供居民通行。四处可见齿轮咬合运转的滑轮升降机，将三教九流送至与丹利佛交界处热闹非凡的乐园；或是污染更加严重的地底深渊。

三五成群的男人与梅宁擦肩而过，他们有的人抬着梯子；有的人拿着灯芯剪和鲸脂。

诺比不喜欢男人们用打量羔羊的眼神打量梅宁──他厌恶有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眨眼间，诺比红宝石般的瞳孔逐渐扩大，就在细长歪曲的线条从他的眼底迸发，直朝男人们的眼睛刺去时，带着薄荷糖似的微凉掌心覆盖住他的双眼。

“不可以哦。”

梅宁眼睫微垂，轻声解释道：“他们是点灯人，有他们在才能点亮煤气路灯。”

话音落下，诺比不领情地扭过脑袋，来回摇晃的尾巴透露出他的烦躁。

梅宁眸光微动，指尖轻挠着诺比的下巴讨好。然而，诺比却猛地张开嘴，又凶又急地一口咬住他的指尖。

梅宁闷哼一声，手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血珠从他的手指渗出，啪嗒落到地面。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温和地问：

“气消了吗？”

“喵！”

诺比从梅宁怀里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走在他的前面。

梅宁抿唇浅笑，拉下黑色长袍的帽兜，边走边观察着矗立在地下城中央──那座巨大、冒着黑烟，散发着瑰丽火光的蒸汽供热塔。他伸手在眼前微微弯曲，好似只手就能拢下那座庞然大物。

嘈杂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梅宁和诺比一前一后穿过市场入口处，画着小丑涂鸦的拱型钢架──那招牌似乎在恭候着各行各业的先生与女士，来到充满诱惑与罪恶的反乌托邦之地。

莫尔市场虽然鱼龙混杂、环境肮脏混乱，空气里还总是弥漫一股大海咸湿的气味，但这里却是贝克特最繁华的地段。梅宁视线所及──数条似铁链粗的电缆线在半空中交缠，街道一侧是扎堆撑起伞面的摊贩，有卖水果、肉类的、卖齿轮翅膀瓦斯手杖的；另一侧是整排的酒馆和旅馆。

梅宁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前行。他发现贝克特手头较宽裕的居民，热衷在身体上进行改造。刚刚经过他、年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半张脸便是用铆钉和金属片拼接而成的。

梅宁看得十分仔细，那男人的左眼是机械义眼，下巴留有似钢钉般的胡渣。腰间穿戴着装载金色液体、酷似马达的机械装置上，连接着透明的送风管，每隔几秒钟便一阵收缩将液体往他的后脑勺输入。

梅宁先在水果摊前挑了一些卖相较好的苹果樱桃，又在颧骨高两颊瘦的肉摊老板那里买了牛肉。他在莫尔市场逛了好几圈，终于叹息一声任命地返回炼金工房，因为莫尔市场的食材非但不新鲜还十分昂贵。

梅宁决定从明日开始到丹利佛的星月渔港钓鱼，然后赶紧将炼金工房的温室修理好，着手栽培蔬果自给自足，如果还能养点猪鸡羊是最好的了。

当梅宁抱着装满食材的纸袋回到炼金工房，便看见一个皮肤黝黑、扎着小啾啾、身穿深绿色的连身防护服，脸颊上，噌了一点儿黑色污渍的少年站在屋前。

梅宁打招呼的话还未说出口，那少年猛然转过身，左手臂上的机械拳套发出充能完毕的滋滋声响，紧接着，璀璨夺目的电丝爆发在他的周身，他抬起手臂一拳朝梅宁的门面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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