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崖离春萱堂不远,祁桑一路上瞧见三两成群的师姐师兄与她擦肩而过,纷纷赶往练剑台,思绪活络起来,一心二用御着剑。
这只六尾火狐,能进陆吾,却并不代表能不损分毫、如入无人之境般在陆吾来去自如。
可偏生它还要跳到她和晏淮鹤面前暴露行踪,是自信过头,还是别有用心呢……
不论他们这些弟子长老,这不是还有个掌控陆吾全境灵脉的神兽秉乾坐镇?天衍神剑也明晃晃在悬圃浮着。它不隐去行踪,一旦动了什么歪心思,下场只有一个。
她不觉得修炼到乾元境的六尾想不到这一层,可春萱堂那会儿,这只六尾的确动了以那些没什么杀伤力的柳叶来攻击他们的念头。
又或许真正的杀招,她还没有看出来……
思绪百转千回,不过片刻,她人便已至藏剑崖下。
因易云烨在传信中并未说明他在哪个洞口,她还需要自己一个一个找过去。
按修为境界确认一个大致范围后,她便迈开步伐走上了山道。
山路崎岖,走在上头,一脚深一脚浅,需注意脚上踩到的石子。若是一个不小心,脚上没踩稳,便有掉下山去的风险。
耳畔剑音呼啸,不远处沉剑湖的剑影百无聊赖地划着湖水玩,惬意十分。
山崖上,祁桑还没到她看准的那处洞口时,紧挨着的洞口便有一人扶着山壁探出头来,见到来人是她,脸上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易云烨喜不自胜,大喊道:“小师妹!小师妹快过来!可让师兄我好等!”
这声音传到四面八方,一会儿的功夫,略微靠左的那处洞口也走出一个人——正是岁倚晴。
她脸上的神情瞧着颇感意外,料是不清楚易云烨给祁桑传过信的事。
“桑桑你这么快就回山了!太好了!”岁倚晴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想要跑出来,却被洞口的结界困住,不得不站在原地。
祁桑便迈步走到两处洞口的中间,将两袋糖霜炒瓜子分别抛给二人,若有所思地道:“有结界……还真是禁闭啊。你们逃早课,被敬清容长老抓了个正着?”
岁倚晴看着抛来的袋子,估摸着距离,往后退了一步稳稳接住,闻言,脸上的笑意沉下去,唉声叹气道:“诶呀,别提了,不是敬长老关我们的。”
“欸——”易云烨熟练地打开袋子,才慢吞吞道,“小师妹你刚好不在宗门,可是错过一件大事了!我们近来夜间不是在春萱堂开‘异闻轶事’大会嘛,你猜怎么着?”
“大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祁桑越发好奇,她就是跟晏淮鹤出去两天一夜,能发生什么大事?
她从芥子符里拿出一壶茶,以灵力托住杯盏,倒了半满的三盏茶,自己取来一杯,剩下两杯飞到他们面前。
岁倚晴离得比较近,先接过这茶,喝了口润润嗓子,郁闷道:“我们昨个晚上照常偷摸溜去春萱堂,讲到兴头上,把灯盏都吹灭了,正准备转灵火时——”
易云烨接着往下说:“正准备转灵火,选中下一个倒霉蛋出来讲故事时,那灵火飘啊飘,飘过元昀那傻不愣登的家伙。下一刻,竟然照出一张不要太熟悉的人脸,所有人定睛一看,吓得六神无主!”
“我都不明白了,元昀他旁边就坐了个长老,结果一丁点没发觉。”易云烨顿了顿,缓了口气,卖关子道,“小师妹,你且猜猜这位长老是谁?”
祁桑略加思索,线索太少,只好随便蒙了个人:“执法长老?”
“欸呀,真是执法长老的话,一点事都没有,换个换个——”易云烨摆摆手。
祁桑道:“也就是说,昨晚上某位长老发现有一群弟子不好好休息,在春萱堂聚在一处玩闹。于是乎,长老为了以儆效尤,你们两个主谋就被罚禁闭了?”
易云烨点头,连声叹气:“不错,当真算时运不济——”
祁桑见两人神色,自顾自往下猜,喃喃低语:“不是敬长老的话……总不可能是乘峰主吧?他这不是还未从故曦城裂口回来?大师兄也不在,晏淮鹤也不在,这……我猜不出来。”
但其余那些长老素来不喜欢丢弟子来藏剑崖自省关禁闭,还能是谁?
