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制小厨娘 第29章 第 二十九章

刘楚云闻言，嗤笑几声，心中不以为意。

“一个小小娘子，身怀数道美食方子，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

姜欢也深知这个道理，食肆本就在清溪坊，坊中酒楼食肆数十家，开始因店小，其他酒楼食肆也不在意，可是随着食肆名声传扬出去，其他几家不会不注意到的。

只不过碍于声誉，还没出手罢了。

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几家，不说坐视不管，有可能暗地里还会落井下石。

杨嫣然虽掌一家酒楼，但因杨家势大，没人敢抢她家的生意。

她想起今日姜欢见她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那她不会猜出是我，偷了食肆的方子吧。”

“如果她知道是我，那花园之事，怕是瞒不住了。到时刘夫人她....”

刘楚云见她一脸忧愁，他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嫣然，你别怕，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杨嫣然抬起头，“什么法子。”

看着两人相对而视，梁鸿渐有眼色地退下，将厢房的门关好。

门一合上，眼里的火热再也盖不住，双手激动地拿着方子，步履匆匆的离开。

厢房里，刘楚云将那日，他要去书房找他爹，谁知刚好碰到他爹和杨伯父在书房里的谈话。

两人说定到了十月，要以杨家的名义，在宣州举办一个酒楼评比，获胜的酒楼食肆，能得到官府的许可证，拿着这许可证能向官府申请什么，后面的话，他就没再听到了。

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玉华台能在评比中拿到第一，嫣然成为宣州做出众的厨娘。

“到时，我就给娘说，让她去杨府提亲，娘爱面子，肯定不会拒绝的。”

杨嫣然见他这么上心，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她点头说好，便把头靠了过去。

两人在这边厢房浓情蜜意。

这边姜欢一出后厨，就撞上了刚进来的裴泽凯。

姜欢顿住步子，过了一会，半夏在前面叫了一声，她这才端着菜，匆匆错身离开。

等她上完菜，这才寻到坐在角落里的裴泽凯。

她看他眼底的乌青，眼底泛过一阵心疼，等他抬起头，立马扬起客气的笑脸来。

“裴大人。”

裴泽凯直起身来，看着她。

“已经让仵作验过尸身，确是赖二，这几日赖大没出现，许是刚出牢害怕，食肆既然开门迎客，那往后便小心点吧。”

姜欢点点头，她本想着等官府查出此人是谁后，准备拿些银两，去看望其家人，毕竟此人也是因为她们才惨遭横祸。

现在，已经知道此人是赖二后，她觉得几分许畅快，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不过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像是忙了几天。

姜欢轻声问一句，“大人想吃些什么？”

裴泽凯闭着眼睛，略带疲倦道：“一碗粥吧。”

姜欢见他这样，轻声地将烛火拨暗些，又将屏风展开，彻底挡住外面地喧闹嘈杂。

做完这些，便转身回了后厨，将今早剩下的莲子，加入一些百合和粳米，放到翁中熬煮。

怕他腹饥饿，姜欢便让阿筝给他做杯饮子，还特意叮嘱一句，放少许糖即可。

一杯饮子加上一叠昨日剩下糕点，姜欢拿着两样东西过去。

进去一看，人已经坐在哪儿睡着了，她轻声放下东西，就赶紧退了出去。

傍晚的食肆，显然是比白日的食肆更加热闹，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对比着这边的热闹，裕和楼这边确是十分冷清，大堂中之坐着寥寥几人。

后院里，黑幕遮天，只有院中廊下的几个灯笼亮着，给这四方院子，带来些许亮光。

只见院子中站着两人，一人清瘦，一人肥大。

肥大的人，本显壮硕，可是他低着头，弯着腰，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一只硕鼠。

空荡地院子中，传来几阵哀呼，夹杂着低语。

“掌柜的，求求你，我弟弟现已失踪几日，到如今还不见人影，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梁鸿渐今日低头弯腰，哀求够了，现如今十分享受赖大对他的哀求。

他脸上一脸陶醉，幸好天光暗淡，看不清楚。

享受够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赖大阿，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们兄弟两个深陷牢狱，是我求得公子，才能将你们两人放出来，如今赖二丢失，我如何再开口让公子帮忙。”

赖大一听这话，忙苦求哀嚎。

“掌柜的，你一定有办法，况且我弟弟找回来，我们兄弟两个给您办事，不更有用吗？”

梁鸿渐这才叹息一声，“行吧，明日我出几吊钱，托人再去找找。”

说罢，就迈开步子，离开了院子，徒留赖大坐在地上，眼里满是阴鸷。

梁鸿渐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衣摆，像是上面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快步走进裕和楼的后厨，只见厨房里立着一位俊俏的娘子，正大声地训斥一个丫头。

