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罔觉得陈束义可疑,云榛又何尝不是?
虽说以前和这人不熟,但也没觉得陈束义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但今天……却是处处在拆自己的台。
云榛与时罔贴上了符箓,从祝家的花园的墙上翻了进去,再溜进了客厅。
此时,陈束义正开始搜查房子里面的阴气,看了一圈,他淡淡道:“并没有什么其他气息了,你们可以先让他去晒会儿太阳。”
祝非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无语,心想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呆在这里,便自觉去花园里头晒太阳了。
在祝非走后,陈束义叹了口气,语气里面带着惋惜道:“有些话我在他们面前不能多讲。”
“他们在辈分上算是我的长辈,但是很多观点我是不能认同的,”陈束义摇头道,“我认为作恶的鬼怪都得及时绞杀,但他们却是要把他们送入轮回。”
“既然当过恶人,那喝过孟婆汤以后,就不是恶人了?”
祝非的父母听着,眼里露出赞成之色,尤其是祝母,她点着头道:“的确是这样,他们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陈束义刻意又补上一句:“不止如此,其实他们一直留着那个鬼魂,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万一那个鬼魂又跑出来,谁知道它又会干什么?”
陈束义在这里说着,声音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清冷,但其中内容却是让云榛傻了眼。
这真的是平时那个高冷的陈束义?这是挑拨离间吧?人设都崩了。
这以前是在和自己演戏?
云榛皱了皱眉,仔细地瞧着陈束义,发现他眉眼间藏着许多不耐烦,而且说这话显得有些……
生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束义以往在自己面前的形象太过高冷,这形象颠覆太大,所以云榛才觉得奇怪。
云榛脑子里面开始飞速地运转,下意识地看向了时罔。
时罔在这里听着,毕竟因为以前与陈束义也不熟,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是觉得陈束义此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着实有些恶心。
如果这些事情被记录下来,大概回去就会被灵司会处理掉了吧?
时罔心想。
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录音。
云榛:“……”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那怎么样才能处理掉那个鬼魂?”祝父问道。
他心里自然是害怕的,毕竟那是鬼魂,他们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鬼怪?万一那鬼想要报复,那他们怎么办?
“我回去尽力处理。”陈束义淡淡道。
祝母忙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陈束义的手上:“这是您的报酬,密码是111111,要麻烦你了。”
陈束义眼里闪过一点烦躁,但还是接过了那张银行卡。
之后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陈束义拿着东西打算离开。
云榛见此便拉着时罔,打算去花园里头看看祝非。
祝非倒是悠闲,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
“不要在光线底下看书,这对眼睛不好。”
这一声来得突然,祝非一愣,随后也是听出这声音的来源,便是松了口气。
“云学长,说话之前吱一声啊,我差点被你吓死。”祝非合上书,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空地。
虽然看不见人,但祝非知道这两人就在自己面前。
“吱一声?你以为老鼠呢?”
“就是举个例子……”祝非转移了这个话题,又问道,“那个人走了?”
“走了走了,”云榛提到陈束义就来气,拍了拍时罔的肩头,“我还得跟着他去看看,小石头你继续在暗中保护这小子。”
时罔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云榛走后,祝非把一旁的椅子移开,让时罔坐下。
“云学长怎么会在这里啊?他和那个人很熟吗?”
祝非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再去看书?忙拉着时罔开始八卦起来。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祝非也算是摸清楚了时罔的性格,表面看上去又高冷又难以沟通,但实际上却是个有问必答的主,只要能说的,就不怕从时罔嘴里问不到。
老实得出乎意料。
“刚好路过,不算熟。”时罔果然回答道。
“哦,那我再问一个问题,”祝非问完这个,目标便又转移了,“你和云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时罔否认了“男朋友”的事情,那说明这事情多半是假的,毕竟云榛也许会因为特殊情况说谎,但时罔则不太可能。
“师徒关系,”时罔的语气里面带着疑惑,“不然呢?”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时罔一愣,随即想起某人很早说的一句话。
“……姐弟关系?”时罔语气里的不确定更深。
祝非:“……姐弟?”
