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帮忙吗?”中原中也问。
“不用,快穿好了。”灯的声音立刻传出来。
灯已经在衣帽间里待了二十分钟。
里面特别安静,一开始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就安安静静的,中原中也不免有点担心。
他刚才等的有点无聊,随手查了一下白无垢穿戴的方法。
太复杂了,复杂的他看的头晕脑胀,看完就只记得很麻烦,连步骤都忘记了。
虽然知道女孩子穿和服麻烦,可是这也太麻烦了点吧?!
尤其白无垢又特别需要端正整齐,好像即使有专门的老师帮忙穿戴,完全穿好都得花四十分钟左右。
灯自己一个人弄,真的没问题吗?
中原中也左思右想的,正想再确认一次,就听见灯说,“穿好了!”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时间。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
“这么快?”中原中也问。
灯回答道,“没有弄得很讲究,比较快一点。”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明显正要走出来。
中原中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紧张感,心脏有点缩起来,下意识要理理衣领,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圆领T恤。
根本没有衣领可以整理。
中原中也默默放下手,端正坐姿。
明明只是在家里穿而已,也不是多么正式的场合和气氛,为什么这么……这么让人紧张?
短短的几秒钟好像被拉的很长。
衣帽间的门慢慢打开。
中原中也的心跳声大的在耳畔回绕,可是他自己都不觉得吵,耳边所有声音都无法进入脑海,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逐渐开启的门扉。
灯穿着一身纯白无暇的白无垢,步履缓慢的走出来。
他的头发没有束起,柔顺的披散在肩头,宛如月光一样落在纯白的和服上。
整个人像由白雪雕刻而成,只有一双眼睛和粉嫩的唇带着鲜明的色彩,让本就美丽无比的面庞更加突出。
明明是在看惯了的家中,中原中也却仿佛看见他站在某种高雅神圣的场所,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远去,只剩下灯还存在他眼中。
中原中也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很浅,生怕稍微重一点,就会打碎面前幻梦般的景色。
他看的屏气凝神,灯倒是没有察觉自己究竟多么美好,很自然的开口道,“穿这个真的好难走路。”
他一开口说话,就打破了几乎能称作神圣的气氛。
中原中也终于回过神,赶紧站起来,扶着他的手臂,“……小心走。”
毕竟是在家里,灯没有穿上木屐,步履稍微跨的大一点,白皙的脚就从和服下摆露出来。
中原中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莫名有点想握着把玩。
他不是足控,只是灯哪里都好看,让他哪里都很想触碰而已。
他默默想着,又道,“走慢一点。”
灯小步小步的往前走,“之前试穿的时候没有走路,不知道这么难走。”
幸好没有要走多远的路,也就衣帽间到床的距离而已。
中原中也让他坐到床上,站在他面前。
“好看吗?”灯问,“没有戴帽子穿木屐,好像有点怪怪的哦?”
“不奇怪。”中原中也顺了顺灯的额发,替他将鬓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很好看,非常好看。”
灯握住他的手,由下而上的看他,心满意足的笑起来,“中也喜欢就好。”
中原中也注视着他。
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依然会因为灯新嫁娘般的模样而心动不已。
真的很漂亮,漂亮的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轻轻捧住灯的脸颊,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唇。
他们没有再说话。
语言好像已经失去意义。
空气很安静,也有点粘稠。
非常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中原中也微微俯身,慢慢靠近仰着头看他的灯。
双唇交叠。
中原中也一开始还能克制着自己,轻缓温柔的吻灯,后来就有点控制不住,将他压在床上,几乎强势的索取。
房间里的气温逐渐上升,只能听见亲吻时发出来的暧昧声响。
灯身上整齐的白无垢不知不觉被弄的有点凌乱,脸红红的、呼吸也乱七八糟,喘的不行,在中原中也稍微撤开的间隙抓着他的衣袖道,“中也、嗯……”
中原中也又咬了一下他的唇,才往后退,声音哑的要命,“嗯?”
