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风中 第11章 第11章 风与火

这是一个寻常的早晨，阳光明媚而灿烂，天空澄澈而蔚蓝。

风极渊正专心致志地在院子里挥舞着剑，他的动作流畅、身姿轻盈，剑斩清风，发出嗖嗖的声响。

满院子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许久过后，风极渊收住了剑招，将宝剑杵在地上，低头急促地呼吸着。汗珠从他的额头滴下，那张白净的脸有点泛红，这是运动了太久的缘故。

有人连忙上前递上茶水，有人拿着浸过凉水的毛巾给他擦汗。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除了鱼梦羲以外，其他都是男的。

风极渊现在管着家，他挑选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看着顺眼，也信的过的。所以，前天晚上到这儿来的鱼梦羲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还没有融入这个集体中。

面对身边人关切的目光，风极渊收起宝剑，再抬起脸，已经换上了温和的神情。这些年，没有人能理解他所面临的道德困境，手足亲情的支离破碎总是令他感到困惑和迷茫。只有每天练到筋疲力竭，仿佛才能涤荡净自己的灵魂。当然，他坚持练武也是为了将来能堵一堵风老二那张嘴。

“从小到大，什么都喜欢跟我争。呵，你除了武功比我强点，还有什么比我强的地方吗？”这是风极渊嘴角哼了一声之后的心理活动。这个世界上最难征服的不是外在那些外在的强大的敌人，而是自己灵魂深处最受伤和最不堪触碰的地方。他本不想对亲兄弟怎么样，奈何亲兄弟总是时不时地针对他。

这一切，在风极渊身边的任何一个下人都无法感同身受。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主子每天练剑时的情绪，都像是经历了一场苦难。

初来乍到的鱼梦羲，当然更不能理解了。她看到的是他的器宇轩昂，他的坚毅神情，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傲世天下的目光，以及他眉梢间外人无法理解的忧伤。

“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雄心壮志。我觉得他有一日或许会成为一个剑指恶霸，平天下不平之事的人物。”鱼梦羲心中默默想着，更加坚定地认为风极渊是这座丞相府中难得的正面角色，这种“大粗腿”当然得抱紧。

今天，鱼梦羲也算是见识风极渊的另一面。她前世不曾追过星，今世却有点崇拜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能在丞相府这片人性堕落的废墟之上，缔造一个清明的小环境，十分难得。听说他天赋异禀，拥有很高的文学才华，谦恭克己，勤勉自律，从不苛待下人。又每天坚持练武，嗯，他的武功看着确实不错。

当然，鱼梦羲这些小心思，也只能是偷偷地、默默地放在心里。

“在想什么？”

风极渊突然的走近，将走神的鱼梦羲给吓了一跳。

“没，没想什么。奴婢到您这当婢女，昨天一天下来什么活都没有做，您看看我是不是该干点什么？”鱼梦羲小心翼翼地看着风极渊。这条大腿得抱紧喽，她可千万不能被赶到别的院子里去。

“不必拘谨，你也看到了，我这儿不缺人。你可以什么都不做，没事陪我说说话即可。”风极渊自从掌管家事以来，就将自己院子里原先的那些婢女支配到别处去了。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他目前还不想在异性身上分心。

人嘛，不管男女，总会有私欲，婢女偷爬主子床的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大概就是风极渊之前不愿意留婢女在身边的原因。

“这？”鱼梦羲心想自己不能搞特殊，看来接下来她得主动做些下人的活，否则该被其他下人针对了。

“你的确还小。”风极渊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概是面对这小可怜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之前还怀疑这丫头可能是外面人派来的奸细，派人细查下来，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只是一个命运悲惨的小丫头罢了，遇见我，算是你的幸运。”风极渊心里如此想着，他回房了。他等会儿要出门，得回去换身衣裳。

见鱼梦羲站在那儿没动，小九过来说：“小鱼，你在三公子那儿的那股机灵劲哪儿去了？公子这是回房换衣裳，这种时候，你得跟过去伺候着。”

