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管理，但遭了变形金刚 第29章 地下城邦

又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在此期间没人再跟伊微对话——这支队伍在一座白色丘陵旁停下脚步。这丘陵很怪，看起来像是由积雪堆成，然而在它周围并没有形成类似的丘陵。

一座五米高的丘陵，孤零零地伫立于一望无垠的冰原之上。

队长伸出一只手按在丘陵侧面，一阵轻微的震动蔓延在众人脚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是队长手按着的位置，竟然慢慢打开一个洞口，高度比一般人略高一点，宽度则大概够四个人并排进入。洞内一片漆黑，称得上温暖的风从洞穴深处吹出来。

队长半侧过身，朝身后的众人微微点头：“进去吧。”

外形是雪丘的洞穴内部空间似乎十分窄小，十一个人必须挨得很近才能全站进来。伊微第一步踏进来就注意到，这是个全封闭的空间，唯一的光源是悬在头顶的一个类似白炽灯的圆形照明灯，散发出微弱的暗黄色光芒。借着这点聊胜于无的光线，她看到四周的墙壁似乎是用大块的铁皮粗暴简单地焊封起来的。墙壁上半部分耷拉着一些电线束，下半部分则错落地分布着许多圆形或方形的暗影，只不过光线太暗，实在看不出那到底是机械装置还是单纯的阴影。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入洞穴，门口砰然闭合。一片昏暗中，那位队长在墙壁的某个位置按了几下，一个荧绿的圆圈在他指尖亮起，随即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失重感。

“我们的位置正在下降！”终端非常适时地在意识链接里汇报了一下，“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29米……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0米……”

“这是个电梯！”伊微反应过来，“连通地上与地下的电梯！”

“难不成，他们所说的那些城邦在地下？”爵士疑惑道。

“那就不奇怪，这里还能存留智慧种族文明了。”擎天柱恍然大悟，“当地表已经不适宜生物生存的时候，转向地下就成了他们最优也是唯一的发展选择。”

“怪不得渡鸦说从星球表面上看已经看不出生命迹象。”伊微嘟囔，“如果他们的主要活动都在地下，只是偶而派几个人上地面上来逛一圈，那确实探查不出来。”

“电梯正在加速，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78米……”这个“电梯”比地球上的任何电梯都要快得多，几乎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就下降了百余米。伊微环视了一圈，周围依旧是一片幽暗，只有墙壁上偶尔快速地闪过一些颜色不同的光点，能稍微照亮最外围队员们平静的面孔。

“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100米……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231米……”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伊微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问其他人。

“我现在感觉还算正常。”

“我也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也是，就是这个失重感挺明显的。”

“嘶──”伊微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原住民，确认他们也是同样的神色自如，“终端，能感知一下这个空间内的气压状态吗？”

“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311米……据探测，目前这个空间内部的气压与外部基本持平——即，与本星球环境的标准气压基本持平。”

“看见没，有意思的地方来了。”伊微低笑了一声，“按理来说，这种高速电梯运行的时候，速度造成的气压差会使电梯轿厢内的乘客立刻产生晕眩和耳鸣的症状。但事实是我们现在几乎什么感觉也没有，那些原住民看起来也很正常。而且按照刚才终端的探测结果，这个电梯轿厢里的气压和外部气压几乎一致——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擎天柱皱了皱眉，“建造这个电梯的人用了某些手段，使得这个电梯即使在高速运行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内外的气压平衡。”

“没错。”伊微抬起头，目光落在轿厢壁那些看似焊接得很粗糙的大块铁皮上，“别看这东西外表好像挺粗陋的……实际上科技含量不低呢。”

“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439米……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561米……电梯开始减速，当前位置已下降至海拔-750米……”

电梯开始减速，这是即将停止的预兆。四人对视一眼，互相微微点头示意。此时如果那几位队员愿意扭头看一眼的话，会惊讶地发现，这几个声称自己在城邦外游荡的“外逃者”，此时面孔上完全没有流浪者特有的畏缩鄙陋，反倒完全是一副士兵一样的严阵以待。

“……电梯即将停止，当前位置海拔-1002米。”

“锵！”

轿厢落地的声音沉重而响亮，队长迅速看了一下靠近门口的某台仪器。“还不错。”他说，语气能隐隐听出松了一口气，“我们顺利抵达了。”

他又按了一下墙壁上那个绿色圆圈所在的位置，电梯门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打开。

率先感受到这个地下世界的并非视觉，而是嗅觉——轿厢门刚打开，一股憋闷燥热的气息便灌了进来，夹杂着粉干的尘埃味、火烧火燎的焦糊味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气味。伊微被这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手掌在鼻子前扇了几下。

“看来这地方的科技也没那么全面，”她小声嘀咕，“至少大气循环系统的效果是真不怎么样。”

“毕竟是处于地下，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与地面还有些连通，但不多，空气的糟糕质量是可以预见的。”擎天柱说，他和其他汽车人们对于这股味道的反应没那么强烈，让伊微忍不住奇怪这群家伙变成碳基以后，嗅神经是怎么长的，“我现在更好奇，他们的地下据点究竟是如何搭建的。”

一群人走出电梯轿厢，进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整体呈圆形截面，内部比电梯轿厢更黑暗，只有每隔十几米镶嵌在墙壁上的一盏仿佛接触不良的灯盏供以照明。脚下的道路也并不全是平整，走几步就能听到砂石摩擦的咯吱响声。

