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多少事 第6章 第5章

相传夏时，昔有黑龙从南山出饮渭水，经过之地形成一龙状土山，便称作龙首山，又名龙首原。

长安城以龙首原为基依渭水而建，因是虞之国都，故布局严谨，规模宏大，内外人口于今已达百万。

此地被山带河，四塞稳固。处于关中平原中央，沃野千里，温暖宜人，降水丰沛。

湖泊星罗密布，有八水绕长安，漕运冠天下之美誉。

这天从中午开始，天就是灰蒙蒙的，酝酿着雨，迟迟未下，就像霍安的心情，积郁在心中，不知如何表达。

隆隆的雷声传来，霍安看着远方天空大块堆积的乌云，闪电一闪而逝，空气闷闷的，有些凝滞，他耐心等待着大雨的来临。

赏雨是雅事，虞姚拿着一柄油纸伞从长廊走来，来到听雨亭，亭内已经布置好茶具，就等雨来。

虞霍两人谁也没说话，都默默等着，片刻后，雨来了，很急，大滴大滴的雨珠从天空砸向地面和不远处的池塘里，闭上眼，听着雨水接触大地的声音，感受着湿润的空气，闷热消融，心情舒畅。

池塘里的浮萍就像海船遭遇大浪被打的翻落，树的枝叶被疾风吹动飘落在地，石桌上的茶飘出袅袅的热气。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大雨冲刷了一切，湿润万物，树木青翠欲滴，花朵也愈发露出鲜艳本色，空气中除了清新气息还有些许土腥味。

太阳从云中破出，让人心里也亮堂。

霍安歪过头看着虞姚，她也是百无聊赖的神情。

“咱俩去找虞濯玩儿吧。”霍安提议。

虞姚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活动了说道：“走吧。”

经过狗舍时霍安发现大毛不见了，大毛是一只通体金黄的狗狗，体型庞大，灵活好动，霍安认为这是最像自己的伙伴，大毛在柳树边上，把鼻子放进坑洼积水处咕嘟嘟地吐泡泡玩儿，霍安用上去轻踢一脚，两人一狗出发了，二毛是一只小小的狗，比较文静，很温顺，一身雪白的毛摸起来手感很好，见大毛跟着走了，也不卧着看了，吐着舌头也追了上来，绕着虞姚转圈圈，虞姚摸了摸狗头，现在是两人两狗的队伍了。

不到一刻钟，两人从角门进了公主府，打算先去拜会虞瑾，秦宏也在家，房门关着，不知在干什么。

“我错了。”从窗外听到传来秦宏的声音。

虞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重脚步走近。

虞姚把门外的婢女妙声招过来询问缘由。

原来是秦宏今日早朝接下个差事，要出远门三个月，虞瑾不乐意了，提出要秦宏进宫把差事辞了，秦宏只是不答应，只是一个劲儿说好话。

“我阿弟在哪里。”

“少君应该还睡醒，昨晚少君玩儿到很晚才入睡”妙声回道。

“走吧，我们出去随便走走”虞姚对霍安说道。

出了门，街道平整，并无积水，虞霍并肩而行。

“我昨日进宫听太后说乌孙王遣使者入朝求亲，陛下正在考虑此事，乌孙有数十万人口，在西域也算一个大国，与乌孙交好也可以牵制匈奴，我虞国女子嫁过去也是王后，王后所出以后就是乌孙的王，陛下大概会从宗室挑选一个女子封为公主嫁过去。虞姚少见的流露出伤感的情绪。

霍安用眼神询问。

虞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前几年七国之乱后，朝廷对七王后裔清算，细君姐姐被囚禁成为罪囚，我小时初入宫时多赖她照顾，造化弄人，她主动向陛下请求去和亲，愿为虞国效力，太后以前也很宠爱她，把消息传给了她。

霍安知道此时要做的就是安静倾听。

“世事无常，匈奴如果也向我朝求亲的话，不知道下一个是谁了，远离家乡亲人，熟悉的一切，完全陌生的人们，野蛮原始的习俗。”虞姚摇摇头不再说话，向前走着。

一旬后，解忧公主从长安出发，远嫁乌孙，虞姚那天前去探望，回来后几天忧郁，更加沉默寡言了。

这天阳光明媚，霍安双手背后拿着什么，满脸神秘，在虞姚不解的目光中献宝似的变出两只小鸭子，虞姚果然很感兴趣。

“有些小油鸭，善潜水，人在岸边稍有动静，一溜烟儿在水上就跑没影了，跑的那叫一个快啊。”霍安眉飞色舞的说道。

霍安见虞姚眉眼轻快了不少，就跑去把霍濯也抱了过来，使劲把大毛也喊来。

打个手势让大毛卧下，霍濯靠在大毛身上，三人嬉戏谈笑，度过一个愉悦的上午。

… … … … … …

清晨起来，伸个懒腰走出房门，空气清爽，鸟声清脆，朝阳初升，是一个好天气。

夏侯嫣送了霍安和虞姚一人一个月牙形玉坠，用黑色不知什么材质的坚韧线穿着，从外形上看两个玉坠能合成一轮圆月，很明显，是一对，清玉微凉，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宛若天成。

