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渊·问情 第21章 第 21 章

是夜，云舒帮暮秋换了伤药，两人便聊起了天。暮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云舒问的一些问题。云舒看出了暮秋的异常，便问道：“你有心事？”

暮秋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神情。

她对云舒微微一笑，便用双手握住了云舒的手，声音略微颤抖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要答应我保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云舒认真的点了点头，发誓道：“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大可放心！”

暮秋听闻点了点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云舒一怔，随即问道：“是谁？”

暮秋浅笑，柔声道：“正是师尊！”

云舒虽早已经看出，但乍一听暮秋亲口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你…你…呃”云舒心里一片酸涩，张口结舌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暮秋以为她太过惊讶了，便道：“我知道你听到这个秘密会吃惊，但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如今说出来，我心中好受了许多。”

云舒依然不知该做何答复，好半天她才开口道：“你喜欢师尊，他，他知道吗？”

暮秋略显苦恼地摇了摇头道：“不知。我怎敢让他知晓！”

云舒心中越发难受，一口气窝在心头，让她好生难过。

她满面忧伤，开口又问道：“那师尊他，他可对你有情？”

暮秋羞涩笑道：“不知…”

云舒看着暮秋那满怀憧憬和期待的神情，心中更加不适。眼泪此刻却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抬手将那情不自禁汹涌而出的眼泪静静地擦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常后，开口道：“师尊他对所有人皆一片冷漠，唯独对你却格外温柔。定是定是对你也有情的。”

说完，她几近哽咽，再无法开口。

暮秋看不到云舒脸上的神情，此刻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因此全然没注意到云舒的异常。

听了云舒的话，顿时欣喜地问道：“真的吗？师尊果真如此吗？”

云舒点点头，道了声“嗯”！

走出暮秋的房间，云舒心情十分沉重。云舒深知，她如今已然同暮秋一般，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心！如今可叫她如何是好！心动怎能藏得住呢？！

云舒心事重重地走在伏云殿里，不知不觉便走近了清绝的房间外。云舒抬头看着眼前那扇门，思虑重重。

正在此时，那门吱呦一声从里面打开。云舒见状忙跳到一边，将自己隐在这夜色里，静静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素衣若雪的清绝。

清绝走出房门，竟向旁边的房间走去，那正是从前独苏的房间！

云舒顿感疑惑，师尊去那个房间做甚？

只见清绝走到房门口，双手结印撤下了结界，然后一转身便步入那个房间。

云舒好奇心起，便悄悄跟了过去，她站在廊下不起眼的地方偷偷往里看。

只见师尊清绝走进那房间里，在房间里缓缓走了一圈后，坐于几案旁边，抬手轻轻抚了抚搁置在案上的一把琴，若有所思般的愣了愣神。在烛光的映衬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不知是何神情……

片刻后，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师尊的手下，潺潺传来……

云舒在门外忘情地听着这熟悉的曲子，心道这曲子师尊不常弹奏，只在飞云台上听师尊弹奏过两次，如此这般动听的曲子仿佛是在陈述着什么！师尊心中难道也有所牵挂吗？

但随即她便想到，这个房间师尊从不许任何人进入！这究竟是谁的房间？师尊为何隔几日便会独自进去待上半日？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成了种种谜团，深深困惑着她！

云舒思绪重重，今晚太多事让她困惑。虽此时已夜深露重，她却毫无睡意，便独自慢慢朝飞云台走去。

飞云台上，云舒坐在石椅上，单手托腮趴在石桌上，一边漫无目的地欣赏着月色照耀下，周围宁静的景色，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丝毫未注意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清绝出了独苏的房门，布好结界。亦是毫无睡意，便想去飞云台走走。刚走近那里，便看到一身青衣，正全神贯注仰面观月的云舒。

清绝心中一惊，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独苏！

清绝凝视着那抹身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云舒这才回过神，觉察到有人走来了，她便扭头查看。当看到竟是师尊清绝时，云舒心中顿时凌乱一片。

她慌忙站起身来，微笑着问道：“师尊？这么晚了您怎会来这儿？”