灯调整了一下呼吸,有些煞风景的说,“白无垢里面、很复杂,不能一下子脱光光。”
中原中也闻言顿了顿,默默看看他。
平时气氛到了、亲到刚才那种程度的话,灯的衣服基本上已经差不多没了,现在却还是稳稳当当的穿在身上。
确实是不太好脱。
“因为很多东西哦。”灯说,“几乎是穿了两件和服!”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直起身来,跨坐在灯身上,居高临下的看他。
白色的和服有些凌乱,原本站起来时会落下的长袖摆铺散在床上,像是盛放的花。
“要从腰带开始脱。”灯又说,“很麻烦的。”
中原中也很有耐心,伸手将灯拉起来,“我帮你脱。”
“好呀。”灯说着,又看向中原中也,“我先帮中也舔舔?”
中原中也耳朵有点红,没有拒绝,“……嗯。”
虽然帮灯脱掉层层包裹的白无垢,会有种拆礼物的感觉,可是可能得花上一段时间。
他已经箭在弦上了,如果忍到拆完礼物,可能会憋坏。
中原中也慢慢顺着灯后脑的发,低头看他。
灯跪坐在床上,动作小心又温顺。
每次灯这么帮他,都会让中原中也特别兴奋。
画面很刺激,能完全满足他深藏起来的控制欲。
“唔、”灯舔了舔唇,“苦苦的。”
中原中也残忍的打破他的幻想,“再怎么样都不会变成甜的。”
“没关系。”灯还是一点都不挑食,“苦苦的也好吃。”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喉头动了动,揽住灯的腰,摸索着他腰带上的结,“是从这里开始拆吗?”
“嗯。”灯说。
中原中也拆开他的腰带,折叠整齐放在一边,目光在旁边的时钟上晃过去。
时间还早,但是可以提前吃晚餐没有关系吧?
肯定没有关系。
就这么把晚餐吃到变成宵夜。
一直到十二点多,中原中也才放过已经累的浑身无力的灯。
灯已经被抱到浴室清洗完毕,现在软成一滩水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中原中也低头亲亲他的额,直起身来,把人换了个姿势,开始尽心尽力的替他按摩。
至少得让灯明天能出的了门才行。
……虽然灯明天可能出不了门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毕竟灯穿着纯洁的白无垢,说着那种可爱的话,任谁都无法拒绝吧。
这和新婚之夜有什么两样?
完全没两样啊!
今天是新婚之夜,明天邀请长辈吃饭就是宴客……
虽然程序有点反过来了,但是这不就完成结婚流程了吗?
中原中也心情特别好,帮灯按摩完了,还是有点小兴奋,又低头亲了口灯的额。
明天还有事情要做,他没有再磨蹭,也平躺下来,准备睡觉。
房里的灯光暗下来。
隔天早上。
中原中也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躺在床上稍微发了会儿呆。
……昨天他和灯结婚了。
结婚之后,就要让灯进入自己的户籍……
中原中也迷糊的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清晰。
他看了眼还在睡的灯,昨天犹如身处美好梦境的的记忆再次进入脑海。
中原中也的脸慢了很多拍的红起来。
——结、结婚?!
他脸红红的,头脑瞬间停止运转,变得一片空白。
直到灯也迷糊的醒过来,茫然的在中原中也胸前蹭蹭,“中也,早安。”
中原中也停顿两秒才回过神,什么都没有想,脱口而出,“结婚……”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胡乱的回答了些什么,面色爆红,“不、不是,我在说什么,我要说、早安。”
可是灯当然也已经听见了他说的那个词。
“结婚?”灯眨眨眼,思考片刻,“中也是说,我们昨天就像是结婚了吗?”
中原中也轻咳一声,“……嗯。”
“我也这么觉得哦!”灯开心的凑上去,趴到中原中也身上,“就像结婚一样!”
