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榛很快就把所有的菜端上了桌,此时桌上有汤又菜,有荤有素,不知道的人看了这桌菜,还以为他们今晚过年了呢。
“大爷你先吃吧,我帮他把头发扎一下,”云榛看着时罔那头发,笑道,“你披着头发吃饭不方便。”
估计是小皮筋质量不太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断了,便让时罔又重归了披头散发的模式。
时罔也觉得披着头发麻烦,可自己又不是不会梳头,刚想拒绝,就看见云榛兴致勃勃地翻出今天新买的头绳。
于是,时罔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老爷子瞧着云榛和时罔,只觉得怪怪的。
先前他看时罔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没见男孩子留长发,但也是第一次看见留这么长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假发呢。而且……这小子自己不会梳头吗?云榛为什么要给他梳?
真是莫名其妙的。
“唉,你要不要剪短一点?”云榛帮他梳头,瞧着这长度,觉得短一些更好,便提议道。
“不了。”时罔摇头。
云榛也不强求,反正是时罔自己的头发,他自己做主。
而一旁的老大爷对这俩小年轻还是有些好奇的,虽说云榛让他先吃但他也没动筷子。
他瞧着时罔,只觉得现在看过去这小子顺眼许多。刚才披头散发的,自己也没看清楚他的相貌,如今看清了,他觉得这小子长得是真的帅气,并不比电视里头的明星差什么,捣鼓捣鼓出道,说不定就不愁吃喝了。
时罔的长相属于棱角分明那一类,五官的立体感很强,让人看见便会不由想到山上的磐石,坚毅而又自然,而过长的头发却是中和了他过于锐利的五官,看上去便柔和不少。既不会显得过于女气,也不会过于刚毅。
“您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时罔有些不解。
老爷子这才缓缓收回视线,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看你小伙子还挺俊。”
“哦。”时罔对自己的外貌如何并没有什么感想,于是便不再多问了。
两人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云榛把菜都给端上来,云榛看着桌子上菜心情也算是不错。
这些年他一直自己过日子,厨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厨,但作为家常菜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老爷子平时也是来过云榛这里蹭饭,对他的手艺自然是熟悉,但时罔倒是第一次看见云榛做菜。对其成果也是有些好奇。
云榛抬手就是给时罔夹了一块排骨,然后又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在一边凉着。
老爷子有些纳闷,看着云榛这么照顾时罔,他那股子奇怪的感觉有漫上心头——就算是亲戚家孩子,也是有手有脚的,也不用跟照顾小孩似的照顾吧?
他正这么想着,云榛也帮他盛了碗汤,还叮嘱一句,说是小心烫。
于是,这股子奇怪的念头就消失了,老爷子也懒得多管——年轻人的事情,老头子不要掺和的好。
这顿饭自然是吃得和谐,虽然时罔一句话也没说,但云榛和老爷子倒是说了不少。老爷子现在显然没有了刚才的恐惧,甚至觉得住在这里是麻烦云榛了,却也不敢回去住,毕竟回忆起梦中的事情,他仍然有些后怕。
吃完饭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至于怎么分配住处,自然是老爷子睡一间,而云榛时罔住在一间。
进了卧室,云榛就坐到床上,从口袋里头掏出了手机,招呼时罔过来坐下,然后给宋南楼打了视频通话。
时罔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说句不好听的,就还是一黑户,办户籍的事情还得交给灵司会。
“哎,小楼啊,快来快来,”云榛见宋南楼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就把手机屏幕对上了一旁的时罔,“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宋南楼正忙着呢,抬头瞥了一眼时罔,只觉得长得还挺帅,便低下头随口道:“你男朋友?”
“你想好再说话,”云榛脸一黑,也没逗这蠢孩子的心情了,“这是你师叔。”
宋南楼一愣,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时罔,把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居然收徒了?这都多大了?”
云榛在灵司会的辈分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几位灵司会的核心成员都不允许云榛收徒——谁愿意让一个奶娃娃比自己的辈分大?
可宋南楼知道云榛不收徒弟只是因为没有合眼缘的,要是真有喜欢的,估计也不会理会那些人的反对。
但他还真没想到云榛会收这么大的一个徒弟,这都快二十了吧?
“……哦,你多大了?”云榛还没问时罔的年纪,有些心虚地转头问他。
“十九。”时罔道。
“十九……可以插班当今年的大一新生啊……”云榛换算了一下,笑着看着宋南楼,“你觉得呢?”