当清绝看清那人只是云舒时，他略显失望地叹了声气，随即慢慢走到飞云台上。

“你为何在此？”他未答云舒的话，却开口问道。

云舒道：“今日练剑有些累，便睡不着出来走走。”

清绝点点头，道：“你近来修行刻苦，修为也大有进步，只是需多注意身体。”

云舒听闻师尊竟赞赏了她，心中欢喜，脸上便一片笑容。

清绝一身白衣，长发随意散在身后，他双手背后，目视着远处的一片星光，神情漠然，仿佛若有所思。

云舒看着眼前目光清冷，满面落寞的清绝，心砰砰乱跳。她强自镇定下来后，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尊，那间设下结界的房间是谁的？”

清绝听闻微微一震，良久，他沉声道：“那里曾经住着为师的一位故人。”

“哦！那这位故人一定是对师尊十分重要的人喽！只是她如今身在何处呢？”云舒又问道。

清绝面上明显一滞，片刻后他惆怅叹息道：“她已逝去。”

云舒一怔，随即偷偷观察着清绝，她深觉此时师尊思及故人，内心定是万分惆怅的，便轻声欲抚慰清绝道：“其实人生一世，逝去后若无人再思念惦记，那便是真正死去了。可若是有人长久记挂得、思念着，那便是从未离去。”

清绝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云舒微微点头道：“嗯，不错！”

云舒见成功将师尊从惆怅的思绪中拉出，便会心一笑。

片刻后，夜色越加浓重。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清绝轻声对她说道。

云舒点点头，应道“是！”便转身离开了飞云台。

近来，暮秋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继续修习道法剑术。一切如往常一般，只不同的是伤好后的暮秋修习时却总时常犯错，每次犯错或遇到难处时，她总会劳烦清绝帮她纠正，清绝怜惜她目不能视，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耐心指导她。

反观云舒，近来她修行却是越发用功，在剑术上的造诣也越发高深。闲暇时她去找暮秋，却总能看到师尊清绝正在耐心地指导她功法。看着眼前琴瑟和鸣的两人，一人婉约秀丽，一人丰神俊朗，怎么看都是如此般配，云舒黯然神伤，不忍再看，便转过身，默然离去。

云舒离开伏云殿，便满怀心事，漫无目的地独自一人朝外走去，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后山。

后山自上任魔宗死后便被设下了重重结界，昆吾弟子皆不得私自前往。云舒曾在年少时，因为好奇贪玩偷偷跑去了一次。却很快就被几位年长的师姐给捉了回去，一顿训斥，并告知她后山有一条捷径连通着魔界，且有蛟龙把守，如果她再去，定会被蛟龙吃掉！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来过！

今日，由于心情郁闷，思绪重重，不知不觉便走近了后山。看着这空旷幽静的山谷，云舒顿觉心旷神怡，郁闷的心情顷刻间便也开朗了几分。她决定在这山谷里走走，散散心也好，便朝深处走去。可没走几步，便被眼前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云舒抬手试了试，这结界设的很坚固，可见布下这结界的人灵力必定也十分强大！

可云舒是昆吾仙尊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又是一众弟子中修为最高的，这点结界怎能挡得住她！

只见她双手结印，一出掌便破了部分结界，她趁此间隙一跃而入。进去后，得意的拍了拍手。只见那裂开的结界又自动封闭，完好如初！

云舒进去山谷后，便悠然自得地沿着溪流往山谷深处慢慢走去。这山谷一片幽静，竟连个虫鸣鸟语声都听不到，云舒不由想起年少时，师姐们对她说过的，此处有幽径通魔界，还有蛟龙把守的话。

“原来都是骗我的，此处别说蛟龙了，就连虫子都没一只！”云舒自言自语道。

她边说边往前行，猛一抬头，却发现前方潭水边的大石块上，竟然站着一个人，此时正满面好奇地盯着她看。

云舒大骇，提起问情剑挡在身前做御敌状！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云舒冲那人大喝道。