虽然昨天原本只是试穿白无垢,没有任何正式的仪式,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这就足够了。
不需要多么铺张的典礼,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中原中也被他自在的情绪感染,也比较没有那么害羞了,不自觉弯起唇角,静静的抱了会儿灯。
“阶层都市……终末的时候,结婚仪式是什么样的?”中原中也问。
灯说,“我也不知道,博士没有说过。”
中原中也思考了会儿,把灯放到旁边,翻身下床,“等我一下。”
他快步离开房间、走到书房,将前两天才刚带回来藏好的小盒子拿出来,又快步走回房间。
灯很听话的没有动,还坐在床上等他。
“……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拿出来比较好。”中原中也的脸红红的,目光飘来飘去,心砰砰的跳,“咳、现在好像是最好的时机。”
灯听不太懂,有些茫然的看他,“什么?”
如果是其他的人,可能已经能猜想到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了。
可是灯对这个世界还不怎么熟悉,怎么可能猜得到。
中原中也坐到他身边,打开手中黑色的小盒子。
盒子里放的是一对规整摆在天鹅绒中的对戒。
款式是简单的银环,内侧用阶层都市变形过的文字刻着彼此的名字。
他出差回来之后虽然很忙,还是抽空去定制了对戒。
就和灯明明年末也很忙,却也抽着空做了各种款式的婚服的心情一样,都以不同的方式在期待着未来。
“这个世界结婚,通常会彼此交换戒指。”中原中也低声解释,“大概是信物的概念吧。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其他人看见了,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是彼此的。”
“我们是彼此的。”灯重复了一遍,眼神变得很亮。
中原中也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唇角不知不觉扬起来。
有些紧张。
又有些期待。
他轻轻舒了口气,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手给我。”
灯乖乖抬起右手放进他掌心。
中原中也轻轻笑了一下,“另一只手。”
灯又乖乖换手。
中原中也慢慢将戒指套进灯无名指上。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过程,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秒针走的特别慢。
他们的呼吸都很轻。
即便灯可能还无法深切的体会这代表了什么意义,也被中原中也感染的不敢用力呼吸。
明明现在的场面也一点都不神圣庄严。
不是在教堂里,也不是在和室里,只是在家中床上。
一个穿着棉质的黑色睡衣,一个穿着毛绒绒的狗狗连体睡衣,如果有其他人看见,恐怕会觉得有点儿戏。
但是他们都很认真。
“……好、咳,好了。”中原中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行,又清清喉咙,“戴好了。”
他握着灯的手仔细看了看,脸忽然有点红起来。
灯也盯着自己手指上的银环看了几秒,“换我帮中也戴吗?”
“嗯。”中原中也应了声,把刻着灯名字的戒指拿起来递给他。
“套进手指头就可以了吗?”灯问。
“嗯。”中原中也道,“无名指。”
灯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慢慢将戒指套上。
戒指冰冰凉凉的,带着明显的存在感。
灯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问道,“只能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吗?”
中原中也慢了半拍才道,“嗯。戴在不同手指上有不同的意义,只有左手无名指是结婚的意思。”
“好神奇哦。”灯端详了会儿手上的戒指,“原来戒指也有讲究。”
“其他的含义我也不是很清楚。”中原中也道,“不过一般来说除了婚戒比较特别,其他的都可以随便戴,自己看着好看就好。”
毕竟除了左手无名指的意义家喻户晓之外,其他的含义是什么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
灯点点头,“记住一个就够了,每个都要记住意义的话,左手无名指好像就没有特殊意义了。”
中原中也大概可以理解他的意思,轻轻应了声,“嗯。”
他看着还在打量新玩具的灯,低低的说,“过来点。”
灯便抬起头,乖乖凑过去,“嗯?”
中原中也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含住他的唇。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虽然没有将誓言说出口,可是本来就不用说出口。
他们都不怎么擅言辞,但他们会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握着彼此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只属于自己的笨蛋小狗,被自己完全套牢在手中。
中原中也心里被幸福感和满足感填的满满当当,慢慢的、温柔的吻他。
这样的吻可以持续很久。
他们都很喜欢这种温存的吻。
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千户打电话过来问,他们才稍微分开了点。
中原中也最后舔了舔灯的唇,哑声道,“该整理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