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街上几个花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奴在招揽拉客,有的花奴已经迎了上来,面带娇填,粉红桃腮,一颦一笑皆是悦人:“郎君怎独自来此?可需要花奴来伺候,见郎君也是初次来此,又生的这样好看,奴家只收你一半的银子如何?”
她的手不知何时顺着她宽松的衣襟钻了进去,炙热的温度触碰到鱼琅琊脆弱的肌肤,让她猛地打了个颤,赶忙攥着她胳膊制止,只是这点力道在力大无穷的石妖看来只是毛毛雨,根本阻止不了她的手在月白锦袍下作乱,手上的力道也不轻,捏在哪儿,哪儿就会传来极其明显的触感,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力气完全流失了一样,看来是中了她的法术。
好在,她微微发觉不对劲:“你…你是女郎?”
“是,你答对了。”鱼琅琊点点头,感到解脱。
石妖面上微有愠色:“你是女郎过来做什么?来耍奴家玩吗?”
鱼琅琊从刚才的经历中缓了两口气:“自然不是,有笔生意给你做,多叫几个姐妹,越多越好。”
*
山阴楚走在路上,看见锦衣卫指挥使李颉英在二楼的窗边喝着茶等他,他微眯了眼,本来是要将沈鱼抓到北镇抚司逼他指认松湖勾结松宦阑,不仅买卖官职,还利用银米帮会报复天奴府河道官沈凤琢,但因为沈玉骨髓的阻挠,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沈玉髓是首辅松宦阑的门生,根本不好对付。
他刚准备上楼,一群妖精打扮似的女子将他团团围住,见他英俊又年轻,个个都心花怒放,此刻都生怕被其它花奴捷足先蹬,立刻真情实意扑了上去,有的娇羞揽他胳膊,有的去把他大腿,嘴里嗲嗲娇嗔着喊的都是郎君公子,腻歪得很,只是她们看见他的目光之下便有些怵,那目光说不上是鄙夷还是厌恶,却犹如刀锋寒冽。
因为中了石妖的定术,他到有半瞬不能动,一只纤弱无骨的手在他的袖口移移,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鱼琅琊立刻拐进暗巷,而在这时石妖的定术也失效了。
山阴楚唇边一笑,适才刀锋般的目光便如冰消融,比达轻薄的气质顿时涌现,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架在面前的女人身上,“谁派你们来的。”
石妖看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绣春刀,知道自己这是摊上了麻烦事,于是立刻道:“有位小娘子过来同我们说你是她的未婚夫,她怀疑你在外面其实是个花花公子,所以让我们来考验你,如果你真被诱惑,她就选择佳婿…”
山阴楚听后一笑:“哦?那我的未婚妻去哪了?毕竟给你们动手动脚,她肯定会吃醋,我得问她赔罪不是?”
石妖忽然生出了被冷剑贯穿心脏的窒息感,他明明是笑着的,可却无端比刚才面无表情时更为冷峻摄人,她再不敢隐瞒,可她的确不知那鬼女子小女郎溜去了哪里,她就说天底下哪来这么大的馅饼,只是挡下人便有五两银子,但此刻再如何气恼也没有用。
见她只是苍白着脸摇头,山阴楚便知从她嘴里套不出来什么,他正准备将她一刀了结,李颉英则轻轻咳了两声道:“人多。”
说罢又将目光投向鱼琅琊跑进的暗巷,山阴楚心领神会,放下绣春刀向他揖子礼离开。
石妖和其他貌美花奴都被吓得不轻,特别是石妖,此刻正犹有余惊地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从二楼的窗口丢下,砸在她绿色的裙摆上,她衬着日光一看,是一块银锭。
她抬头,看见藏在阴影下的半张脸,此人面相算不上特别英俊,却是有一头如雪的白色长发,穿着淡蓝色衣袍,周身有股特别的气韵。
他目光落在旁边的鸟雀上,正在给它喂食,鸟雀吃得急,竟将他的食指戳破,那冒出的鲜红血珠在他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皮肤上显得很刺眼。
那只羽蓝是很美的鸟兽,在阳光带出的片片金熠熠的浮光中,羽毛会变换出五颜六色,声音也如同仙乐般悦耳动听,鱼琅琊怔神,下一刻面上一热,有几滴滚烫的血溅在她的脸上,从她的眼角一直流淌到嘴角,如同如自己流泪一样,但石妖天生无泪,颠倒众生的姿容配让这恰到好处的血,构成一副绮丽的景象。
那只羽蓝被李颉英用力握在掌心捏死了,羽毛瞬间失去原本的光彩,这时,在窗边的李颉英微微一笑:“上来伺候。”
*
鱼琅琊看向前边的几条小路。
花芜坊本来就是极乱的地方,而地下黑市则更甚,这座地下城池暗不见天、灯火昼夜不熄,赌博格杀、纸醉金迷的景象。
她看向药坊那位掌柜,悬梁上挂着的药材瘦长的影子投射在他的脸上,令人看不大清神情,身上充满了陈旧腐朽的气息,像只吊死鬼。
她做的是郎君装束,头上是帷帽,下身却是月白织锦袍,脚踏玄色缕金织勒靴。
本就身姿挺拔,这身装扮在她的身上毫不突兀,反而英气勃勃,更有隐隐的贵气,倒是让掌柜的抬起了眼,他的语调浑浊:“要什么?”