小九相当于是这个小院的主管，他眼中的风极渊，什么都好，就是不近女色这一条……

鱼梦羲搓着手道：“我看已经有人跟过去了，我还是在这等着吧。”

“小鱼啊，你现在可是咱这院子里唯一的女婢，主子又愿意多看你两眼，你可得抓住机会。”小九是有任务在身的，主子已经二十二岁了，可不能让外界误会他不行。

鱼梦羲见这位小九爷眼珠乱转，便知他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她心想：“虽然伺候大公子更衣，可以目睹他完美的身材，但是吧……想我前世，什么样的完美模特身材没见过？我又不是花痴！我可不能让‘大粗腿’误会我对他有什么想法，要是他一怒之下把我赶到别处去了，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风极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了。他拿了一把折扇，没有佩剑，气定神闲的帅气模样足以秒杀一众人。

“小九、小鱼，你们两个随我去见司大将军。其他人不必跟着。”

风极渊迈大步走在前面，鱼梦羲和小九跟在后面。他为什么要带上一个小丫头出门？大概是随口一说吧。

走出了丞相府，看着下人牵着骏马过来了。鱼梦羲才惊觉自己不该跟来，因为她不会骑马。风极渊也才意识到，自己带错了下人。

鱼梦羲主动说：“公子，我不会骑马，要不我回去了？换其他人来？”

“不必！换乘马车！”

于是，出行方式改了。主仆同乘一辆车，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大将军府，而是街上的一个小茶馆。事情凑巧，他们到达茶馆门前的时候，司大将军也带着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今天和往常一样，宽阔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不过，人群渐渐地主动靠路边了，因为他们都发现大将军出来了。

保国安民的大将军出现在大街上，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无数人不愿意离去，都在路边翘首以盼，都想多看一会儿大将军的英姿。

不远处，气宇轩昂的司炎融一马当先，按绺徐行。一束阳光正在他那神情倨傲的脸上跳跃着和闪烁着，他身上那一袭精美绝伦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芒，如神将莅临人间。

这位大商帝国最年轻、最杰出的军事统帅不但有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而且身上还有一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霸气。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却又摄人心魄的非凡力量。鱼梦羲和普通大众一样，除了冒出惊叹的眼神，不敢发出异样的动静。

“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误会，但他应该不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了。”算起来，这是鱼梦羲第二次见着司炎融。她看了看身侧的风极渊，又看了看远处的司炎融，一个丞相公子，一个大将军，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帅气，不知道他们会面会谈什么呢？

司炎融身后仅跟着两匹马两个人。刚从城外军营归来的他本不想这么引人注目，可奈何他的身份太过耀眼，这满城的百姓没有不认识他的。

“大将军神勇非凡，乃天之骄子。”风极渊由衷地赞美道。他同时为大商国能拥有这样一位大将军而自豪，尽管这位大将军和他风家目前还不是一路人。

风极渊看了看周围，见四处的百姓正在向这边涌来，茶馆即将人满为患，这儿已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所。也许，他刚开始就选错了地方。

“你们两个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回。”风极渊说着，像一只苍鹰似的飞了出去。

“啊？”周围的百姓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有人对司大将军不利，待看清楚之后，人们又恢复了鸦雀无声，但有无数颗心脏都在激动地跳跃着。

这是一场难得一见、又可以免费观看的“武功秀”，还是由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带来的。人们都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许久不见，请大将军看看我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好啊！”

躲过了对面劈来力量，司炎融飞下了马背。对于风丞相家的人，他唯一看的顺眼的人就是风极渊。他们两个人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都是练武之人，见面切磋一下，也不奇怪。

两个人身形迅疾，身手敏捷，每一次攻防都充满了惊险和不确定性。明明只是拳脚破空，却带来了刀光剑影、飞沙走石的效果。

当然，这是在大街上，两个人都是有尺度的人，所以他们切磋了两个回合便停下来了。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得趴在这街上。”风极渊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司炎融的对手，因为司大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

“大公子，依本将军看，这茶馆咱们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你不如上马，咱们边走边谈。”司炎融飞身回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让手下人腾出一匹马来。

于是，两匹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