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止逢春 第15章 害羞

沈贺屿落地的时候，城市下起了暴雨，他的手机也因信号不好，消息延迟了半小时才发出去。

好在雨虽大但停得也快，不多时便收到江笙发来的定位，他立马打车前往酒店，下车时江笙正在外面站着等他。

虽然才几天没见，沈贺屿却感觉像是几周没见，看到江笙的身影时心里便按耐不住的激动开心。

他故作冷静拉着箱子走到她面前，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江笙见他头发有些湿，便说：“淋雨了？等下进房记得先洗澡，不要感冒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贺屿嬉笑着回应，等走到大厅准备拿出身份证登记，才发现身份证不知何时丢了，他大脑极速飞转，想了半天声音也渐渐变小，“身份证……好像落出租车上了。”

江笙先是愣了几秒，看着沈贺屿尴尬又窘迫的样子，轻叹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带着他上楼去自己了的房间。

房间是郑月替她订的，为了让江笙住的舒服，特意换成了民宿房。

直到两人进屋后，江笙突然想起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房。按照一室一厅连接的装修，进门直走便能看到阳台。

见沈贺屿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江笙顾不得那么多，先催促他洗澡换身衣服。

沈贺屿倒显得不好意思，进屋时动作都变得拘谨不少，红着脸说：“要不我再等一会儿吧，刚联系司机了，他说很快就把身份证送来，等我拿到身份证了再去开一间房，要不……你先洗？”

气氛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彼此来说都是第一次经历，怕气氛太僵硬，江笙见他湿着头发便找了个借口，“我不急……司机车牌号发给我，我正好下楼买点东西顺路帮你拿了，你先洗澡别感冒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沈贺屿不好意思再拒绝，朝江笙笑着点头：“那好……我会尽快的。”

江笙披了件外套，转身离开房间。

不知道沈贺屿准备玩几天，但时间应该不长，明天就五号了。于是江笙去超市买了三天里要用的饮用水、纸巾等必需品。

另一边的沈贺屿从洗澡到结束，全程都带着忐忑的心情，一边想赶快洗完不影响江笙使用，一边忍不住联想俩人共处一室的画面。

只是光想想，他便觉得口干舌燥，明明自己刚洗过澡，水都喝了一瓶，却还是觉得渴。

第一次和女生同住一屋，为了避免出错和尴尬，他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边等边思考，最后掏出了手机。

「第一次和女生住在一起应该注意什么」

搜索后显示的答案令沈贺屿一瞬间产生自己眼花的错觉，他倒吸一口凉气，难为情地关掉手机……这些回答和他问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等待的过程如坐针毡，他甚至都想好了等拿回身份证自己再去开一间，重要的是不能让江笙睡的不踏实，他作为异性还是选择尽量回避吧。

屏幕亮起：

笙笙：[身份证拿到了]

收到消息后，沈贺屿立马换好衣服下楼找她。

江笙提着东西等待电梯时，沈贺屿正好从电梯门里走出，见到江笙，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下来了？”江笙随口一问。

“身份证不是拿到了？”

江笙听后从口袋里拿出递给他，沈贺屿接过后盯着它看了几秒后决定，“我觉得我还是再开一间房吧，毕竟你是女生，住在一起有些不方便。”

江笙看出他的心思，点头说：“那先别上去了，那我陪你吧，办好一起上楼。”

就在沈贺屿松懈片刻后，走到前台刚想办理，见一位女顾客和前台正在对话：

“真的一间房也没了吗？”

“实在抱歉女士，酒店由于节假日游客较多，标准单人和双人间暂时没有多余的空房，不过民宿间还是有五间的，您看可以接受吗？”

“……”

接近凌晨，大厅除了办理入住的没有其他声音，不远处的两人也清楚的听到前台的对话。

沈贺屿一只手拿起手机搜索着什么。

江笙凑近看，发现他正在找酒店的空房，豪华间还是有的，不过因为节假日而溢价很高，见他仍不死心的翻找，江笙出声打断了他。

“别找了，剩下的都不便宜，住一晚都够我们出去玩的消费了，还是住我这里吧。”

沈贺屿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看了看江笙，抿紧嘴唇，担心道：“这样对你来说会不方便吧？”

江笙哼笑一声：“如果真的觉得不方便，我就不会让你进我屋了。”

进电梯后门关上，继续打趣他，“之前不是挺大胆的……怎么这次来胆子变小了？”

沈贺屿耳根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提着东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回到房间里，沈贺屿将东西放下后，江笙喊他坐下，两人紧挨着彼此，只是某人的坐姿十分僵硬。

