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多少事 第4章 第3章

七月流火，夏季的长安散发着旺盛的活力，趁着早上空气清爽宜人，夏侯嫣带着霍安和虞姚坐上马车去自家店铺查账。

霍安在途中耐不住寂寞掀开了帘子，看着已经复苏了的集市，行人还不是很多，这时大街上的早点摊子是最忙碌的，一张张小桌边上坐着三五食客，热火朝天的吆喝叫卖声传来，那是卖零嘴的，贩夫走卒也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霍安看饿了，转过头来说道：“阿母，我们分发好衣物药品后也来小摊上吃早点吧。”

“我还有有店铺的生意要看，你带着阿姚好好在这集市上逛一逛，活动活动吧。”夏侯嫣笑着回道，同时也给了霍安一小袋铜钱。

然后看向虞姚：“看上什么了让他给你买”

虞姚乖巧点头。

马车到地方停住了，这是朝廷为边关老弱伤残军人建造的住所，有些贫民也住在这里，店铺盈利后每隔一段时间夏侯嫣便会送一些食品衣物日常用品过来，下车后，早有人在这里等待，霍安虞姚帮着把东西运下来后，对众人打过招呼后兴冲冲的拉着虞姚跑远了。

先去吃早点，两人来上两大碗豆浆，三个大肉包子，几碟小菜，霍安吃的快，额头沁润出汗水，接过虞姚的手绢满足地说道：“通透！”

看虞姚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十分赏心悦目，吃过饭后，休息一会儿，二人在街上溜达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买，霍安两手都拿满了东西，有虞姚看中的小玩意儿，还有给阿母买的梳子，给虞姚阿弟的小玩具等等，实在累了，想要歇一歇，看有一个小摊上摆满了生动有趣的泥人，霍安问道：“老丈，给我们捏两个泥人需要多长时间？”

摊主抬头一看惊道：“好标致的女娃，三刻钟就能好。”

找了两个座坐好，把东西放下，先捏的是虞姚，霍安听到远处有吆喝冰糖葫芦的，注意到虞姚看了一眼：“来一串？”

虞姚并不答话，微微挑眉。

霍安起身去买，冰糖葫芦旁边还有卖饮品的，把买泥人的钱算上，估量手中的钱可能不大够了，买了一杯虞姚爱喝的回去了。

回去时在半路上看到自己的座位被一个人占了，微微侧身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由得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霍安走近不满说道：“这是我的位子，请你坐那边去。”

那人回头，霍安也认识，是司隶校尉之子，比自己要年长两岁。

那青年站了起来看了霍安一眼就走了。

霍安坐下，虞姚张开眼睛，看着手里冰糖葫芦又看看霍安手里的，突然说道：“咱俩换换。”

霍安不明所以，交换过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只是觉得你拿着的那个更好吃。“说罢，虞姚吃了起来。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虞姚专注吃不回答了。

泥人捏的很快，上色后晾干的这段时间两人走了走，回来后看泥人果然栩栩如生，虞姚爱不释手，霍安非常满意的付了钱准备回去。

虞姚招招手，暗中保护的人驾驶一辆马车出来，二人拿上东西上去，归途中听到熟悉的声音，霍安示意马车放缓速度，掀开帘子观看，发现是阿父霍隐正对旁边一男子说道：“彩衣姑娘柔媚和顺，善解人意，真是名不虚传啊，不枉我下这么大的心血。”

“一掷千金，还被相爷斥责厌恶，这真的值得吗？”旁边男子继续劝道：“我当初介绍给你那只是在外面图一乐呵……”

霍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父，满脸陶醉幸福：“她只微微一笑，我便心满意足了”

距离放开之后，声音变小但仍然清晰的传到霍安耳朵里，让霍安内心冰冷。

虞姚说道：“我好像见过…”然后看霍安脸色十分难看便不再说话，握住他了的手也沉默起来。

回家后临近中午，今天虞姚阿父阿母相约来无为园聚餐赏荷，霍安回来后阿母早已经回来，在为聚餐做准备，简单和阿母打个招呼借口困了也不想吃饭了就回自己屋里了。

虞姚给大家分发好买的礼物后，就去找

霍安了，霍安枯坐了片刻强颜道：“我阿父现在鬼迷心窍，多说无益，还是顺其自然吧，不用为我担心咱俩去迎接他们吧，赏荷是一件美事，你本来就跟父母和阿弟不十分亲近，此时更要多在一起才是啊。”

二人走过小院，穿过长廊，几步小路后出现眼前的是一圆月状门洞，进去后豁然开朗，扑面而来一阵清爽，是一个占地颇大的荷池，中午日头高照，自然不是赏荷的最佳时间，今天是月中，等到晚上乘小舟泛游水面，家人好友一起，那才痛快。

无为园，有三重院落，六个不同的小空间，各有用处，最后方小院有个小门毗邻公主府，两家往来密切，向来图方便直接从角门进出，霍安到了后看到阿母的两个婢女在此等候。

“柳姐，小莲姐，我们两个在这迎接吧，你们去帮阿母去吧。”

