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巽风,云舒越过结界便慢慢朝山上走去。
巽风看着云舒离去的背影,思绪纷飞。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他心道。
舒回到伏云殿,正巧看到暮秋独自在练习琴艺,她便走过去悄悄听了起来。暮秋早知云舒走近,她微微一笑,便开口道:“云舒,是你吧!坐吧!”
云舒见暮秋已认出她,便嘿嘿笑了笑,在案几边席地坐了下来。
暮秋边弹琴边开口问道:“你又溜到哪里玩耍去了?方才师尊寻你,却不见你人,你可是又偷偷溜下山了?”
“你说师尊寻我?你可知师尊寻我何事?”云舒听闻清绝寻找过她,不由得心中一惊。
暮秋停止了弹奏,脸颊微侧向她说道:“大约是有事相商吧!”
云舒看了看暮秋的神情,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暮秋啊,你觉得师尊近来心情怎样?”
“师尊近来一切如常!倒也看不出有何不快!”暮秋温婉地回答道。说完又问道:“怎地?你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事?”
云舒连连摇头,心虚道:“怎么会呢!我不闯祸已经很久了!”说着她心里暗暗想道不会是我偷入后山被师尊发现了吧?
暮秋点头道:“没有就好!如此这般,你快去找师尊问个明白吧!兴许是什么紧要的事要同你说呢?!”
云舒心中一阵忐忑,最终还是迈出了暮秋的房门,朝清绝的房间慢悠悠地走去。
走进清绝房间,清绝正伏在几案上写着什么,云舒进去行了一礼便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清绝写完。
片刻后,清绝放下了笔。
云舒趁机问道:“师尊,您在写什么?”问出口后方知问的不妥,便又开口道:“听说今日您寻我?”
清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案上的竹简,沉声道:“为师在写一封回信。前些日,竹山顾氏遣人送来请柬,邀我昆吾出席顾氏筹办的仙门会。”
云舒一听,来了兴致,她饶有兴趣地问:“不知师尊是否答应去了?”说完便两眼放光地盯着清绝。
清绝看着她,微微一笑道:“答应了!这也是为师找你过来的原因!”
云舒心中顿时一片欢喜,师尊寻她来,莫不是是要带她同赴仙门会?
想着往常从不愿出席仙门百家各种宴席的清绝,这次怎地会爽快地答应了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不过不管了,只要让她一起去见识见识就行!
可接下来清绝一番话,对云舒而言,却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云舒正绷不住满脸的兴奋,沉浸在可以跟师尊一起同赴仙门会的幻想中时,师尊清绝却道:“此次仙门会,为师会携暮秋前往,你且留于山中,届时定要与一众师兄师姐一起守好昆吾门户!”
云舒一听,满面的欢喜顷刻间僵在脸上,随即慢慢变为了伤心和委屈!
她满面委屈地质问道:“师尊为何不一同带上我?却只带暮秋前往?”
清绝注视着云舒,轻言道:“暮秋性子沉稳,实为最佳人选。而你的修为在众昆吾弟子中却属佼佼者,因此为师将你留下守护昆吾门户,望你能明白为师心意。”
“师尊偏心!昆吾弟子中修为佳的何止我一人,您却独留我一个在这儿,我不要!我就要跟您一同去赴会!”云舒满面委屈,越想越气,哽咽着说出了这些话。
清绝哑然……
这徒弟……
自从云舒被清绝带回来后,虽然顽皮任性,但从来都是背着清绝。
平日里云舒在清绝面前,向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逾距。清绝知她性子顽劣,桀骜不驯,是以从小也没少罚她。故云舒骨子里还是略微有些怕整日里冷傲孤寂的清绝,更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有些许放肆的言语。
可如今云舒听到一向敬慕的师尊要留她一人在昆吾,自己却要带暮秋外出赴会时,她一时没忍住,便一股脑将自己的委屈给倒了出来,且还是用这种无赖的方式……
清绝愣了愣神,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小徒弟了。她的这种无理取闹的性格仿佛似曾相识!