“再猜一个,就再猜一个?”易云烨大概是闷了一天,非要祁桑跟他玩这个猜人的游戏。
岁倚晴看不下去,这有什么好猜的,便主动接过话头:“桑桑,我跟你直说了,就是上回关你禁闭罚抄的温知新长老!”
温知新,便是上回她跟晏淮鹤两人炸了天水阁后,罚他们两人来这里抄书的那位脾气还算过得去的长老。
祁桑一听,感到不解:“温知新长老不是在天水阁?他怎有可能半夜出现在春萱堂……”
“我也觉着纳闷。”岁倚晴将茶盏推回来,举起手,揉了揉腕子,道,“我们可小心谨慎了,这几日更是轻车熟路,一气呵成!连远衡长老都未惊动,怎么可能将温长老给引来呢?从昨晚到此刻,手都抄酸了。”
祁桑接过,续满,往岁倚晴那边看去一眼,好奇问:“抄什么?总不能是抄‘十四洲志怪杂谈’吧?”
温长老总能罗列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书出来,看着还行,抄着手就要遭罪。
“那倒不是。”易云烨这回不让她猜来猜去了,直接道,“温长老下手可没小师妹你说的这么温柔——”
他从身后抽来一本厚厚的典籍,将上头的字摆给祁桑看,学着温长老的语气,抑扬顿挫道:“这是《尘世四地·人物志》拓本,共一千一百二十六册,某也不为难你们两个,这样吧,你们两个便一人抄一半,如何?”
听着这语气,倒是将温长老学了个十成十。
“一千一百多册?”祁桑回忆起了上回炸毁天水阁后被罚抄的痛苦记忆,她认真想了想,问,“要不我帮你们抄一点?两只手一起,右手帮倚晴抄,左手帮易师兄抄,勉强算四个人。”
“不用了,桑桑你只要记得我们两人,每天送些吃的来解闷就可以了,该罚还是要罚的。”岁倚晴连忙摇头。
易云烨随后附和道:“是啊,师兄我像是会偷懒的人么?长老说抄多少就多少,还可以练练腕力——退一万步讲,小师妹你就算想帮我们,也要进得来结界才行啊。”
“说的也是……”这结界是温知新长老亲自设下的,强行破开不是不行,但那就不暴露了?
祁桑只好打消自己刚才的念头。
岁倚晴又道:“数着日子,半个多月也能抄完,能赶在旬考前出来,这几日的早课落下也没什么影响。怎么说呢,福祸各一半吧。翻着这些,我又了解到好些我以前不知道的大人物!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书写得这么好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方才的失落眨眼烟消云散。
祁桑也不免跟着弯起眉眼,转而道:“但这旬考的第一考,已然开始了,就刚刚——有一只六尾火狐堂而皇之出现在春萱堂,晏淮鹤打伤了它,这旬考的第一试便是捉住仓皇逃蹿的六尾。”
“什么?”岁倚晴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意识到出什么事了,紧张问,“妖荒青丘大泽的狐妖出现在宗门内?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
易云烨不知想到什么,惊恐万分,喊出声:“那这岂不是说,我们两个不仅要禁闭,旬考还要缺考了?不要啊,有没有一笔划完的法器?小师妹,我不想补考!”
“没事的,且安心。”祁桑安抚道,“这旬考一试是晏淮鹤临时布置,只要有人抓到了这只六尾,那所有人第一考都不会判红,不必烦恼。”
易云烨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完,转念一想,皱起眉来:“不对啊,这句话反过来说不就是若是没有人抓到这只六尾,那所有人都判红了?”
祁桑点点头,看向岁倚晴,回她刚才的那句问话:“妖荒现今情形如何,我也不知——但前几日我问过明岑师姐,大师兄和三师姐这几日都没什么消息传来。不过,这只六尾也不像是三师姐派回来的,它潜入宗门的企图还是得先抓到再说。”
“啊啊啊,这种节骨眼上,我到底为何会被关禁闭?”岁倚晴忽感一阵悔意涌上心头,恨不得以头抢地,“桑桑你不用管我和易师兄了,去抓六尾吧。”
“倒也不急,还有晏淮鹤看着呢。”祁桑随口回道。
眼见这壶茶将要见底,她瞧着在茶水中散开的茶叶,不知想起什么,兀自问:“倚晴,冼忱风没跟你过来?”