“怪了。”走了一会儿，伊微突然在意识链接里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脚下这条路有个奇怪的规律？”

“确实，脚底下的触感很奇怪。”爵士轻轻跺了两下地面，“有些地方很平整，有些地方则铺满沙砾——而且这两种不同的地面似乎是按固定规律地交错出现的。”

“能形成这样的地面大概是曾经均匀地放置过什么东西，再结合这个隧道整体……”伊微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弧度巨大的拱顶，脑海中灵光一闪，“啊……明白了，这大概曾是个地铁隧道。”

“地铁隧道？”爵士一愣，“那我们脚下的不会是原本轨道的位置吧？这些铁轨都被拆了？”

“很有可能，在地下建立居住点，资源想必很匮乏，所以他们拆掉了之前建好的地铁轨道。”擎天柱分析道。

“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伊微看着墙壁上的灯盏，露出一副牙疼的样子，“这儿可是地下一千米啊，当初这里的原住民能在地下一千米的地方建立地铁线路……他们的盾构机能挖那么深吗？”

“你们说得我对这里的文明越来越好奇了。”大黄蜂插进几人的谈话，“拥有能挖到地下一千米的技术，也有能下降到这个深度的电梯，但随身的武器也看不出有什么先进之处，也不知道他们的科技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快要到了。”走在最前方的队长突然说。

一行人闻言纷纷抬头，果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芒，这便是地铁隧道的出口，直到走出来，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才真正展示在四人面前。

“我不知道一般情况下的地下都市会是个什么模样，”几秒钟的沉默后，爵士说，“但我得说，这挺超乎我的想象的。”

他们现在应当是位于城邦的最外围。以并不连贯的城墙护住，从大片墙体残破处依稀得见城内的楼房——与其说是楼房，不如说是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矮屋。这些楼房外表大多暗淡无光且布满脏污，呈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拥挤程度。照明设备倒是不少，从岩壁上矿灯一样的灯盏到直接挂在楼层窗沿上的灯泡，不过不知是不是电力（或类似的能源）紧张，这些灯普遍非常昏暗，能照亮道路已经很勉强。

坦白来讲这处地下空间确实是够宽敞——地面到顶部的高度超过三十米，汽车人们即使是恢复硅基形态，在这里活动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然而目之所及的一切，仍然给人以无尽的逼仄狭隘之感。

“说实话，被迫建在狭窄空间里的末世堡垒我也见过不少，”伊微皱起眉头，目光扫视着楼房外墙脱落的墙皮，“不过糟糕成这样的也算少见了。”

队长带领着他们来到一处看起来像是城门楼的地方，黑色铁门表面朴实无华，布满划痕，仿佛经历过许多沧桑，旁边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黄铜钟。

伊微：“……你别告诉我这个钟就纯是靠手拉的……”

队长脑袋往她的方向转了一下（伊微总觉得他是在头盔里翻了个白眼），随后拉了拉乌黑的钟绳，沉闷的铛铛声响起。

伊微：“……还真是这样啊？！”

随着钟声响起，众位队员们集体抬头看向铁门旁墙头一个类似瞭望台的建筑，好像期望能看到什么人探出头来——从空空荡荡瞭望台来看，他们应该是失望了。

“怎么回事？”队长嘀咕了一句，反复拉响铜钟，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在本就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听得人要耳鸣。

“不是吧，菲尼珞珈的守门人也爱偷懒？”站在伊微旁边的那个较年轻的队员忍不住小声抱怨，“我还以为只有利维恩斯才有这毛病。”

伊微耳朵很尖地听到了这个名字，利维恩斯……有意思，这地方到底有几个城邦？

不知道敲了多久的钟，瞭望台边缘终于冒出一个脑袋，能看出那是个相当年老的老人，棕色帽子压不住满头凌乱的灰白长发，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酗酒者特有的燥红色。他眯着眼探头往下看，看清门外有几个人后就怒吼道：“喂！哪里来的小鬼头？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吧，菲尼洛珈早就不欢迎外邦人了！”

他这话大概很出乎这支队伍的意料，队长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连同那些外逃者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显然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好，我们是来自劳丹佐的武装探测队。”队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太在意守门人的恶劣态度，如常汇报了来意，“我们在‘冰之界’遇到了四个外逃者，按照规定，我们把他们带到了离发现他们的地方最近的城邦——就是这里，请让我们进去吧。”

“他妈的，糊弄鬼呢？！怎么可能还有活人在冰之界游荡？！”老守门人对队长的话报以粗暴的嘲讽与驳斥，“而且——规定？你该不会是指那个什么破律令吧？”

“是的。”队长点了点头。

“哈哈，小子，一看你就是个雏儿。”老守门人打了个酒嗝，“这破律令提出来1000多年，你看看有几个城邦遵守了？谁抓到外逃者不是押回自己城邦就是就地处决的？！”

“……”队长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但是这里距离劳丹佐实在太远，而且就算不押送外逃者，我们的装备也需要整顿——这条规定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不遵守的吧？”

“哼……年纪轻轻，嘴皮子倒利索。”老守门人不耐烦地咂咂嘴，转头消失在瞭望台边缘。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面前的铁门发出机括移动的响声。

“快滚进去吧。”头顶又传来老人粗鲁的吼声，“可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里头在打仗，进去以后能不能逃过一死，就看你们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