两人很喜欢，把玩半天，贴身保存。

虞姚观察到夏侯嫣脸色有些苍白，夏侯嫣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夜里有些着凉，不妨事。

秋意渐浓，池塘的颜色多了些枯黄，碧绿的荷叶依然韵味十足，不同季节给人别样的感受。

春华秋实，黄澄澄的柑橘成熟了，霍安剥开橘衣将橘瓣递给虞姚，她品尝后微微挑眉，然后示意霍安也吃，霍安不动声色，吃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看样子很满意，成功吸引到了小虞濯的注意。

虞濯眼巴巴的看着橘子，霍安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又把一片橘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虞姚看着无动于衷的霍安怒了，在虞姚的斥责下，霍安无奈地把手中橘子给了虞濯。

虞濯两只小手不再抱着霍安大腿，迫不及待的将橘子都塞入口中，汁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虞姚不再漫不经心，霍安也期待地看着小虞濯，虞濯被酸的面目扭曲，哇哇大哭起来，虞霍二人顿时乐不可支，达到了满意的效果，相视一笑。

虞濯哭着哭着看到没人哄他也就停了下来，擦着眼泪大声说道：“你们坏，不和你们玩儿了。”见两人还是不理他然后跑了。

“下次我入宫你也要跟着去。”虞姚放下茶杯说道。

“为何。”霍安不解。

“大概是听我经常提起你，太后才想要见见你吧。”虞姚看霍安若有所思，又说道：“听说你外祖父病得很重？”

“对，阿母最近愁眉不展就是因为这个，阿母想去边疆去看外祖，又放心不下我们两个。”

两人沉默不语。

晚上，夜深人静时，霍安醒来，感到饿了，悄悄走出房门，来到池塘边上，耳边传来稀疏的蛙鸣虫叫声，周围更显幽寂。

夜色深沉，霍安轻手轻脚的来到虞姚的住处，慢慢敲窗，压低声音道：“阿姚，阿姚。”

霍安凝神静听，有窸窣的声响，不久，有亮光点起，虞姚开窗，霍安高兴说道：“我就知道你也没有睡。”

虞姚白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止住了。

霍安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有吃的吗，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不好叫别人起来了，到这里…

虞姚右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左手变戏法儿般拿出一包点心在霍安眼前晃来晃去。碎碎念道：“小胖子真是可怜呦，晚饭吃那么一点，现在饿肚子没人管喽。”

霍安笑着快速接过发觉还有些体温：“我就知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虞姚在窗边撑起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慢点儿。”虞姚去倒了一杯水，在霍安快要咳嗽的时候给了他。

霍安十分满足，不讲究的用袖子一抹嘴，然后递给了虞姚一块儿米糕，虞姚两眼弯弯的品尝起来。

“今天家里不是没做米糕吗？”霍安含糊不清地问道。

“从贪嘴的小弟弟那里拿过来的。”虞姚得意说道。

“恐怕是抢过来的吧，虞濯碰到你这个阿姐真是三生有幸。”

“今晚我们两个吃的都少，虞濯少吃一点零食也没什么，明天给他买好玩儿的当做补偿了。”虞姚浑不在意。

霍安觉得在理，想来虞濯也是乐意的。

虞姚见霍安吃完了，趁他不注意伸过身子用手拍了拍霍安的小肚子，手感很好。

霍安拿出之前夏侯嫣给的玉佩，让虞姚也拿出来，两个半月样式的玉佩合在一起，发出柔和的光亮，摸上去也有些温润。

虞姚好奇的拿来摆弄，放到手心里很舒服，要求霍安把玉佩借她一晚上，霍安点点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困了。”

虞姚只顾细看玉佩。

“那我回去了？”霍安见状又说了一句：“早些休息。”然后互道晚安后摸黑回去了。

两人住的并不远，霍安吃饱喝足后回去倒头便睡。

虞姚见霍安走了，关窗回到塌上，玉佩的光芒恰好可以看清楚整个屋子，虞姚尝试把两个玉佩分开，光芒消失，合到一起，又散发出亮光，时间长了，温润之意渐浓。

虞姚玩儿够了，把玉佩放到枕边休息起来，她的睡眠一向很好，遇到再大的事情也能沉着应对，虞姚想明早起来去探望夏侯嫣的时候去问一问关于玉佩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