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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认识她。
对上沈嘉昱温柔的目光，张熹曜这样想。
“太准了，以至于让人害怕。”
“哈哈。如果之后猜得更准，你会更害怕吗？”
“那你说说看。”
沈嘉昱故弄玄虚地思考了一下：“一个人喜欢小说，或许也会试着自己去写。至少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如果让我来猜，我会猜你不仅是一个读者，也是一个作者。”
“……这样让你的相亲对象害怕，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张熹曜之前有一阵是真的有点害怕，不过现在他这样坦荡地表现出他了解她，张熹曜的害怕反而没那么浓重了。
他说：“或许可以让我的相亲对象不那么拘谨，你觉得呢？”
“是吗？”
“还有，或许可以让我的相亲对象产生好奇？”
“是吗？”
沈嘉昱叹了口气，却是笑着的：“不行吗？那不如来玩一个解谜游戏吧——你喜欢解谜游戏的吧——来猜一下为什么，我会对你有这些了解，怎么样？”
她确实还挺喜欢解谜游戏的，但是第一次遇到要和她玩解谜游戏的相亲对象，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那么就随心应对吧。
“好啊。”
张熹曜继续问：“那有什么样的规则？”
“你问问题，我回答是或者否，然后你在有答案的时候告诉我，怎么样？”
张熹曜点头说：“好啊。”随即又想起来，补充道：“那我在给出答案之前可以问几个问题呢？”
“……无穷多个。”
“条件看起来很宽松嘛。”张熹曜继续问，“那如果答对了有奖品吗？”
沈嘉昱像是思索了一下，也很快回答：“没有奖品。”
“没有吗？”
“解谜游戏就是没有奖品的，或者说，奖品就是答对之后的成就感。有时候大家甚至会花钱购买有趣的谜题。”
张熹曜笑起来：“那这次的谜题是免费的吗？”
“是的，完全免费。”
“是财大气粗的游戏发行方啊。”
沈嘉昱也笑。
张熹曜又问：“那如果我第一次猜错了呢？有没有可以修正的机会？”
“……你希望有吗？发行方我这边的话，可以根据用户需要提供从零到无穷多个机会。”
“那就一次修正机会？”
当然在游戏中有外挂是很舒服，但有时候也会因此而失去一些游戏体验。
“哈哈，当然可以。”
张熹曜已经忘了吃饭，“还有没有什么规则呢？”
这时，正巧他们的最后一道菜上来，是一盅子佛跳墙。
“您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沈嘉昱一边道了谢，一边转向张熹曜说，“先吃饭吧，之后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再补充规则。”
张熹曜舀起一块花胶，咽下去之后很快地说：“那现在就开始吧？”
沈嘉昱笑道：“好。”
张熹曜来了兴致。
她打算先从他们认识的时间去考虑。
会是在她工作之后吗？
她的工作社交圈子很窄，基本上就只和自己单位里的同事打交道，那就不可能是日久生情。而且她工作之后的形象与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相去甚远，虽不至于到面有菜色，但常常是有些疲惫的，那也基本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时间再往前推，是大学时候。和工作时相比，张熹曜大学时候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甚至那时候还能入选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她觉得在她周围的是一片黑暗。
而且，单位里介绍的阿姨说过，沈嘉昱是f大毕业的，和她并不是同一所大学的。这样的话，他们也就几乎没有机会认识了。她大学时候几乎没有参加过活动和社团，更不要说和外校同学交流的机会。
转念一想，其实他们能在下班以后约着见面，说明他们工作生活的地方就不会太远，至少是在同一个市里面，那么或许比起大学，他们更有可能是同一所高中的。
“你是S中的吗？”在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张熹曜问道。
“是的。”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yes，这给了张熹曜一些鼓舞，她继续问。
“你在高中时候认识我吗？”
“不，我在高中时候不认识你。”
张熹曜原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会是yes。
于是张熹曜想接着问沈嘉昱是不是和她同一所初中的。
但如果沈嘉昱初中就认识她，那高中还能突然变得不认识了？
所以，既然沈嘉昱说高中不认识她，那在高中之前应该都是不认识她的。