只见那人一身玄衣，面如冠玉，发如黑瀑，长身玉立在大石上。见她走近，便微微皱眉。

云舒越走越近，却发现那人的神情由疑惑渐渐变为惊喜。当看清楚她后，那人直接向她扑来。

云舒闪身一躲，便避开了他这一扑。云舒心道想打架？老子奉陪！来吧！拔出问情便冲那黑衣人杀将过去！

那人大惊，忙躲避，口里边喊道：“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啊！”

云舒一听，忙停住了攻击。一脸迷茫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那玄衣男子再次困惑地反问道：“你不是独苏？你是谁？”

“独苏？”云舒好似在哪里听闻过这个名字，但又记不起来了。

“她是谁？”云舒反问道。

此刻那玄衣男子方知认错了人！顷刻间一脸惊喜皆化为了满面苍凉……

片刻后，他开口道：“是我唐突了，认错了人！请问姑娘是何许人也？”

见他改换成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云舒也不好再发怒，便收回了问情。回答道：“我是昆吾弟子云舒，你又是谁？怎会在这昆吾后山之中？你可知这后山是禁止人出入的？”

那玄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叫巽风，是这片山谷的守护神！”

云舒一听，吃惊道：“原来是你看守着这个山谷啊！哼！师姐们果真是骗人的，还说什么此处有吃人的蛟龙把守！”骇人的蛟龙没有，却只有个俊逸不凡的少年郎在此……

那巽风听闻后但笑不语……

片刻后，他微笑着说道：“此处确为昆吾禁地，寻常时，是无人来此的！不知云舒姑娘今日怎会到此处？”

云舒一听，双眼一转，便撒谎道：“哦…啊…今日来此是因为我奉师尊之命来寻一味药材，待寻到后便自行离去。”

巽风观云舒神情，便了然于心。他不愿拆穿她，便道：“这方土地我十分熟悉，姑娘想寻何药？说来听听，我也好帮姑娘一同寻找！”

云舒灵机一动，想起前些日子清绝制丹还少了一味千年人参，便脱口而出：“我要寻的便是千年人参！怎样？你可知何处有啊？”她本是信口胡诌，欲搪塞眼前人才想出的借口。

却不料那巽风微微一笑，脱口便道：“哦！人参而已，自然是有！请姑娘随我来吧！”说完便转身径自前行。云舒见到这般地步，便也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只见那巽风带她穿过一片森林后，爬到一座山坡上，在山坡上的一块大石脚下发现了一株人参。

云舒大喜，她欢笑着将那株人参整个挖出。看着那全须全引，宛如婴儿小臂般大小的人参，云舒心中快活地想着，这下可以将这人参拿给师尊制丹了！她兴高采烈地向巽风道了谢，巽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亦笑容满面。

想不到这巽风竟对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云舒心想。即如此交个朋友也不错嘛！

“谢谢你啊！巽风！这里只你一人吗？你可有朋友？”云舒满面笑容地问道。

巽风微微摇头道：“从前有，如今这里只我一人！”

“那我以后可否常来？”云舒快乐地问道。

巽风听闻微微一怔，轻声道：“自然可以。只是怕昆吾仙尊不会允许！”

“没关系，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无人会知我来后山！即便知道了，师尊也不会把我怎样的！”云舒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只见那巽风一震，眉头突然紧皱，面色苍白，冷声问道：“师尊？清绝仙尊是你师傅？”

云舒不解他此时为何神色会突变，便回答道：“自然是的。这有何不妥吗？”

良久，巽风神色逐渐恢复如常，轻声答道：“并无不妥！清绝仙尊修为高深，是仙门中多少人仰慕的对象，你能做他的徒儿，自然是好的！”

云舒听闻得意地点了点头。

“即是他的徒儿，想来他日，你若常来这后山，兴许也并无大碍。”巽风说道。

云舒双手抱拳，拱于胸前，潇洒一弯腰，朗声道：“那今后就叨扰了巽风兄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巽风看着她洒脱豪爽的样子，也一同大笑起来。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巽风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脱口问出了一句话。

他道：“无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吗？”

云舒听闻，摇了摇头道：“从未啊！你觉得我像谁？”

巽风面色微敛道：“你很像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可有我美吗？”云舒嬉闹地问道。

巽风听闻，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他轻声道：“各有千秋，都美！”

云舒哈哈大笑，便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