小丫头一边抽泣，一遍坐在灶膛前，伸手往里面塞着柴火。

娘子听见脚步声，立马住了嘴，扭过头去看是谁来了。

一张娇俏的脸，被灯火映着，正是姜欢那日在柳双儿牙所里，见的两个厨子之一。

梁鸿渐因酒楼的厨子顶撞自己，便将那个厨子给发卖了，这偌大的酒楼，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厨子。

那日姜欢前脚走，梁鸿渐后脚就进了牙所，将这位长相姣好，又被主家发卖的厨娘给买了回来。

罗若烟一见梁鸿渐进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东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一双胳膊便挽上了他的手。

梁鸿渐像是没察觉似往里走着。

“罗娘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罗若烟笑呵呵道：“一个小丫头，不懂事打碎了盘子，没什么大事。”

“倒是掌柜的，这么急地过来，是不是那方子的事，已经拿到手了。”

梁鸿渐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

不待他开口，罗若烟立马伸手抢了过来，抖开一看，白纸一张，她瞬间停住了动作，后反应过来，她一脸娇嗔地看着梁鸿渐。

“掌柜的，你这是拿奴开玩笑阿?”

梁鸿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掩着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那里会跟罗娘子开玩笑，毕竟这裕和楼的以后，还是要靠罗娘子来支撑。不过”

他话头一转，凑近低声道：“娘子想要方子，就子时一刻，来二楼厢房里，里面自有你要的东西。”

不待罗若烟回应，他转身就走，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罗若烟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愤恨。

等人影消失，她就冲着刚才那个位置，吐了口唾沫，心里暗骂一声老色胚。

转身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丫头，她立马将心里的怒火，朝她吐去。

亥时二刻，裴泽凯才慢慢睁眼，几日来接连的忙碌，让他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直到到了这里，他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看着桌上的一杯饮子，和一盘茶点，才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他伸手拿起茶点吃起来。

姜欢关完门，便将火上还在熬着的粥，盛了出来端进里间。

一进来，就看到他正在吃那早已干巴的点心，忙放下粥，拿走他手里的点心。

“别吃了，喝点粥吧。”

说着将粥推到他面前。

裴泽凯下了小，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

“你查案很累吗？”

裴泽凯摇头，“不累，只是有些繁琐，找不到头绪。”

姜欢问出口时，才发觉案子之事她不该多问。

裴泽凯吃完粥，擦完嘴，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地盯着姜欢。

“姜欢，我心悦于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将姜欢的脑袋砸蒙了。

姜欢有些不知所措，她愣了一会 ，刚要开口，就又听见他说。

“我知道，你是害怕我查完案子，就又回了京城。你还怕，你我不是一路人。”

姜欢听到这儿，就垂下了眼眸，沉默不语，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但我今日开口，便是想告诉你，你我就是一路人。”

他低低的声音，在空旷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裴泽凯，父亲官居参知政事，母亲是大娘娘亲封的一品夫人，我本就职于殿前司 ，因官家查案，我便被封为提点刑狱司，来宣州查案。”

姜欢之前见他身着不凡，便知他的家境显赫，可让她没想到是，竟显赫到如此地步。

她不由地将身子，缩到烛火暗处。

裴泽凯：“家境虽然显赫，不需要联姻来为裴家锦上添花，父亲母亲因我是独子，从小便事事依我，那怕我年过弱冠，婚姻之事也未曾逼迫过我。”

姜欢没有回答，听到这里时，心已退缩，像一只乌龟，碰到前面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时，害怕地缩回壳子里。

裴泽楷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气，他猜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如果不将实情讲出，为了得到她，欺骗她，那才是真正不负责任。

如今哪怕因为实情，两人真的走不到一起，他也只能认命。

可是他从小便没认过命，如今真的要认命吗？

姜欢缓了一会，才呐呐地开口：“你容我想一想。”

两世为人，好不容易有个自己喜欢，难道因为世俗规矩就否认吗？

姜欢也不想就这样认命，她给了一个缓冲地余地。

有了余地，就有了可能，裴泽楷也不想将姜欢逼得太紧，他点头说好。

两人说完，姜欢就送他出了门。

等人一离开，她就怔愣地回了房间。

子时一刻，裕和楼昏暗无光，罗若烟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空荡荡的大楼，突兀地脚步声，显得诡异。

而从二楼的一间厢房里，则透出昏黄的光晕，照着她前方的路。

罗若烟走到门口，暖光照在身上，薄如蝉翼的纱衣，挡不住里面的春意。

伸手敲了三声，声落，门瞬间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双手，瞬间将门口的人拉了进去。

不一会头光的窗户上，涌动起一阵阵海浪，伴着细细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