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荣焉 第8章 第八章

余知礼的眼底还带着绯红，他看了一会儿公珏明，等公珏明的药彻底服下了，才问：“你吃的是什么药？”

“……”公珏明眉心一跳，拿着白瓷瓶的手指一顿，问，“你不知道？”

“我只是都备了些，并未研究。”余知礼认真看向公珏明，道，“你一拿便吃了，我还以为你知。”

余知礼心虚的扯过被子重新盖在药瓶上，低声道：“你不要怕，这些都是从我家药房拿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公珏明紧绷着脸，冷声道：“你家连郎中都要去外面寻，还有药房？”

余知礼一皱眉，道：“你都听说了？那你应该也知我不是有意诓骗于你，余柳柳身子病着，我不得以才把房间让与她的。”

“余知礼。”公珏明一字一顿叫出小少爷的名字，小少爷当即变了脸色，训斥道，“你怎可直呼本少爷的名讳！”

公珏明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道：“我取人性命五百两起，不过今日你若想死…我做回好人，免你银子，亲手送你上路。”

余知礼的喉结小幅度滚动了一番，他紧张时会不自觉咽下口水，也会使出他拿手的那招。

余知礼一扯自己胸前衣袍，挺胸道：“本少爷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你尽管动手，我绝不会——”

余知礼话到一半，突然噤了声。

公珏明不知何时拿出匕首，此刻刀尖儿冲着余知礼亲手露出的颈喉，已经刺了下去。

公珏明在见血的前一瞬又忽而收了力，匕首抵在余知礼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只消余知礼再往前探上半寸，他的血就能染红整个被单。

余知礼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是小少爷精神太过集中，还是公珏明却有身体前倾，公珏明的下句话在小少爷耳朵里尤为清晰，往后几日回忆起那日的语气，还不免有些背后发凉。

“若不想死，我给你个道出实情的机会。”公珏明凑近余知礼，而后嗓音更低了一些，道，“机会只此一次。”

余知礼睁着眼睛，即便害怕也硬要去看公珏明的脸，他面色紧张，可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认了命。

余知礼紧抿的唇终于开启一条细缝，他道：“我不信你。”

公珏明眼睛一眯，有意继续听下去。

余知礼便继续道：“我怎知你是不是来杀本少爷的？”

公珏明问：“你怀疑尹氏向我买了你的命，所以当众试我，想看尹氏态度如何？”

余知礼闭口不言，倔强着眨了下眼睛表示认同。

公珏明又问：“试够了吗？”

余知礼尴尬道：“自然。”

公珏明一笑，匕首离开余知礼的颈喉，终是没下杀手。

余知礼知道自己今日还不必去见阎王，胆子便大了些，开口道：“我还有一问。”

公珏明允他开口，余知礼便道：“你既不是旁人派来监视本少爷的，昨日我撞破你杀人，你为何不灭我的口？”

公珏明：“……”

余知礼追问道：“还有今日，说好要试工，你却偏要在我爹来之前离开，你这般行动诡异，叫本少爷怎能不怀疑你？”

“说到底，还是你的过错大些。”余知礼强撑胆子站起来，负手道，“本少爷便向你赔个不是，你…你往后不可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啷。

公珏明手中的白瓷瓶掉在地上，又咕噜噜滚到了余知礼的脚边。

余知礼一低头，不悦道：“都与你说了，这是上好的药材，你就算不要，也不可……”

“少爷。”公珏明眸色一变，忽然握紧拳头，低声道，“这是春丨药。”

“……”余知礼耳朵轮廓忽而一红，僵硬道，“你说什么？”

公珏明抬眼看他，道：“春丨药，少爷不懂？”

余知礼一挥手，道：“本少爷自然懂！只是，只是我家药房怎会有这种东西！”

公珏明冷笑一声，道：“问你爹去吧。”

余知礼还没反应过来，公珏明便转身要走，余知礼只得上前一步拉住前人的衣摆，问：“你去做甚？”

公珏明气息不稳道：“解毒。”

“你去何处解？你……你虽身体不适，但也不可对我府中女眷有非分之想！”

公珏明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余知礼，问：“男丁便可？”

“男丁！？”余知礼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震惊之余还不忘退后两步，护着自己的胸口道，“你还有这等喜好？”

公珏明最后看向余知礼一眼，而后提起真气，转身便消失在了余知礼的房间门口。

……

夜黑风高处，公珏明浸在一处冷泉，双眼紧闭，但仅从气息便可见并未睡着。

余知礼手脚并用的爬上石壁边缘，见人果然在此，便舒了口气，低头冲着冷泉中的人大声道：“你果然在此处！”

公珏明浑身一怔，片刻间便已取了碎石捏在指尖，只等下一刻取人性命。

余知礼见人回了头，便又挥了挥手，道：“是本少爷，你可看得见我？”

公珏明指尖一松，刚要出手的石子重新落入水中，他皱着眉，哗啦一身从水中站起——

公珏明用了轻功，几步便到余知礼面前，他在人面前站定，满目都是不可理喻。

“我就知你在这！我家方圆五里，只有这一处冷泉。”余知礼坐在石头堆上，看起来累的不轻，气喘吁吁道，“你的毒可解了？”

公珏明从未如此狼狈的见过外人，他对上余知礼的目光，第一个想法是：要不要杀了他？

可余知礼看不出公珏明的想法，只当他是还没解毒，余知礼撑着身子坐直一点，又道：“你若还未解，本少爷可以帮帮你。”

公珏明阴沉的目光一滞，问：“你要帮我？”

余知礼点点头，认真道：“本少爷仔细想过了，今日之事确是我做得不对，虽说你中毒与我关系不大，但我也不可坐视不理。”

公珏明缓缓眨了下眼睛，等着听小少爷准备如何帮忙。

“我读过一本书，说中了这种毒药，只消动上一两个时辰便可解毒。”余知礼严肃道，“像你这样一动不动的泡在冷泉，虽能暂时清冷心智，却并非长久之计。”

余知礼不见公珏明脸色怪异，揉着自己的小腿道：“你且等本少爷休息片刻，再与你一起……公珏明，你在做甚？”

余知礼的手腕被人握住，冰冰凉凉的，叫人不寒而栗。

他用了用力，手腕却未顺利抽出，余知礼正欲再开口，就听公珏明道：“你看的书，没教你怎么动吗？”

余知礼颇有心慌，小声道：“并未。”

公珏明笑了一声，道：“我教你。”

余知礼只感觉自己的手附上一处滚烫，他脸颊微红，就算是小少爷再不经事，毕竟他自己还是男儿之身……

公珏明引着他的手上下动了两次，而后自己悠哉的往石壁上一靠，闭眼道：“少爷，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