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察觉到了云榛的冷意,那中年女人觉得有些可怕,但随后却是皱眉道:“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说话的?”
云榛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阿姨您总听过忠言逆耳吧?”
有些年纪大的人是最看不得年轻人说些大道理的,听云榛这么说,中年女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但她也是担心自己去了阴间便真的被拔舌,便只能转移话题,再说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小时。
两人走出小区,潘建礼看着云榛试探地问道:“云前辈,你发现了什么?”
云榛颇为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叹了口气:“十句话有八句是废话,我能听出什么?”
“我只知道他儿子性情大变,但事实证明,学生在上大学以后都会有一点变化。”
“父母太疑神疑鬼的也不至于。”
云榛说到这里,不由同情起祝非,有这种父母,活得绝对压抑。
“对了,云前辈还会看风水?”潘建礼又问道。
按道理来说,修习灵力的人一般都不会卜算和看风水,毕竟又不是像道家和佛家那样有自己的传承。
“不会,”云榛摇头,“我随口说的。”
潘建礼:“……?”
这几天时罔都在观察祝非的情况,这实诚孩子基本上听见什么就把告诉了自己。
其中也包括了祝非家里的情况。
有一次祝非接到了电话,脸色就显得不太好,嘴里似是提到家里钱财周转不开。
虽然云榛对这些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但时罔说了,自己也就记下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却是用到了。
潘建礼心里存着疑惑,但看着云榛没说的意思,也只能作罢。
两人在此处分开,云榛打算去一趟灵司会。
他想去拿些东西。
“你来做什么?”宋南楼一看见这副打扮的云榛,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别这么穿行不?”
“怎么了?”云榛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不挺好看的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宋南楼停顿了一下,拒绝回答云榛的问题。
“没干什么呀,”云榛笑了,“我就是找个东西。”
“你找东西来找我做什么?”宋南楼皱眉,“难道你东西放我这里了?”
“可我也不记得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
“你把最上面的那一层抽屉打开。”云榛道。
“这里?”宋南楼照着他的话做了,打开抽屉后,云榛便弯着腰,趴在桌子上,身上拿走了宋南楼抽屉里的一沓符箓。
“征用啦。”
宋南楼脸色大变,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云榛的手腕,“我好不容易才画好的,你要这个干什么?”
云榛瞧着他这惊慌失措的表情,抬了抬眉道:“哎,小楼,这又不是你自己的血符,别这么小气嘛,师叔祖下次请你吃饭。”
宋南楼讨价还价:“两顿。”
云榛同意后,宋南楼才把他的手松开,不过还是嘀咕道:“你省着点用啊,一般人这么多能用个一个月呢。”
云榛笑了笑,没做声——因为他不是一般人。
“你说有鬼可以隐藏自己的鬼气吗?”云榛想到这里,不由问道。
其实论知识的储备量,云榛是比不过宋南楼的,这小子从小看的符咒秘术的本数都比自己翻过去的页数多。
有什么问题,自然问他。
宋南楼皱眉:“那就不是鬼了吧?应该是和上次一样用什么方法遮掩起来了。”
“蓄电池……”云榛的眉皱得更紧,轻扣桌面,缓缓道,“难道又是纸人?”
“又出什么事了?”宋南楼好奇。
云榛便把事情大致给他讲了一番。
“祝非……这不是你家小石头的舍友吗?”宋南楼蹙眉,“时罔没发现什么异样?”
宋南楼自然也见过时罔的舍友,毕竟好歹也是他学长,为了照顾他,也是去过他的宿舍看看情况的。
“是在他家里附近,小石头不去那里,”云榛摇头,“而且祝非认识时罔,在他面前一定会有所收敛。”
“原来是这样,那我平日里也注意些。”
宋南楼说完这句,便开始整理自己书桌上的东西,随口问道:“你去学校吗?我刚好有课,你有课的话,我们一起过去。”
“去啊,”云榛点头,“我去看看时罔。”
宋南楼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云榛。
我问你是不是去上课,不是问你去不去见你徒弟!
算了,反正就一起走几步路,到了学校就分开,自己不要在意。
宋南楼这么想着,就拿着自己的包,打算去学校上课。
结果刚出灵司会的门,就看见了时罔。
还没等宋南楼自己缩到角落里面,就看见云榛躲到了自己身后。
宋南楼:“?”
“云榛,你干什么呢?”宋南楼疑惑地瞧着云榛。
不是去见自己徒弟吗?怎么还躲起来了?