“嗯,他说的。”时罔语气十分笃定。
祝非叹了口气,“云学长真是奇人。”
时罔觉得奇人并非贬义词,也是赞成这个说法。
“哎,我们不聊云学长了,聊些其他的吧。”祝非觉得再聊云榛也没什么意思,干坐着又怪无聊的,于是就把话题落在林汝治身上。
“……能告诉我他最近怎么样吗?”
“挺好吧,那些东西快解开了,他的记忆也应该快恢复了。”时罔对于林汝治的事情关注不多,只能含糊道。
祝非眼底闪过一丝心安,再开口时,语气里头却带着几分尴尬:“唉,你们一开始是不是觉得我太傻逼了?会愿意和一个鬼共享身体?”
“的确有点,”时罔试图回忆自己之前的情绪,“不过,如果他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那倒不是傻。”
只是重情义而已。
“我也说不清算不算重要,只是他以前帮过我,我觉得也得帮他一次罢了,”祝非说起来,面上带上了感叹,“我初中的时候没发育好,比同龄的男孩子矮上一大截,看着又小,所以总是被欺负,都是他保护我的。”
“后来我跳级了,和他的交流也就少了。”
“不过,后来传言说他欺负同校的一个男生,我也是不相信的,毕竟他这种保护过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别人?”
时罔就这么听着,并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因为在他自己总归是个旁观者,并不想评论其中是非,也没这必要。
正当祝非说着,时罔听着的时候,祝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手里的水杯被她死死地捏着,手背上的青筋早已凸起。
她的儿子居然在和空气在自言自语。
肯定是那只鬼又跑回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进家门……
绝对不能……
祝母这么想着,就转身回家,把花园的门死死关上。
这一切,正在说话的祝非并没有看见。
“这到底是要去哪里?”云榛看着面前的陈束义,眼底露出几分疑惑。
先前他还以为这人要去灵司会,结果这方向却是越走越偏。
倒不是去灵司会,反倒更像是知道自己背后有人,想要把人往一处偏僻的地方引。
云榛微愣,心想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省得一会儿再被这人为难。
他这么想着,正打算拿出自己的法器,就听见陈束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云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人回过头,目光准确地落在了云榛身上。
“厉害啊。”居然发现了自己,云榛嘴里这么说着,眼中却是带着一点疑惑。
陈束义也只是玄级水平,为什么能发现自己?
“不比你,”陈束义居然还冲着云榛笑了,“我是故意引你过来的。”
“看出来了,你有什么事?”云榛挑眉瞧着他,面上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却已然暗自警惕起来。
“我被鬼附身了。”陈束义这一句话出口,宛如是惊天霹雳,让云榛给愣住了。
“怎么可能?”云榛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的,毕竟修习灵力的人和普通人又不一样,阴物本身就不喜灵力,怎么可能会愿意附身在他们身上?
这是开玩笑吗?
陈束义似是看出了云榛的想法,自嘲般地笑了几声,听在云榛的耳朵里面竟还带着几分凉意。
“鬼怪当然更喜欢附身在修灵者身上,虽然过程千难万难,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美妙的。”
“哪个鬼不想修习灵力呢?”
云榛蹙眉,一时觉得陈束义说的也对,毕竟搏一把就能彻底改变命运,这种赌徒心态在人间都随处可见,更别说鬼祟了。
但云榛面上不显,勾了勾唇,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说你被鬼附身了吗?就算有两魂争夺一个躯壳的情况,那我怎么知道你是陈束义?”
“毕竟你和以前的性格一点儿也不一样。”
陈束义不惊讶云榛会问这个,反倒是早有准备一般地开了口:“人逢大变总是会有所变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的确,但我觉得不会改得这么离谱吧?你的话可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云榛啧了一声,“这哪是改变性格,分明是你的人设被改了。”
陈束义皱眉,他不太懂云榛所说的那些词汇,但此时显然不能够问出来,于是他自顾自地开始往下说。
云榛心想一点都不可爱,有问题都不知道问,哪里像自己家的小石头,有什么问题都要问出来,正像是一个好奇心满满的小学生。
不过,陈束义所说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云榛也只能听着,希望能听出点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