或许是她当时问的方式不好。认识，怎样算是认识呢？他们高中时候应该是没有很深交集的，不然她不会对沈嘉昱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她是不认识他的。那么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知道她，然后默默暗恋她？
张熹曜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副骨架，一副他之所以了解她的骨架。虽然张熹曜在学校中算不上什么风云人物，但她的名字偶尔也会出现在公布的成绩榜单上。学校在月考或者期中考之后会把总分和单科排名前二十的同学名字公布在榜上。虽然她的名字不是在最上方，但毕竟也说不定会被人注意，而且在校园歌唱比赛中、班级出活动时，她都弹过钢琴。
或许就是在这些时候，或者某个她根本没注意到的时候，沈嘉昱注意到了她。他默默地关注着她，说不定他曾经刻意出现在她视线中，或者他认识她的好友闺蜜，所以也从她们那边了解过她。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根本没发现。
之后上了大学，张熹曜留在了本市，而沈嘉昱去到了H市，于是他也就把这份感情默默埋藏在心底。直到工作之后的几年，机缘巧合之下，沈嘉昱的妈妈开始关心他的婚恋问题，和她的朋友聊起来，然后沈嘉昱的信息辗转来到张熹曜的单位同事这里……
张熹曜想，没准就是沈嘉昱在高中时候暗恋她呢？
于是张熹曜换了一个词语：“你在高中时候知道我吗？”
很快，沈嘉昱也给出了“否”的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张熹曜在驰思遐想，其实就是意淫的时候，不经意地露出了精彩的表情，沈嘉昱在回答的时候神色略有些玩味，是带着些好笑，而好笑中又好像带着温柔和宽容，颇像个慈父一样看着她。
无奈的宠溺。对上沈嘉昱的目光，张熹曜的头脑中忽然跳出这个词，这个她在小说里很喜欢用，但每次用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的词。
张熹曜老脸一红，避开了沈嘉昱的视线。
然后她赶紧想下一个问题，需要用下一个问题来驱赶沈嘉昱的这种视线。
在有点子不好意思，有点子慌乱中，张熹曜想起她看过的小说里，有那种男主小时候落魄，而女主无意中的一次善举帮到了男主，从此成为了男主的光。这样的剧情虽然很不错，张熹曜很喜欢，但是头脑逐渐转起来的张熹曜又重新意识到了那个矛盾——如果更早的时候沈嘉昱就认识她，那么高中的时候怎么会“不知道”她呢？
虽然非要解释，说，沈嘉昱不知道张熹曜和他是同一所高中，而之后经过她单位的同事才重新知道了她的消息，也不是解释不通。可是高中的时候张熹曜毕竟是上过几次贴在学校里的光荣榜，在活动里也弹了好几次钢琴。是沈嘉昱只记得她的脸而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猜一猜”的解谜游戏好像比她想想中要难一些嘛。
她以前在网上也玩过一些解谜游戏，可那些游戏中很多都以文字呈现，或者可以探索的地方是固定的，所以就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有一些可以抓住的切入口。
而且游戏中有时候也会有一点套路，一些谜题虽然看起来不同寻常，但在各种特殊身份、特殊情况下就能成立。
当下沈嘉昱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律师，连三套房、一辆车都被介绍人了解得清清楚楚，可供发挥的余地就少了一些。
那是继续从时间入手呢？还是……
算了，一条道走到黑吧。
张熹曜继续问：“你在高中以前知道我吗？”
“不。”沈嘉昱又确认了一遍。
张熹曜开始对“知道”这个词也产生怀疑了。
很快她做出计划，打算先问沈嘉昱在大学知不知道她，然后问有没有见过她。
“那你在大学知道我吗？”
与以往简洁果断的回答不同，他稍微踟蹰片刻，随后以和之前一样果断的语气回答：“是的。”
张熹曜心里出现了点紧张和羞赧。
随后注意到沈嘉昱在回答之前的踟蹰。
他的踟蹰。
张熹曜想起来，之前她问过他一个什么问题来着，当时他也踟蹰了好久，那个问题在侦探游戏开始之前。
她皱起眉头。
啊，想起来了。
她当时问他，有没有来这边吃过饭。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后来就把这事儿忘了。
所以，这两个问题为什么都让他犹豫？
它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一个为是，一个为否——他没来过这边吃饭，他在大学时就知道她。
他当时说，回答前的犹豫是为了确定标准。而现在的这个问题也涉及到了当时的那个标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