鱼琅琊将自己要的悄声说出,掌柜见怪不怪的从柜子上取下来一个瓶子,半抬头:“喏,你要的,九淫春。”
九淫春?为什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药,对哦,她要的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药,付了钱后她拿起瓶子看了看,这瓶子的材质似乎是…骨头?
掌柜呵呵笑了一下:“人骨。”
吓得鱼琅琊一时没有拿住瓶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帽帽下伸出接住了瓶子,她正要道谢,转头隔着层纱与山阴楚对视,面具孔洞下的眼睛微挑,透着淡漠与凉薄。
鱼琅琊伸手夺药,利器铿然作响,她的手腕上是被他用利器划出的一道血口,鱼琅琊知道他发现她了,从腰侧拔出七首,但在一刻,他的手掌已经搭上她的肩头,只需用力他便轻易能将她的肩胛骨捏碎,只见鱼琅琊握着匕首,恶狠狠地朝自己肩头那只手刺去,对方也不客气,指节收紧,痛得鱼琅琊一骇,额上狂冒冷汗,他正要伸手去掀她的帷帽,好在鱼琅琊早有预料,侧过身一躲,没让他得手。
山阴楚真不愧为锦衣卫,打斗起来她丝毫不占上风,最多也只是个平手,他亲自追了过来,看来这份密报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而山阴楚似乎也不着急置她于死地,她能感受到,他与她打斗是留了余劲,追猫似地在玩弄她。
鱼琅琊心中暗恨,她不能与他久缠,得尽快脱身,山阴楚知道她心中想法,冷笑一声,依旧是通身戾气:“抢了东西也想走,那也要看我肯不肯放你走!”
他手上使劲,一掌将她甩在另一家铺面,上面挂着的各种箩筐竹篾都砸了下来,鱼琅琊正待走近,就像已经抓住猎物的猎人,面色从容不迫。
鱼琅琊拿出纸条,对他道:“你现在放我走,我将纸条还给你,不然我就将它撕了,你一个字也看不见。”她说话的声音粗沉似乎是因为喉咙里堵着血。
山阴楚玩着腰间环佩,眼底轻嗤:“那也要看看你能不能这么做。”
话落,绣春刀飞掷过来,速度极快,刀锋闪着冷光,眼看要刺去中,鱼琅琊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徒手接刀。
她用力握紧绣春刀,刀身锋利,层层划开她的血肉,鱼琅琊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被刀刺中了似的,小股的血从掌心溢出。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将她迅速抱起,在原地掷下一个烟雾弹,顿时漫天都是白烟,短视没有办法视物,黑影抱着她快速拐到出口,先放在一辆马车上,呵斥车夫先将她送到胭脂胡同,而后山阴楚以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她只能和他动手阻挡,但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败下阵时连口气都没有办法喘匀。
山阴楚与她过了几招,招式都极为熟悉,他已经猜到她是谁了,于是淡淡道:“娇玉,你没死。”
娇玉脸色发青,显然已经是断了药丸有半月了,山阴楚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意志顽强:“你我一同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已经是半人半鬼,你居然还试图逃脱他们的掌控,妄想过正常的生活,你太可笑了,你可知断了药丸,你活不过半年。”
娇玉惨然一笑:“半年也好,至少我是自由的,看在我的身份上,你不要再去追她了。”
“她是谁?是她帮你假死脱身的?你瞒得了他们一时而已,这半年你不也日日要过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自欺欺人罢了。”山阴楚面无表情。
娇玉跪下伏首,不置一词,她纤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山阴楚道:“你还记得你本来的名字吗?”
