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 第44章 变故

翌日，伏妖堂。

季越没精打采地靠坐在椅子上，眼下有些乌青。

萧铭宇道：“昨夜没睡好？”

季越看了他一眼，恹恹地皱着眉。

萧铭宇捏了捏他后颈，温热的指腹揉捏得季越一阵酸软。

昨夜莫名其妙闯进他家的男人着实奇怪，在他昏迷后也只是单纯地将他送回屋里，甚至贴心的为他梳理紊乱的灵力，并帮他压制住了忽然作乱的琉璃珠。就仿佛他真的只是母亲的故人，前来探望时顺手帮友人儿子解决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一般。

季越醒来后，那人已经离开，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

来历可疑，行踪成谜，修为高深，不太好惹。

季越在心底给那孱弱的男人贴标签，眼神不自觉放空。

“回神了。”萧铭宇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吃早饭了没？”

季越眨眨眼，慢吞吞道：“吃了。

“小骗子。”萧铭宇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包裹严实鼓鼓囊囊的油纸袋，“吃吧，徐记的锅贴，牛肉馅儿的。”

他甚至还抽出了双干净的筷子。

季越仍旧是面无表情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情绪肉眼可见的愉快起来。

昨夜梦魇后在心头萦绕的烦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散了。

锅贴金黄焦脆，内里肉香四溢，咬下一口汤汁直冒。

季越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舔掉沾到唇角的汤汁碎屑。

萧铭宇目光一直盯着那截时隐时现，色泽水润艳红的舌尖，一阵心猿意马：“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八次不吃早饭了。”

季越充耳不闻。

以前有季方平替他准备，现在则是因为恢复妖力，吃不吃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只是多少会有些饥饿感。

当然，如果有人每天给他带，也不是不可以。

“下次再不吃，以后便都不给你带了。”

萧铭宇的威胁压根儿没有威慑力，季越咽下最后一口，撂下筷子：“不吃了。”

“就吃四个？怎么跟个猫一样。吃这么点。”萧铭宇夹了个饱满喷香的锅贴递到季越嘴边，季越勉为其难吃了一半，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好香啊！”宋锦鼻子最灵，老早就闻到了味儿，他扒在门口，眼巴巴看着萧铭宇，“是徐记的锅贴！”

萧铭宇指了指他的桌子，每个人的桌上他都有放：“见者有份。”

宋锦欢呼道：“老大万岁！”

萧铭宇对季越小声道：“记住没，以后要拐这小子，给点好吃的就行了。”

季越莞尔一笑。

李长生笑呵呵道：“早知道早饭就少吃些了。”

萧铭宇指着宋锦道：“没关系，有他。”

宋锦骄傲道：“长生哥别担心，我锦鲤肚里能撑船。”

傅弈进屋后便一言不发，瘫坐在椅子里，脖子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一脸疲惫。

季越道：“你怎么了？”

傅弈摆摆手，叹了口气。

萧铭宇幸灾乐祸道：“铁定是被他哥训了。”

季越看向他，漂亮清透的眼里尽是洗耳恭听的模样，乖顺极了。

萧铭宇手掌悄悄按在左胸，只觉得里头怦怦直跳，脑子里又想到昨夜南知漓的建议。

什么时候再亲一口比较好呢？

季越催促道：“为什么？”

萧铭宇回神：“他哥觉得他做捉妖捕快太危险且没前途，一直想给他换个事儿。每次回来都得念叨他半天。”

“何止。”傅弈幽怨道，“从他前两天回来便一直逮着机会就对我说教。我今早特意早起就想着提前出门不要遇到他，还是被他给抓住。”

傅弈咬牙切齿道：“当真是吃饭也不放过我！”

“嗯，可怜。”季越拍了拍傅弈肩膀，以示安慰。

宋锦凑过来道：“对了老大，我爹今早跟我说，昨晚青木大哥去你那里了对吗？”

萧铭宇道：“我正想问你，你怎么没跟着你爹一起去。”

昨夜他们商量好，由青木先回去安顿好剩下的鲛人，萧芸则去通知宋瑜，他们可以提供暂时藏身的地方，但剩下的事情不插手，只看宋瑜和鲛人族如何决定。

宋锦道：“我原是想一起去的，但我爹和我娘都不让，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掺和。”

萧铭宇道：“他们说得对。”

宋锦语气带些困扰：“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我也应该做点什么，毕竟当年最大受益者是我，最应该报恩的也应该是我。”

“老鲛人王将死，把他自己的鲛珠赠予你，帮你凝结妖丹，再顺势得个你们一家人的承诺，是他最好的选择。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可。”萧铭宇道，“好了别纠结了，今日还有活儿要干呢。”

水妖的案子有些棘手，伏妖堂几乎是派出所有人员出动，但因为妖怪的行踪不定，很难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祝廷远考虑了萧铭宇的建议后，通报了上去，批得很快，三方伏妖堂已经在着手布置。

季越看向萧铭宇道：“为什么不是你上报？”

李长生在一旁接话：“季大夫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如果在捉妖过程中，表现尚佳出力最多者，是能得到朝廷额外补贴的。像这种棘手的案子，提出实质性有帮助的建议，并且成功捕捉妖怪，得到的奖赏更多。廷远大哥家里困难，很需要这笔钱，老大经常能帮则帮。”

季越没想到这茬，有些意外：“你真是个好人。”

萧铭宇忍俊不禁：“我总怀疑你在嘲讽我。”

“没有。”季越认真道，“真心实意夸赞你罢了。”