在这两个徒儿中间,他一贯看好暮秋,皆因她性子沉稳,坚韧不拔,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从不违背,虽不及云舒天资过人,但好在她肯下功夫,修为功法上倒也不输他人。除了这些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暮秋眼盲!顾念初曾告诉他,独苏死前将眼睛给了他,来世便可能如他从前一般!清绝承认他有私心,这便是他最大的私心!
多少年来,他四处游历,皆以此为寻找的标杆!找寻了多少年,方找到感觉与直觉都似她的暮秋!故多年来,他教授暮秋也格外上心!但时间越久,他便越发觉出暮秋与他心里那人的差别!是以,他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些差别,尽力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暮秋兴许就是她!这样他才能有活下去的动力!
而另外一个徒弟云舒,原本便是他计划外的一个意外!只是这意外颇有些意思,便有幸被他带回来,留了下来!
如今却不想这徒弟竟当面将他的心思点破!他偏心?!!此生除了他心里的那个人,还从未有人敢用如此语调同他讲话呢!
回过神来,清绝顿觉得越发有趣了!可当他看到云舒那满面委屈时,却又不忍责怪了。
他无奈笑了笑,沉声道:“你多心了!为师向来对你二人一视同仁,偏心一言却又从何说起呢?”
此次他之所以会愿意出席仙门会,一是因为此次仙门会是由竹山顾氏筹办的,独思门门主顾念初怎么说也是出自昆吾,曾是自己的师兄,如若不去,确实不像话。其二,是他想带暮秋出去长长见识,毕竟是他的大弟子,将来也是要代替他出席各种仙门宴会的人。至于云舒,他确实没想过要带她一同前往。
云舒此刻涕泗滂沱:“您不带我去,就是偏心!山中有师叔祖和一众师兄弟坐镇,自然不需我这小辈!您若是嫌我吵闹,那路途中我便闭口不言可好?”
清绝看着她涕泗横流,睁着大眼睛紧盯着他,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顿觉无奈,叹息一声,开口道:“罢了罢了!想去便去吧!”
云舒一听,袖子一抹,顿时涕泗横流的面容被擦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颜如花的美貌面孔。
清绝看着她破涕为笑,一气呵成的动作,略感惊诧,便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微笑!
云舒一看,师尊竟然会笑!原来师尊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实在是邪魅不凡,勾人心魄啊!看着这样的师尊,她的心此刻亦失控地砰砰乱跳起来!
看清绝此刻心情貌似不错,云舒突然想到了白日里在后山见到的那个巽风,以及他赠与她的千年人参。
她心道此时师尊心情不错,我若将人参奉上,师尊兴许就不会治我擅闯后山的罪了吧!
想到这,她便从袋中取出了人参,递到清绝面前,小心翼翼道:“师尊,前些日弟子见您制丹少了一味千年人参,今日正巧被弟子找到了一株,便带了回来,望您能用得上!”
清绝此时已恢复往日神态,他接过云舒递上的人参看了看,沉声道:“此参品相不错,实为上品,岁已越千年!你在何处寻得此物?”
云舒心中忐忑不安,眼珠乱转,低头不语。却是在想用什么说辞来作为她去过后山的借口呢?
想了想她便开口回道:“是我在山中狩猎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撒谎的样子如此明显,清绝早已看出,便冷声问道:“究竟从何而来?你且如实招来!”
云舒见清绝面色不善,便老实答道:“后山!”
清绝了然。沉寂片刻后,他开口轻声道:“后山设有结界,昆吾弟子不可擅入,你身为昆吾弟子却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云舒立刻跪地,抬头分辩道:“弟子知错了!我也是一不小心闯入那结界的!当时弟子心想既然闯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便找寻了一会,就找到了这支人参。也算与它有缘吧!”说完还得意的笑了笑。
清绝本想提点提点她,不愿因此责罚她,但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火从心起,便厉声道:“你还狡辩!鉴于你明知故犯,罚你站桩一日!”
“啊?”云舒沮丧地张大了嘴,又慢慢闭上,然后无奈地应了声“是,师尊!”便默默退出了清绝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