娇玉心头微颤:“但我不愿认他,你回去是为报仇,而我虽然恨他,却并不想报复他,这是为阿娘的心愿,你……”她抬起头来看向山阴楚:“你也趁早放下吧。”
山阴楚蹲下身,轻轻抚着她的脸,目光沉和,忽然笑起来:“你傻了吗?阿姐,若不是因为他,我们姐弟二人至少流落到那个鬼地方,至于生不如死地被折磨那么多年,母亲可是被他下令活活打死的,现在他的儿子是当朝太师,而那个毒妇更是诰命夫人,母亲呢,连祠堂都不配,你的牌位则供在郊外,这种仇恨你也放的下,你可真是大度!”
娇玉没有抬头,他虽然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得他这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里其实是滔天的怒意,但她也自知没有办法劝他放下仇恨,她叹了口气:“你就当阿姐求你,刚才那人们不要再追了,也不要再劝阿姐回到那个地方,半年也好,一个月也好,阿姐就是想这样过,你…你就当阿姐当初和母亲一起死了吧。”
鱼琅琊坐在马车上,拆开手里的纸条来看,发现上面写着山阴氏小姐和沈三郎私会之事,她使用火镰将纸条烧掉了,沈鱼在沈府太能闹腾,左右都不好下手,但看来锦衣卫是将沈鱼看作了扳倒松首辅的棋子,首辅又是太子党,看来,她若尽快除掉沈鱼,也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反交太子。手腕上的伤口仍在流血,这就麻烦了,她该怎么向乌市玹解释,她正沉自烦闷,本来摇摇欲晃的马车剧烈一停,让她向前栽倒了一下,她正想问发生了何事,心中暗惊不会是山阴楚追上来了吧?
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挟着风雪砸到她的脸,带着轻微的抽疼,面上是迫力度不小的手指,正在捏她的下颌,再紧接着,她对上一双浓墨似的眼珠,一色织金玄衣,头束墨冠,看着清冷俊美,是乌市玹。
他转身回了马车,马车前的度宣走过来,对她道:“王爷让您到马车上去。”
鱼琅琊道:“我现在就在马车上。”
度宣是乌市玹在绣衣楼时就被他收服的人,现在也算是出头了,他见她这样开玩笑不免捏了把汗道:“姑娘,快上去吧,王爷不耐等的。何况你今日私自出府也是犯了大错,还是乖觉些吧。”
鱼琅琊爬了起来,到他的马车上去,马车内饰豪华,置有香炉宫灯,而他面上也不辨喜色,手中是一本佛经,看见他,她的下颌还在发挥,仿佛刚才都只是她自己的臆想,但她又不傻,她当然知道他正在发怒。
可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将真正的目的告诉他,他若刨根问底,她又要将自己准备给朱厌銮下药之事告诉他?那任务也就失败了,她也会被系统抹杀。
好在他什么也没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只是透进来的日子光好似给他蒙了层清冷衰败的影似的,显得他有几分疲惫,车厢里是淡淡的檀香味,却混杂了一股血腥味。
乌市玹从身上拿了条帕子,给她把裸露在外的伤口缠住了,鱼琅琊收回手,低垂着眼,见并不是回王府的路,而是去皇宫的路,但她不敢问他什么,就坐在车厢角落。
街边有人在吆喝卖栗子糕,鱼琅琊突然浮现出她常常做的,却十分破碎的梦境,那里也是座煌辉的宫殿,它们接连矗立,如同一座座高昂头颅的巨兽。
她被人揪着推到一处屏风后,有人用脚将她的脸踩在脚底,用力地碾,白皙的皮肤上出现可覆盖半张脸的红印,她挣扎不开。
周围人嘲讽的目光都向她投来,她的眼睛不同于屏风外的那个小公主那样淡泊澄净,她被壑了难书的恶行墨染玷污,只剩下浑浊庸俗。
她面前那张脸突然靠近,她几乎下意识要抓他的脸,但他只是笑:“小疯子,今天也要好好为孤作诗哦。”
屏风外觥筹交错,笑闹起哄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位大臣都在称赞太子满腹经纶,阿娘在冷宫教她的,她都用来讨好了太子。
晚上宴会结束,她隔着屏风看到自己的父皇,面容英俊,似乎岁月从不曾在他身上留过什么痕迹,过度的秾艳要靠矜贵支持,才显得高贵,父皇所给予他的是更加沉稳与威严的气度,上位者杀我果决的勇气已经极慰帖地和他整个人融合到了一起。明黄色的龙袍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被人掐着脖子拖到门口,太子用轻蔑地眼神丢给她一包栗子糕,她知道这并不是新鲜的,而是东宫里有太多好吃的,这种不入流的民间小食只适合放在桌上发硬风干,最后被人丢掉,她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赏赐,跪在地上向他谢恩。
然后拎着栗子糕到央地跑回阿娘身边,阿娘长的极美,纵使未施妆,也依然拥有一份能够穿透于人心的美,她的眼角不再和从前一般光滑,出现了小小的皱纹,但却给她过于妩媚的容貌增添了庄重。
她就坐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床上为她缝补衣物,她捧着栗子糕往她身前凑,她正想让阿娘尝尝栗子糕,门口走来了男人的身影,是今天殿上见到的皇帝。
母亲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满目香熏味的老木槛将她把了出去,她哭着喊着捶打那个老太监,“我要阿娘!”