“藏剑崖有灵压,一旁还有沉剑湖的剑鸣,他说待着很不舒服,自己回院子里睡觉了。”岁倚晴解释道,感到不明所以,“这只六尾跟冼忱风有关?还是说——”
祁桑吹开杯盏中浮在水面的茶叶,抬眼遥遥看了眼远处,那是采薇苑的方向:“忽然想起来,冼忱风说过四时谷的妖君冼折月在追杀他,那么来的妖一定要出自四时谷么?”
岁倚晴闻言,闭目感应了一番,只道:“凭借我和他之间的契约,他一直呆在院子里,没走动过,应该不会有事吧?”
祁桑闻言,问:“那道限制他出入的禁制早在此次簪星会结束回山后,便撤下了对吧?”
“不错。”岁倚晴点点头。
“弟子要先去练剑台汇合,期间不止一两人路过院子。这么大的动静,睡得再沉,也会出来亲自确认清楚的吧?”
岁倚晴闻言,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茶盏。
祁桑缓了口气,走到倚晴的结界前,屈指轻轻敲了敲结界,试探了下。
而后便听见她淡声低喃:“事有轻重缓急,对不住了,温长老。”
话音落下那一刻,眼前的结界从祁桑触碰的那只手四周皲裂开来。
咔嚓一阵脆响,如碎玉之声。
眨眼间,困住岁倚晴的这道结界便彻底消散。
祁桑伸手拉过岁倚晴,温声道:“先去你的院子看看罢,不用太过担忧,一只六尾而已。冼忱风神秘得很,大抵是不会有危险的。”
岁倚晴点点头,神色舒缓了些:“好,我们先过去看看。”
言罢,两人便准备御剑而走。
还被困在结界里的易云烨懵了一瞬,瞪大双眼,大喊道:“还有我呢!就这么把我扔了?小师妹!岁师妹!结界破一个也是破,破两个也是破,师兄我也要一起去!”
祁桑脚步一顿,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后,觉得可行,便折了回去,用着同一种法子敲碎了这结界屏障。
若是长老问罪的话,就说旬考一试实在紧急,弟子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自顾自点点头,这借口说得过去。
六尾,分身已去一尾,如今只剩下五条尾巴,至多幻化成五道分身。
旬考第一试,百余名弟子前去捉拿六尾真身,人数上看似占优,实则调配好人数,各自分工,才能事半功倍。
弟子众多,若是一通乱找也是不成的。陆吾地广,山崖陡峭嶙峋,除去仰灵峰格外设下结界,其余主峰只有一道做做样子的屏障。
范围广,妖气浅淡,加之对方修为境界要高上许多,最笨的法子就是挨个地一一搜寻,方能不漏过一处。那首要的,便是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听谁的,怎么听——
祁桑三人御剑来到采薇苑前时,诸位师姐师兄已然开始行动。
单从她神识铺开感应到的气息来看,有四道妖气分别在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奔去,它似乎在盘算着逃出陆吾。
这四道妖气虽淡,但有迹可循,是以大部分的弟子都循着这四个方向分头去寻六尾分身去了。
而剩下的那道察觉不出来的妖气,可能混在这四道妖气之中,也有可能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妖气藏起来了。除了那四个方向,六尾曾出入过的悯苍峰、春萱堂等便成了需要逐一排查的地方。
姜夏师姐比祁桑他们早入门,师从飞来峰药阁虞新画长老,并不住在采薇苑。采薇苑也不在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自然没什么人在。
四下静然,只余剑音沉啸。耳畔满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飒飒剑鸣,祁桑遥遥看了眼院子里迎风招展的桃树,垂下眼帘,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
外头看不出什么来,还是要上前一探。
到了近处,三人隐去气息,岁倚晴眉头紧皱,担忧道:“桑桑,我也觉得冼忱风他的气息有些怪异。”
停在一处,全无动静。
“还是要进去亲眼看个究竟才好判断,不用过多担心。”祁桑回。
易云烨轻手轻脚地落后一步,压低声音道:“这么说,小师妹你怀疑那只六尾的目标是冼忱风那家伙?”
