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自风用眼神询问了一遍公珏明,意思是当真?
公珏明看着他,意思是当真。
山自风看向余知礼,也不管那个了,公子都不在乎,他多余操那份心。
山自风说:“陈逍遥要见你。”
公珏明还没说话,余知礼就捂着耳朵凑过来,问:“哪个陈逍遥?”
公珏明道:“还有哪个?”
余知礼道:“原来是那个。”
之后又缩回原位,继续捂耳朵装听不见去了。
公珏明看山自风脸都绿了,就笑了一下说:“知道了,明日我去见他。”
山自风嘴上说着“好”,模样却一点也不好,他前脚刚一出门,余知礼后脚就放下两只手,跟公珏明告状道:“我方才忘了说,他刚刚打了本少爷。”
公珏明问打哪了,余知礼又支吾着说不上来,他只好将两条细白的胳膊搭在棉被外,道:“你且慢慢看吧,现在没有印子,过几日就全显出来了!”
余知礼抓上公珏明的衣摆,又说:“罢了,到时再与他算账,你先把故事讲完。”
余知礼口中的故事,是公珏明与陈逍遥的一段往事。本应说来话长,可公珏明几句就给讲完了。
先说陈逍遥回北安与蓝烟公子相识,他两人皆以画闻名,陈逍遥慕他笔下的画,更慕那握笔的人。
再说陈逍遥假意与蓝烟交好,小酌当日对他下毒,窃府中机密,又将北安派往淮安的人员名册盗走,借余达荣之手将人赶尽杀绝。
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余知礼讶异道:“陈逍遥今年三十有六?怎会,我那日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长相。”
公珏明斜睨一眼余知礼,道:“我还当你幼学之年呢。”
“别胡说!”余知礼见他说自己小,气道,“本少爷早已长大。”
余知礼为自己证明完,又寻着公珏明的脸色问:“那你……真是那传言中的蓝烟公子?”
公珏明笑道:“作幅画给你瞧瞧?”
余知礼道:“那倒不必,我又没见过他的画作,你做了我也不识。可陈逍遥既是北安细作,为何又要将你…将他们…难不成他叛变了?”
公珏明倒不像被戳中伤心事,只平静回答说:“是,也不是。”
余知礼问:“怎说?”
“不怎说。”公珏明话到这儿,又不准备多说了,他道,“陈逍遥我定要亲手杀的,不过要杀的不止他一个。”
余知礼一下哑然,知他说的是余达荣,又或许还有个余为安。
现在明白了,公珏明为何说知道了就要做出选择,但也晚了,听都听了,总不能当不知道。
余知礼没放开公珏明的袖口,他问:“你明日才去见陈逍遥吗?”
公珏明说是,余知礼便道:“那你容本少爷想一晚,明早给你答复。”
公珏明一怔,但小少爷显然眼皮打架,闹觉了。
他哄余知礼躺下,想让人睡了,余知礼又抓着他不松手,说:“本少爷不敢一个人睡。”
公珏明看他一眼,颇为无奈。
在小余府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偷着上山,深更半夜追自己到冷泉也没见人说过害怕,这会儿却又承认胆儿小了。
小少爷是认准了自己就吃这一套,知道他公珏明瞧不得这副可怜样儿,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得靠着床边坐下了。
余知礼没硬要公珏明也躺下,他就牵着那一块衣角,半夜醒来拉一拉,确定人还在就继续睡下去。
说明早要给答复,结果却一点没有烦心的迹象,半夜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公珏明还忍不住捏了两下。
翌日清晨,余知礼打着哈欠起来了,他拉拉手中布料,叫了声公珏明。
公珏明本来闭目养神,被他一扯就睁了眼,应了一声。
“我想好了。”余知礼开口太快,公珏明来不及细细琢磨,就听他道,“我要回京城。”
公珏明谈不上意外,他心里想的八成也是这么个结果。余知礼看他点头,又问:“那本少爷何时可以走?”
公珏明道:“随时。”
小少爷一抿唇,不乐意了,问:“你不留留我?”
公珏明一笑,起身,抽出衣袖说:“到时留你一命。”
到时,便是他屠府报仇之时。
余知礼脸色一沉,不再撒娇了。他自己坐起来,躲也不躲,当着公珏明的面将衣裳胡乱穿好,才道:“不必留我,你要报仇,报便是了。不过本少爷回去之前想见个人。”
公珏明眯了下眼睛,问:“陈逍遥?”
余知礼说:“是。”
公珏明垂眸,伸手将错乱的衣带解了重新系好,道:“走吧。”
余知礼又一慌,问:“怎这样急?本少爷想吃过早饭再去。”
公珏明拉他起来,说:“没地方给你吃饭,将就洗漱,去晚见不着活的了。”
小少爷饿着,脾气自然不好,他被公珏明领着走了一段路,瞧见一间房,便问:“可否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公珏明问:“自己?”
余知礼点点头,公珏明又道:“少爷小心点,他发起疯来我拦不住。”
余知礼的害怕是不藏不掩的,他滚了下喉咙,没有说话。
公珏明开门,让余知礼自己进了,陈逍遥现下浑身都锁着铁链,挣不断脱不开,公珏明那话是说出来吓人的。
余知礼含着唇,取烛火在陈逍遥面前照了照,看清他面容后,又登时吓了一跳。
陈逍遥浑身是血,好些血迹已经干了,不知是被折磨了多久。
陈逍遥半抬起眼皮,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他像是意外,看清余知礼后扯着裂开的嘴角笑了一声,说:“原来是小余少爷。”
余知礼不理他的话,用脚踢了踢陈逍遥,见陈逍遥不反抗,才又走近两步。
余知礼就地蹲下,陈逍遥还不知他要做甚,余知礼就忽然出手,一把扒了他裤子,刀尖瞬间便落了下去。
“啊——!”陈逍遥发出一声夹杂着恐惧的痛叫,他半睁的眼睛此刻也不疲惫了,瞪成老大,呼哧呼哧喘气看着自己身下。
刀是扎在陈逍遥腿根的,离他的命根子不过半寸。
余知礼看着他,没了一点跟公珏明的软乎劲儿,他刀尖儿挪了挪,直接放到因恐惧而抖动起的下身上,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陈逍遥气息不稳,牙齿打颤的看他,问:“什么?”
“江南李氏,余达荣发妻,我娘亲——”余知礼盯着他,满目阴冷,问,“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