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她再次听见沉重的殿门被打开的声音,父皇冒铁青着脸走了出来,她也被老太监扔在地下,怀里仍死死抱着那包栗子糕。她透过门缝看见屋里清冷衰败的景象,父皇俯下身来看她,目光有些冷:“想吃好吃的吗?”
鱼琅琊摇摇头,乌湛的眼睛里都是惊惶与害怕,父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她在原地带上太监走了,阿娘过了很久才叫她进去,她将摔了好几次的栗子糕放在阿娘的嘴里,她自己也尝了一口,硬得咬不动,还发涩,混着阿娘的眼泪,还有点咸。
思绪再次被窗外飘进来的香味拉回,这些碎片记忆很模糊,奇怪的是她还记得现代社会的记忆,却记不清在这里生活时的记忆,可能是因为在半年前生活的她只是一个按照程序运转的机器,她觉醒之后多记忆就丧失了,那也好,在这里不必有太多的情感牵绊,她依旧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并非只是书中人。
马车突然停下,乌市玹吩咐度宣道:“去买份栗子糕。”热乎乎的栗子糕放在她手上,鱼琅琊不明所以地看了乌市玹一眼,但还是不好拒绝地听了,巍峨的皇宫掩在漫天云霞下,时时有仙鹊飞过,发出清悦的鸟鸣声。
鱼琅琊跟在乌市玹的后面,小声地问度宣:“王爷今日入宫有什么事?”
度宣道:“北边魔族送来一位阙公主,有意与我们妖族和亲,同来的还有一位四王子,在妖族为顶,陛下会从中挑选一位公主嫁给他。而今天陛下急召,就是让阙公主挑选驸马,阙公主是赫连皇室最疼爱的小公主,背后是魔族,也就是说,谁和公主成亲,哪位皇子后面就有了魔族的支持,本来这公主自然该与太子成亲,但公主听说太子已经定了太子妃,便不愿意为侧室为着公平,陛下便让她自己在剩下未娶妃的皇子中挑一位作为驸马。”
阙公主赫连珠在原书中是择了乌市玹做驸马,但后来没来得及举行婚仪,赫连兰就因为刺杀谋害朱厌銮被处死,赫连珠当时为自保主动入了奉元帝的后宫,也保住了两方和平,但在几个月以后,赫连珠就被秘密处死,其中秘辛,无从得知。
鱼琅琊随侍在乌市玹身边,他的位置只在未席,鱼琅琊看向坐在奉元帝身边的左右,左边是四王子赫连兰,右边是阙公主赫连珠。魔族人大都高鼻深目,身材魁梧,赫连兰是成熟必悍贪朗的类型,生的不差,席面中的不少公主已经偷偷用余光打量她,有的大胆些还对他抛媚眼,赫连兰毫不掩饰,对她们皆用眼神回应,风流而大胆,他的眼睛是异瞳,一只金色,一只黑色,看上去像只尊贵的雄狮。
赫连珠一袭红裙,盛妆玉貌曾让在座的皇子又对侧目,的确,当初赫连珠一入后宫独得圣宠,几乎可以说是宠冠六宫。但在痛失爱子的域国公看来这是奉元帝轻视,对这位以美貌著名的阙妃更为憎恨,后来查出域国公派人在阙妃的菜肴中动了手脚,致使阙妃不能再怀有身孕,域国公因此被判死刑,也是为给日益强大的魔族交代。
魔族现在仍不如妖族,但似乎赫连兰的死是一个转折点,自从赫连兰死后,魔界开始盛兴练兵,大力改革,其君主宣昊帝将魔界的国力推向顶峰,可见,赫连兰之死只是他们暂时的忍耐,强大起来的魔族向妖族要七要城池,妖族也不敢不给,于是两方势力彻底颠倒,连平局都够不上。
而妖族皇室还处于内忧之中,其各派系之间一直在争权夺力,这位奉元帝临了还想改立乌市玹为储君,好在松首辅力挽狂澜,让奉元帝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