江笙盯着屋内的布置思考了几秒，说：“只能先委屈你了。”接着起身摆弄起沙发，“这张沙发可以折叠，放下来就是个简易的小床，一个人睡应该刚刚好，可以吗？”

沈贺屿顺着声音看向绿色的沙发，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连忙点头。

“其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江笙拿了瓶水递给他，又坐回刚才的位置，握了握他的手，“但是，我们目前为止做的顺序都是正确的，你也不用太紧张，而且……你是第一次跟女生同住吧？”

看沈贺屿窘迫的样子也能猜到，江笙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你。”说着走去阳台。

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继续说：“我们什么都不做，这间房就当我们休息放松的地方吧。”

“嗯……”沈贺屿的手不自觉便搭上了脖子，听完她的话，心里更加认定自己的心思被江笙看穿，万幸没有被误会，简直太丢人了。

“对了，想好明天先去哪吗？”江笙不知从哪变出一份盒饭，拆好递给沈贺屿，见他惊讶的表情，解释说，“你下飞机还没吃晚饭吧，刚下过雨好多店铺临时关门了，我去快餐店买的，趁热吃吧。”

沈贺屿安静接过开始享用。

今晚的沈贺屿话很少，跟平常好奇唠叨的样子完全不同，江笙猜测可能是初来乍到对异地不适？但见他此刻吃的正香的样子，又打消了疑虑。

见时间不早了，江笙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不过半分钟，浴室的水声响起。

刚开始还好，直到沈贺屿吃完盒饭丢垃圾时，起身闻到了隔着木门的香味，他不禁多停留了几秒。水声骤然停止，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冒失了，于是迅速坐回沙发。

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活了这么久，对于某些隐晦的东西也多少知道些。

他在高中时被朋友哄骗着看电影，结果到同学家屋内黑着，三四个人偷摸着看了禁忌的东西，当时给沈贺屿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他当即就警告朋友不许再看，否则自己要他们绝交还要告诉他们父母，结果回家后自己梦遗了。

那段往事沈贺屿不愿再提，只是刚坐下听着浴室的声音，脑子就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年，即使画面已经很模糊，但身体里某种燥热的异样蠢蠢欲动。

以至于现在坐着都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烧，火沿着身体到心口窝时停留了几秒，随后往上爬，沈贺屿能感受到脸在发烫。

他怕自己再胡思乱想，狠狠地掐了下胳膊，酸楚的痛感让他清醒不少，为了不被声音干扰，于是起身去了阳台，顺便把隔离门也拉上了。

江笙洗完出来发现没人，正疑惑着，阳台传来沈贺屿的咳嗽声。

“晚上风很凉，你在阳台干什么呢？”江笙拉开门帘问。

沈贺屿闻声转身，脸色正常了点。看见江笙穿着长衣长袖的米色睡衣，披头散发，他稍微打量了几眼马上移开目光，回答她：“看看夜色……月亮很圆，明天或许也是大晴天。”

“那多披件外套，别着凉。”

“嗯，你洗完了？”

江笙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话看向夜空，看久了脑子忽然浮现出不久前沈贺屿发给她的照片，也是如此，幽蓝泛着银光。

沈贺屿扭头看清了她真实的容貌，两人离的很近，他甚至能看清江笙的脸被热气熏的泛起潮红，嘴唇饱满又有光泽，和化妆的样子没太大区别，因为江笙平时只化淡妆，所以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化了让整张脸看起来更有气色。

沐浴露的香气一阵阵钻进他的鼻腔，沈贺屿目光向下发现江笙披着的湿发，发尾还在不停往下滴水，后背打湿了一大片。

“你头发还没吹。”他提醒着，江笙这才回过神，惊呼一声转身进屋，沈贺屿看着她的身影问，“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你继续看吧。”

一阵凉风吹来，沈贺屿坐在吊椅上没忍住打了两下喷嚏，怕感冒就进了屋。

屋内江笙还在洗手台待着，吹风机嗡嗡响着，沈贺屿走进屋内，发现沙发已经被人铺开，并且上面已经摆好睡被和枕头，不用猜都知道是江笙做的。

沈贺屿觉得她太好了，心里默默感动。

沉闷的机器声停止，江笙走出来，见沈贺屿坐在沙发边发呆，关心道：“你要困了先休息吧，我把台灯打开。”

“不用。”沈贺屿摇了摇头，面带笑意的看着她，“我不困，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江笙不以为然，再次走去阳台。晾上洗好的衣服，关灯、进屋、拉门，动作一气呵成。