“不然妖荒的妖没什么事来陆吾做什么?总不可能撞上来,特意给我们的旬考试炼加点趣味吧。”祁桑瞧易云烨小心谨慎的样子,半开玩笑地说。
“这可是只乾元境的狐狸,认真点啊小师妹,师兄我的修为还不够这狐狸一口吞的!”易云烨连忙嘘声道。
“六尾,擅长变化分身,一化六影,真身实力便占本体的八成。桑桑,你说晏师兄伤过它——那如果院子里头的是真身,估摸实力如何?”
岁倚晴站在一棵树后,借着树影遮挡身形,先是往半合起来的院门瞥了一眼,而后回过身,眉头紧锁,神色警惕万分。
三人凑在一圈,他们两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齐齐落到祁桑身上。
“我只打散了它的分身,真身没碰到。”祁桑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但保守估计,这六尾乾元一阶的修为还是够得上的吧?但它受了伤,实力在坤舆九阶上下浮动。”
晏淮鹤那一下,没留手,再加上护山大阵压制着,六尾能维持坤舆九阶的实力都算是勉强。
倚晴院子里若真有一只,那必然会是真身,即他们三人将要面对一只坤舆九阶实力的六尾。而冼忱风情况不明,他的实力祁桑也不甚清楚,不可掉以轻心。
虽说冼忱风表面看着就是一个兼神境的小桃妖,但他可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连妖丹气息都能伪造……
他初到陆吾的那段日子,执法长老亲自探查过冼忱风,只说妖丹受损,境界不稳,看不真切。
但山君坐镇陆吾,越是强大的妖族,越是会被护山大阵所压制,是以不必过多忧心。他毕竟和倚晴结下过妖仆契约,没有越线的行为前,长老们不会对他有过多干涉和监视,算是尊重。
留下冼忱风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或许与四时谷王脉有关。如今妖荒与十四洲交好,尤其以青丘大泽和夜合清都为甚,唯有四时谷的态度飘忽不定。
这几个缘由加在一起,倒也就放任冼忱风在陆吾待过这么好些年。
除了上回祁桑为了试探渊罅一事上,他故意透露了些意有所指的消息外,冼忱风在陆吾,可以称得上“安安分分”一词。
起码对倚晴,算得上无微不至了。
岁倚晴和易云烨两人的护体剑令在昔河十三城一行中,为了结成天衍剑阵而碎裂,无法修复。
保命的法子比之其他同门少上一个,相较于确认院子里冼忱风的安危与捉住六尾,祁桑肯定要以两人的安全为重。
她慢慢道:“综合来看,能应付但不能轻敌。天风结界的咒诀还记得么?”
倚晴点点头。
“这个前不久刚刚考过,怎么可能忘?”易云烨道,“是要先拿结界困住这六尾,然后再进去院子么?”
“不错,不管里头有没有六尾,先困住再说——我会进去看个究竟,倚晴和易师兄便留在外边。”
里头情况不明,若是不慎对上六尾,他们两个可能拖后腿。
岁倚晴并不纠结,只道:“好,桑桑你要小心。”
“小师妹,要不我们等一等?”易云烨踌躇道,“你一人还是太危险了。”
“易师兄,你要对我有信心。再等等的话,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容不得过多犹豫了。”祁桑手腕一翻,七业现于手中。
“行吧,小师妹的话,我还是信的。师兄我会在外头给你加油鼓劲的,有什么问题,喊一声,我和岁师妹就会冲进来!”易云烨握紧双手,半举在身前,斗志满满道。
此时此刻,远在练剑台打哈欠的七业剑灵蓦然瞪大双眼,自顾自开口:“小桑要揍人——揍妖了!居然不带本剑灵,带了那条呆头呆脑的龙,太过分了!”
“什么?”
晏淮鹤本全神贯注于观视所有弟子的动静,听到身旁突然出声,分出一点注意,感到些许不明所以。
“是小桑啊,她动剑了,就在那边!”七业剑灵飘到半空,手指指了指云雾缭绕的回叶峰。
云岫亭海群峰的回叶峰上东侧为采薇苑,西侧为仲柳苑,乃是新弟子休憩居住的地方。
可刚刚祁桑不是说,她要去藏剑崖送那些茶水点心给易云烨他们?为何会突然折道去了回叶峰?
