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荣焉 第19章 第十九章

行什么？

加一百文钱吗？

公珏明觉得好笑，若放在过去，谁敢当他面说出这话，早被人拉下去杖毙了，还能有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的机会？

于是公珏明一低头，看着外出一天后依然干净整洁的头顶，说：“最后一次。”

公珏明这话说不后悔是假的，他一见余知礼登时晾起来的眸子，又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拿捏了。

余知礼不肯轻易松开公珏明，抱着他的腿试探问：“你当真不走了？”

公珏明心里不悦，故意放平声音道：“走。”

见余知礼眉目紧锁，公珏明像是满意了这个反应，这才又加了句：“子时之前回来。”

“那也不成！”谁料小少爷却一反常态，道，“万一你走了不回来，本少爷去哪里寻你？”

公珏明问：“谁说不再怀疑于我？”

“我…我这并非是怀疑你…”余知礼自知理亏，眼转一转，机灵道，“本少爷是说，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公珏明眯了下眼睛，问：“我去杀人，你也一起？”

“……”小少爷惊慌的眼珠出卖了他，公珏明刚想伸手扒开快要长在自己腿上的人，余知礼却手臂一松，扯着公珏明的裤腿自己站了起来。

公珏明看着起身后仍然拉住自己一个衣角的人，心里一阵无奈，却没有厌烦。

“去就去！”余知礼正了正自己的腰带，道，“本少爷从小胆子就大，还没怕过什么……啊！”

余知礼一下缩到公珏明身后，两只手分别抓住他衣带的两侧，指着窗口问：“你、你可看见有团黑影飘过去了？”

余知礼咽了下口水，垫脚贴着公珏明的耳朵道：“你别怕，本少爷有护身符在身，只要不开门，它必不能……”

“少爷。”黑影在门外敲了敲门，道，“是我。”

余知礼一愣，松开一只手，扯着公珏明跟他一起两步走过去开了门，然后讶异道：“四福叔？”

四福在外哎了一声，道：“我来看看少爷，顺便跟少爷请罪。”

余知礼拉着那条轻飘飘的衣带，片刻也不曾松手，问：“请的何罪？”

“那账本……是老奴疏忽。”四福叔闭眼道，“实在是找不见了。”

余知礼沉默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句，道：“不见就不见罢，明日再去买本新的。”

四福叔攥着拳，道：“老奴不在这些日子，少爷身体如何？今日上山，可是当真受了风寒？”

“没有，我随口说来骗他们的。”余知礼道，“我身子好的很，四福叔不必担心。”

四福却没挪开半步，他目光复杂的看了少爷身后的人一眼，又道：“少爷从没受过这等委屈，都怪老奴……”

“不怪你。”余知礼明亮着眼睛，道，“四福叔，我不怪你，你累了一天，快回去歇息吧。”

余知礼又扯了扯身后的人，说：“这是府中新来的侍卫总管，他姓付，我现在要出门，明日再同你细细介绍。”

公珏明：“……”

余知礼跟公珏明走出大门后，还时不时要看一眼身旁的人，公珏明问：“看什么，非要给我上个枷才能安心？”

余知礼耳朵一红，却没松开那只绕着衣带的手，只问：“你今日怎不用轻功了？”

公珏明看他一眼，道：“累了。”

“累了？怎么累了，你今日突然离开，是做什么去了？”余知礼抓住公珏明的话柄，继续道，“既然累了，不如随本少爷回府休息，我可以叫四福叔再给你加一床棉被，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最好不要再打打杀杀……”

公珏明的目光里夹杂着不解，看他道：“我以为你知是谁将木盒放进你房中。”

余知礼步子好像慢下来，低沉着语气说：“我知。”

公珏明就更加不解，叛主之人放在过去他府中是要受极刑的。

“但四福叔应是有苦衷。”余知礼道，“他若真有意害我，我在府中这些年，哪有不比这次机会好的。”

“你不知，我刚到淮安不久发过一次高烧，夜深了，没人肯给我看病，是四福叔背着我挨家挨户敲门求医，若不是他那时替我找了郎中，我也活不到今日。”余知礼慢步走着，正好踢起一个石子，道，“我能感受到，四福叔待我好是真的。”

余知礼紧了紧手中握着的衣带，又道：“就同你一样，你也是真的。”

公珏明缓缓停下脚步，笑了一声，抬手点了下余知礼的脑门，道：“少来这套。”

余知礼一皱眉，又急急跟上公珏明转身便走远的脚步，追着道：“本少爷是真心夸奖你的！罢了，你不信便不信，反正本少爷有许多时间向你证明，从今往后，我待你好，也是真的。”

公珏明顿了顿，叫他：“少爷。”

余知礼郑重其事，道：“你说。”

公珏明问：“侍卫总管手下有几人可用？”

余知礼道：“暂且没有，府中守卫之事由你全权负责，你不要辜负了本少爷的期望。”

公珏明沉默了片刻，又问：“既如此，侍卫总管与普通侍卫的区别是……”

“是每个时辰多一百文钱，你怎忘了？”余知礼认真与他道，“你放心，本少爷说到做到，绝不亏欠你的工钱。”

公珏明一笑，道：“想起来了，还有件过分事。”

余知礼看他，小声道：“也不是一定要过分……”

“不行。”公珏明忽然站定，道，“一定要过分。”

余知礼差半步就要撞上公珏明的后背，他下意识摸了下鼻子，不知为何，竟觉得脸颊有些滚烫，余知礼含糊道：“那事你说了算。”

公珏明满意一笑，余知礼却又道：“不过其他事还是要本少爷说了算！你以后不可走的如此之快，叫别人看了还以为本少爷是你的侍卫呢！”

公珏明刚想答好，又忽然一想自己被小少爷牵着衣带走的模样，脸色顿时暗了三分，余知礼看出公珏明的不情愿，就问：“怎了，你不愿与本少爷并肩而行吗？”

公珏明一怔，问：“并肩？”

“没错，这样本少爷才好随时与你聊天。”余知礼道，“说到聊天，本少爷与你讲话时，你要积极回应，不可敷衍。”

余知礼自觉交代的差不多了，就背起一只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罢。”

虽然他并不知公珏明要去何处，见何人，做何事，但从那时起，余知礼便愿意心无旁骛的跟着这人。

可公珏明却并未继续前行，他只说：“到了。”

余知礼一愣，问：“到何处了？”

公珏明用眼神点了点余知礼身后，而后道：“同合酒楼，还少爷桂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