灵司会的成员不可能都是无业游民,除了捉妖以外,表面上还会有一个身份和学历。
一般分配的都是专业性不是很强的职业,但总体来说还是得看个人能力。就譬如说这些修道的弟子从小都是接触的古文,十个中有七八个都会被塞到汉语言专业。
当然,如果进去纯属混日子,那也有可能毕不了业。
时罔要是插班,那肯定是进汉语言专业,就单从古文的理解上,同龄人基本没谁比得过他。
“……这又不是我的事情,你自己和其他人说去,”宋南楼提醒道,“不过,他们不一定会同意你收这个徒弟。”
有些人按辈分算是宋南楼的师叔,也就是云榛的师侄,若是云榛收徒,那些人不就得和一个十九岁少年一个辈分,真不一定会同意。
不过好在他们近期不在灵司会里头,不然怎么说都得闹上一番。
“师徒名分又不重要,”云榛对这些看得很淡,“我们都差不多大,还要师徒相称,未免太过奇怪了。”
宋南楼一时无语,到底是谁一直用师叔祖的辈分来压自己干活?
“辈分暂且不说,你徒弟的实力怎么样?灵司会可走不了后门,都得看实力说话。”宋南楼看着时罔,皱了皱眉,除了长相,他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今年的新人都很让人失望,但好歹都是通过考核的,要是时罔连考核都没有办法通过,那就更没有进来的必要了。
即便他是云榛的徒弟,宋南楼都不会让他进灵司会。
在实力的问题上,云榛也不是很清楚,只得转头再看时罔,用目光询问。
宋南楼对此也是无语,心想这不是你徒弟吗?怎么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这未免太不靠谱了。
于是下意识地,宋南楼对于时罔的实力也没什么期待了。
时罔对这些并不在意,皱了皱眉,颇为不解地看着云榛:“怎么评断实力?”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实力的判定方式肯定不一样,时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额,你能接姓戚的多少招?”云榛想要一个直观点的结果,“……我说的不是你戚师兄。”
云榛口中的那位,可是修仙/界的佼佼者,不说实力第一,起码也是排名前三的高手。
“能近两百招吧。”时罔道。
云榛:“……”
两百招?
时罔这小子才十九岁,就能接那人两百招?
那估计宋南楼都打不过时罔。
云榛觉得有些有趣了,转头勾着唇瞧着宋南楼:“今天下午你有课是吧?那明天你来我这里接他去做测试,时罔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宋南楼听不懂他们之前在说什么,但既然云榛要让时罔来做测试,那自己把人带过去就好。
反正明天是周末自己也没课,倒是可以旁观一下。
挂了视频,时罔转头看着云榛:“你不去吗?”
每一个当徒弟的都希望得到师尊认同,时罔虽然看着成熟,但还是希望云榛能看到自己的实力。
“这不有事情没解决吗?”云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可没忘记纸人的事情,还得查清楚了。
今天下午得在家看着老爷子,明天总得去做些事情了。再加上时罔遇到的那个黑影,这一切都似乎有所关联。
云榛皱着眉,他虽然内心极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虽然是很低级的计策划,可能小学生都会用,但胜在好用。
“那这次应该不止一只鬼啊?”云榛摸着下巴,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奋——他不会因为事情棘手而头疼,只会因为问题简单而觉得枯燥。
“是那老人的孙女和那个黑影?”时罔问道。
“不会是大爷的孙女,”云榛摇头,“他孙女都死了好多年了,先前也没做过大恶,早该轮回了。”
怎么可能还托梦呢?
“这个世界有轮回?”时罔眼里带着好奇,先前的世界虽说有轮回的传说,但修仙之人身死便是魂飞魄散,基本不可能有轮回的可能。
“嗯,”云榛点了点头,“人死成鬼若无太重的执念,饮了孟婆汤就可轮回,若是生前执念过重或是遇到什么意外,便可能滞留人间,而灵司会就会处理他们。”
“若是因执念而作恶,阴间的判官就会直接让他们魂飞魄散,而灵司会的作用就是捉住他们,然后抵押到地府。”
“那鬼死后是什么?”时罔问,“我记得我看过一本书,说是鬼死成聻。”
“……这个概率很小啊,”云榛没想到时罔会问这个,有些错愕,但还是解释道,“如果因为不小心的失误,那鬼倒真可能没死干净而成了聻,但聻都会关在聻域里面,出不来的。”
时罔明白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可云榛却是有问题了。
“不过,你哪里看见聻的?在之前那个世界,我可都没听说过。”云榛皱眉。
时罔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虽然想要寻找这一段记忆,但发现这段记忆成了空白,无论自己怎么去回忆,却还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云榛见此也不强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
就算傻了都没事,反正自己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