回叶峰,采薇苑上,岁倚晴与易云烨在院子外一左一右的地方起剑张开结界,口中低喃古语。
院子里落英缤纷,霞粉色的桃花花瓣铺了一地,祁桑踏入院子,头顶的天风结界已然展开。
她将无鞘的七业剑抱在怀里,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从石椅石桌略过,再到平时挥剑练习的木桩上。
庭中那棵桃花树花叶繁密,花的香气却很淡,唯有徐来的清风拂面而过时,才能嗅到风中夹带的花香。
从她踏进院子足有十息,却无事发生,安静过头。
可正是如此,祁桑已然能断定一件事——六尾便藏在这个院子里,还挟持了冼忱风。
能用挟持来论么?姑且算这六尾实力远在冼忱风之上吧,毕竟这家伙藏得那么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准?
只不过他都演到这程度上来了,不配合配合倒是显得失礼。
祁桑微微站直了身,掂了掂手中的剑,余光瞥了右后方一眼便收回,神情惬意随和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下一刹那,就在她刚刚站定在桃树前三步之距的地方时,身后蹿起一根粗壮的藤蔓向她直直袭来。
这藤蔓带刺,刺大多向后弯曲,若是打到人身上,必然鲜血淋漓。
劲风将至,吹开她的长发衣袍,飘飘若云。祁桑弯腰,以剑撑在地上,躲去这藤蔓,而后借力腾空,在半空回转身形,迎向攻势而来的方向,迅速打出几道剑风挥向显出身形的六尾。
与此同时,一条半臂长短的火龙呼啸着一头撞上地面,然后分成数条离地悬空一指距离的火线,以一点向四面八方散去。
火如蛛网,顷刻间便夺去六尾往地下逃蹿的生路。
头顶天风结界,脚下蛛网隙火,无路可逃。
那只只有一条尾巴的六尾快速挪动身形,蹦跳着,在半空躲避祁桑的剑势,而后冲向桃树,居然直接融入桃树树中。
祁桑看了眼这树,嘴角微微勾起,随手打出一记掌风,力道十成十,并未顾念什么,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凌厉风劲落在桃树树干上,将这桃树震回人形——正是被白绒绒狐尾捆起来的冼忱风。
“诶呦!”冼忱风倒在地上,摔得清醒过来,两眼一睁看见祁桑那手里头寒光森森的剑锋,忙不迭开口,“不是,准剑君!且慢,你这是做什么?不能趁着岁岁关禁闭找我算账吧,剑下留情,小心点小心点。”
“哦?”祁桑落在地上,转腕,一步一步迈进,眼神一凛,冷冷道,“都说算账了,自然是怎么舒心怎么砍,如何小心?我看你这是睡迷糊,看不清孰是孰非了——别动,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话音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手一剑,手起剑落。
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冼忱风抬头盯着将要直直劈过来的剑刃,不躲不避,反而配合地仰起脸来,口中说着讨饶的话,眼底笑意却越深。
而后,七业剑划破他身上的狐尾枷锁,余劲擦着他,转了个弯,轰地一声砸在墙上,随之溃散。
地上的火焰再度聚成龙形,咬住冼忱风身后的狐狸尾巴,将六尾直直钉在地上。
一缕墨色发丝也缓慢落地,被燎烧得一干二净。
“这也能偏?我的头发!多宝贵的头发啊——准剑君,你这可不行,手不稳啊。”冼忱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他被这六尾捆了半日不得动弹,累死他了。
“手不稳啊?”祁桑笑了笑,七业剑刃一转,就在冼忱风的脸旁。
冼忱风立刻怂了:“稳!准剑君可是剑尊的弟子,这拿剑的手还能不稳么?绝对稳!快放下,快放下剑,有话好好说!”
祁桑收了剑,挥手唤来隙火龙影,一手掐住六尾的脖子,随意一瞥,意外道:“哦?冼忱风,原来你会用毒啊?”
冼忱风→岁岁外出试炼意外救下的“桃花妖”,实则原形不明,身份神秘,隐隐与四时谷妖君冼折月有所牵系。
温知新:以后天水阁禁止仰灵峰的所有人出入,气煞我也!
结界就是随便设的,修为高一点,再精通一点破阵之术就能破开,但如果认真起来,温长老的境界实打实高出两大境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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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见月聆心、问道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