一个身材娇小的婢女笑道：“多谢小郎君给我们挑的礼物了，然后捏了捏霍安脸就回去了，另一个婢女也微笑点点头走了。

虞姚看着霍安的脸默然不语，霍安看出了虞姚眼中的跃跃欲试，连忙捂脸，用行动拒绝。

“真小气！”虞姚不满。

霍安眼尖，倚着门看到了临沂公主虞瑾和抱着虞姚阿弟的帝婿秦宏过来，连忙正身开口迎接然后作揖，虞姚恢复了原来的清冷模样，一行人中午吃过饭后闲聊。

秦宏位卑权重，事务繁杂，不久就告辞了，虞瑾和夏侯嫣说着话，霍安则是领着走路还不十分明白的笨小孩儿虞濯出去玩儿，看着虞濯走的歪歪扭扭，摇摇晃晃，霍安叹了口气，把虞姚叫出来，两个人一起领孩子玩儿。

霍安虞姚一左一右牵着小虞濯，聪明的虞姚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两人轻轻用力竟然可以把小虞濯提到空中，虞濯也感到新奇，一个劲儿傻笑，等想把他放到地上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虞濯不干了，把双腿曲了起来，就是不下来。虞姚笑了起来，用手捏捏虞濯就由着他了。

霍安和虞姚提着虞濯去了园中竹林旁边的清幽小筑，两个负责照顾虞濯的婢女在后面心惊胆战的跟着。

小筑不大，因为挨着竹林，燥热的夏季这是一好去处，特别晚上静坐，听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声，微风吹拂竹屋，细细嗅之，有专属于竹的清味。

进屋后，布局简洁，竹塌边上有一大筐专门装着霍虞二人小时的玩具，拿出来竹马，鸠车，瓦狗，瓷响球，漆木小人儿，纸鸢等，然后又把纸鸢小心放了回去，虞濯正拿着今天霍安买的铃铛晃荡，三人边吃边玩，玩儿了半天，累了，望着还精力充沛的虞濯现在好像有点碍事，二人果断让婢女把玩具拿走，带着虞濯上一边玩去，霍安用两片竹叶挡住眼睛悠闲地瘫在躺椅上，虞姚微微出汗，去沐浴去了。

一觉醒来，太阳落山，霍安舒舒筋骨，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去寻虞姚。

虞姚小憩过后正在听临沂公主说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霍安来的正是时候，虞濯在吵着要吃的，虞瑾笑笑带虞濯出去了。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圆月高悬，荷花盛放。霍安和虞姚泛舟荷池，只是两人划船技术还需练习，几次撞到荷花深处，惊起惊鸥鹭横飞，不过二人兴致很好。

划到到湖中央有一小亭，往日都是，亭未至，香已袭来，此亭名为暗香亭，四处摆放很多夏侯嫣种植的盆花来装饰，春日来小酌，闭目就是花香，尤其是昙花开放的时候，昙花放在中央，静等那一瞬的花开，霎那的绽放，风情更是迷人。

今夜主题是荷花，其余花都提前撤去，糕点饮品各类吃食都已摆好，水中映月，荷花清丽，亭亭玉立，水中浮萍翠绿可爱，虞姚拿起一小罐鱼食，打开盖子，往水中撒落，引起鱼儿竟食，生机勃发。

空中荷花清香，明月闪耀，清晰多姿，一只稍大的乌篷船划了过来，夏侯嫣，虞瑾登上亭子，小宴开始，亭上挂了四只鸟笼，鸟颜色各异，有一翠绿小鸟叫声清脆，淡黄色黄莺婉转动人，相映成趣。

虞瑾夏侯嫣志趣相同，喜爱文学，熟识各种典故，对历史小故事信手拈来，引人致胜，虞姚专心听着，霍安也专心吃着，和谐而又美好。

霍安吃好后听到夏侯嫣讲起了，在本朝流传甚广的十卷天书和高祖虞稷及前夏皇帝法政的故事。

据传我虞朝开国皇帝和前夏皇帝曾是至交好友，法政在少时随母在赵国为质时，和高祖正巧比邻而居，二人少时交好，曾经和燕国太子易三人结拜，后来因为法政回国继位，高祖几年后应法政所邀共谋天下，开始两人理念相同，高祖替法政掌握并建立短短几年天下闻名的“苍穹”以监督天下，获取情报，后来随着燕国灭亡，太子易被杀，高祖深感被骗，与法政断交，形同陌路，由此也产生了一个典故——稷政之交，形容两人前期关系莫逆，后来由于理念不同不相往来。

至于十卷天书是高祖的老师所留，高祖老师不知姓甚名谁，传闻是山中隐士，夏侯嫣顿了一下看向虞瑾接着说道：“山中隐士是真正的三代前虞国姚室皇族后裔，是他收留了幼时孤苦无依的高祖，并将独女嫁给了高祖。”

虞瑾点点头替夏侯嫣接着说道：“山中隐士独女就是在高祖崩后临朝称制十二年之久的武后”

十卷天书相传是几千年前古虞国文化精华，有各种技艺，医术，治国之道等等，还有不同于如今的文体，如诗词，精炼优美。

夏侯嫣盯着虞瑾缓慢说道：“还有一种荒谬至极的传说，十卷天书是未来之人所留，最初的版本就是刻在山洞中，被隐士发现，有的刻字被毁坏，那是天书的精华——历史大势。”

夏侯嫣笑着补充到：“很离奇不是吗？”

“更离奇的是一块玉石，对吗？”虞瑾冷不防说道。

夏侯嫣只是喝茶。

“夏侯家在前朝曾三代为将，攻灭四国，威震天下，夏侯家先祖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虽然深受秦王信任……”

夏侯嫣脸色微变。

“阿母”虞姚打断了虞瑾，对着广阔的怒放的荷花说道：“我想起了关于荷花的诗，是从太后那里学来的”酝酿了一下缓缓吟诵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好！霍安大声叫道。

众人莞尔。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