云榛不想说话。
他原本现在路上买身衣服换掉,再去学校的,却没有想到时罔却是到灵司会了。
倒不是觉得在时罔面前女装尴尬,毕竟自己在他面前女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装嫩显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长辈在晚辈面前装嫩,那是很窒息的,尤其是男性长辈。
云榛这一身白衬衫加百褶裙,往嫩里说,可能就是一个高中女生的样子——当然,可能在身高上显得过于出众。
“师尊?”时罔看着云榛的短裙,一时沉默。
“……任务需要。”云榛觉得无力解释,只得这么道。
“哦。”时罔顿了顿,不再多问,然后就把目光落在宋南楼身上。
“看我干什么?”宋南楼缩在角落里面觉得此时的自己不应该有任何戏份。
“我来找你的。”时罔沉声道。
宋南楼受宠若惊,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找我做什么?”
居然不是来找云榛的,宋南楼不确定地看着时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想发布一个任务,”时罔点了点头,淡定道,“地级是能发布任务的吧?”
“嗯?对,不过发布任务直接在APP上进行就好,不用来灵司会的,”宋南楼顿了顿,还是提醒道,“虽然你是地级,但你的积分可能不够发任务的。”
时罔的等级虽然很高,但终究是连新手期都没通过的新人。
哪里来的积分?
时罔闻言,皱眉问道:“我有多少积分?”
“十点,新手期的任务都只发放十点积分。”
“……那发布任务要多少?”时罔露出几分纠结。
“看等级吧……如果是最低级的d级任务,手续费就要十积分,后续也许还要往上加……你如果实在急的话,也可以问你师父借。”宋南楼的目光瞥到云榛身上。
反正这人的积分不少,只要时罔开口,别说十积分,一百积分云榛也是眼都不眨就送。
一看就很有古代的昏君风范。
“你要发布什么任务?”云榛疑惑地看着时罔,虽然正如宋南楼所想,只要时罔需要,多少积分云榛都能给。
只是原因还是得问清楚。
“我想要找人帮忙手写些东西,”时罔的目光有些闪烁,有些不敢直视云榛,“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等我有积分再说吧。”
“这话说的,”云榛笑了笑,“你想要积分我给你,你要是不想拿你师尊的东西就先欠着,等你赚了再给我。”
时罔蹙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云榛反倒是被激起了兴趣,扯着时罔的脸道:“你要手写什么?”
“《子不语》说《易经》有辟邪效果,我想再试试《清静经》、《金刚经》什么的会不会有一样的效果。”
云榛一愣,没想到居然是手抄这个,于是他便笑着道:“这有什么?我以前也抄过,你要的话就给你。”
“这些我也抄过……”宋南楼说着回忆到了自己的童年,右手就有些抽搐。
小时候谁都皮过,宋南楼和云榛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人的长辈都不是喜欢棍棒教育的人,于是当两人犯错之后,就会罚他们俩用灵力抄书。
修习灵力的人倒是没什么著作,于是长辈们就找来了一些道门和佛门的书籍。
虽然抄了也就只能锻炼一下两人对灵力的掌控力,但作为惩罚也是很有用的。
云榛小时候就展现出蔫坏的本质,每次干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让宋南楼背锅,于是宋南楼对于这些文字都极其敏感。
而两人那仿佛涂鸦的字体,也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那我和你回去拿,我今天已经没课了。”时罔眼睛里面露出一份期待。
云榛写的东西,还是小时候写的,他自然想要。
于是云榛就带着时罔回去了,而宋南楼却是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自己为什么要和云榛一起去学校?
明明从记事开始,自己就明白和姓云的呆在一起准没好事,但自己为什么不长记性?
而云榛那边,到家以后,陈封已久的箱子被打了开了,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两人都转开了头。
“太久没看这些东西了,”云榛轻咳一声,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灰尘。”
说着,他把里面的旧书翻了出来,一本一本地在时罔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时罔都有些惊讶了:“这么多?”
“不只有我的,宋南楼当年罚抄的也在我这里,”云榛一边拿书,一边随口道,“你先看看呢?”
云榛随意拿出一本,翻看了几眼,就把书放了下去。
“怎么了?不喜欢?”
“嗯,”时罔点头,“这是宋南楼的,我不想要。”
云榛一顿,有些疑惑地拿起那本被放下的书,翻了开来,细细地看着书籍上的字。
这是很多年前的字了,云榛觉得自己和宋南楼的字都丑的不堪入目,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看出来的?”云榛不解。
“灵力不一样,”时罔解释道,“虽然天地间灵力都一样,但不同的人笔下的触感就不一样。”
云榛的灵力看着正经,但期间有流露出几分潇洒,而宋南楼的灵力……
时罔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是总感觉下一秒这人的灵力就要枯竭,仿佛是狂风之下的一点灯芯。
可能是常年贫血的缘故吧。
时罔这么想着。
云榛听见时罔这么说,眼底的错愕加深。
灵力还有不同的气质?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