民宿为了避免室内开关坏掉，应急开关就和阳台开关设计在一起，做成了一排。因此，江笙没注意它，随手一按，关上门走了几秒后，屋内的灯就灭了。

“怎么了，停电了吗？”黑暗中，沈贺屿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

“没事……不小心关灯了。”江笙一瞬间呆滞，随后冷静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凭借记忆去摸开关。

纵然再小心翼翼，江笙还是不出意外的被脚边硬邦邦的东西绊倒。

听到声响，沈贺屿立马摸上手机打开手电筒：“江笙，你没事吧？”

光线让整个屋子亮了些，在他问完这句话时，江笙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站立不稳，趁摔倒前沈贺屿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她。

“呃——”

江笙以为自己要磕到地上，相反却是倒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手机摔在地上随后发出声响，光亮也再次消失，江笙有些紧张无措靠在沈贺屿肩上，肌肤贴近的片刻，空气仿佛凝结了，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以及耳膜传来的，不属于她的心跳声。

“江笙……你没事吧？”沈贺屿小心翼翼地想去扶她，却也不敢大动作，生怕黑灯瞎火自己摸到不该摸的东西，他只好一只手在空中探索比划，余光瞥到一抹光——手机被扣在地上手电筒里微弱光亮。

他动了下身体想去摸手机，怀里的人也动了动，扶着沈贺屿的肩缓慢起身，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帮你拿，你别动了。”

等待过程中，栀子花的气味忽近忽远，沈贺屿来不及吸收这沁人心脾的清香，江笙就举着手机经过他身旁又绕开，只听“啪”的一声，屋内恢复光亮。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江笙折回把手机还给他，沈贺屿抬头想问她刚才撞到箱子有没有受伤，结果目光不小心看到了江笙领口下的一片雪白。

沈贺屿迅速扭头，江笙见他举止异常，不放心地问他：“你没事吧？我刚才有没有撞到你哪里？”

“没事，我没事……”沈贺屿回答的支支吾吾，为了避免自己不经意间冒犯江笙，于是提醒她，“你衣服扣子……好像松了。”

江笙闻声低头，发现最上面的两颗果真没扣上，回想应该是黑灯那会儿碰乱的，幸好没有走光，快速扣好后，见沈贺屿仍扭着头，低笑说：“我扣好了，你可以扭头了，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后沈贺屿也扭过头，跟江笙对上眼，语气有些委屈：“不要和我这么客气。”

江笙意识到是自己说话太生分了，于是转移话题，朝他笑了笑：“阳台的应急开关连着屋里，刚关完灯我才想起 ，折腾了一番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关灯休息吧？”

“你头发还没吹干。”

江笙摸了摸发丝，习以为常：“发顶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发丝经常不能全部吹到，不过干得也快，不用管它。”

“我帮你吹吧。”沈贺屿说完已经起身准备行动，怕江笙拒绝又补充说，“湿着睡觉会不舒服。”

江笙看着他准备好一切的状态，欲言又止，起身坐了过去，默认了他的话。

沈贺屿的动作轻缓细腻，不经意碰到的后颈，令江笙身体阵阵酥麻，奇怪的是她没有想躲的冲动，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热风吹得她竟起了困意。

吹完将近十分钟，沈贺屿拔掉插头放回原位，提醒江笙吹好了，却没人答应，凑近后发现江笙靠着椅背睡着了。

吹风机停声已经有一会儿时间，沈贺屿蹑手蹑脚把绊倒江笙的行李箱丢在阳台，轻声拉上门查看她还在睡，刚想叫醒她，江笙睁眼了。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沈贺屿只是想凑近再看看江笙，结果吓得江笙往后缩了一跳。

“你醒了啊？”沈贺屿重新站好，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像偷窥良家妇女，“刚看你睡着了就想喊你，结果吓到你了。”

“嗯……我睡着了吗？”江笙睡眼惺忪，揉了揉眼放空，又看向沈贺屿，回想自己在做什么，片刻后摸了摸头发，“不过还是夸你一句，吹得很舒服。”

两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关灯睡觉。

沈贺屿临睡前又想起一事，没忍住问：“刚才灯黑的时候你被箱子绊倒，磕到哪里没有？”

江笙说：“没事儿，幸好你接到我，不早了，睡觉吧。”

屋内重新安静，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一清二楚来自沈贺屿规律的呼吸声，江笙尝试小声喊他，没人回应，她坐起身发了会儿呆又继续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