萧铭宇愉快地笑出声。

伏妖司同意祝廷远的建议，但是要求伏妖堂每个队伍寻找五个目标者并监视起来，追捕捉拿事宜则全权交给带队的修士，玄阳观并不打算出手相助。也就是说，伏妖堂每个人都有可能单独面对凶残的妖物。且由于耗时耗力，只给一个月时间进行，期限一到，这个案子则很可能像其他地方那样被封存起来，直至下一个类似命案发生，再被后来人翻到。

妖物狡猾凶残，行踪不定，凭着自身妖法灵力胡作非为，一旦发生性质恶劣情况严重的案子，其实很难侦破，更遑论抓住真凶。与其说伏妖堂是朝廷专门缉拿妖物的部门，倒不如说是在这鱼龙混杂、人妖混居的世道中，极力维护表面和谐的那只手。

萧铭宇他们还好，有王鹏飞明晃晃的靶子，甚至可以确定水妖下一个虐杀对象就是他。不过为了表面上过得去，他们还是要象征性的确定剩下四个监视对象。

*

摘星楼，大殿内，帷幔重重，轻纱被微风扬起又缓缓落下，香炉飘着袅袅细烟。即便是在白日，空旷的殿堂也无比昏暗寂寥。

凫屠倚靠在软蹋上，乌发散着，五官精致，面色苍白，只穿了件黑色丝袍，白皙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白泯半跪在他面前，手托着他一只白净的脚掌。往上是线条漂亮的小腿，只是原本光洁的皮肤尽数被割裂，不停地渗血。

白泯眼底尽是心疼和小心翼翼，语气难得带上了些许恼怒：“那小狐狸简直太过分了，您好心帮他，他却如此回报。”

凫屠淡淡一笑：“毕竟我出现的突然，他心有防备也是人之常情。”

“您也是，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任由那小狐狸为非作歹。也不知这次得多久才能恢复。”白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凫屠并不太在意这些伤口，同常年盘踞在身体里的痛来说，季越造成的伤不值一提。

凫屠看穿白泯的心思，道：“那小狐狸对我有用，不可暗中伤他。”

“徒儿有分寸。”白泯叹了口气，“不过他真的能帮您挡住雷劫？”

“可以。”凫屠看着空阔的殿堂，眼神仿佛透过层层帷幔看到当年那个缩在树洞里弱小无助的小孩儿。

他勾了勾唇角：“当年出了些意外，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给找到了。”

白泯道：“他最好有用。”

白泯拧着眉头，手下的动作却很轻柔。他将一个小瓷瓶里的东西轻轻抖在凫屠腿上，细腻的粉末乍一看是单调的白，可变化角度能从里头看出光影变换，像掺杂了水晶一般偶尔反射几点亮光。

粉末甫一沾上血肉，伤口便自动愈合。只是没多久偶肉又相继裂开，不过好歹没有再继续渗血。

白泯还要继续，被凫屠拦住。

凫屠：“剩下的是龙炎和雷霆造成的，都是些旧伤了。鲛珠珍贵，不要再浪费在我身上，你自己留着吧。”

白泯固执地往上洒。

凫屠无奈一笑，将瓶子从他手中抽走：“你的伤如何了？”

白泯闷闷道：“师傅不必担心，无碍。”

他手掌轻柔的抚摸过凫屠的小腿，指尖像羽毛一般轻轻落下又离开。凫屠觉得有些痒，想要抽走腿，被白泯一把抓住脚踝。

温热的掌心贴着冰凉的皮肤，凫屠极其贪恋这种温暖。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伤口渗进去，缓解着内里皮肉的灼烧痛感，凫屠舒服的眯了眯眼。

好一会儿，他才道：“好了，不要浪费灵力，你还有伤。”

白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是我轻敌大意，受点伤长个教训也是应该的，还得多谢师傅出手相救。”

凫屠轻柔却强势地拉开他的手，安抚道：“不怪你，龙族本就非凡物，即便是人间深海中修炼的水龙，实力也比一般妖物强悍。且那小龙得高人指点，修为能与你比上一比了。”

白泯皱眉道：“我竟不知他有这水平。”

凫屠收回腿，随意拽了拽袍子盖住，那双长腿看起来更加若隐若现，白泯垂下头，眸子暗了暗。

凫屠：“关起来了？”

白泯道：“关进通天塔了。暗中帮助鲛人逃跑的似乎就是他。师傅想要如何处置？”

“龙丹自然是要的，剩下的龙血龙肉也是些好东西，炼化或其他你们则看着办吧。”凫屠道，“找到鲛人的踪迹了？”

白泯道：“水璱已经去了。”

“嗯，让她收敛着点。”

白泯无奈一笑：“恐怕有些难。”

凫屠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或许到时候还得你出手。”

他侧趴在软蹋上，神色已经有些疲惫，甚至时不时地开始咳嗽。

白泯道：“您这咳疾又犯了。”

凫屠“嗯”了声，像是叹息：“这具身体还是弱了些。”

白泯伸手温柔地撩开他散落在脸颊上的黑发，道：“师傅，休息会儿吧。”

回答他的是凫屠缓慢平稳的呼吸声。

当日头西沉时，香炉最后一丝香料也已燃尽，帷幔扬起又落下，空旷清冷的大殿内，白鹤虔诚地守着他的神明。

*

八方聚源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开在城西那片金玉堆砌纸醉金迷的亭台楼阁里。周边的勾栏瓦肆早已歇了声，可八方聚源里头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赌徒的喧哗、疯狂和孤注一掷让这个地方从没有真正安静下来过。大厅里随处可见的方形长桌，每张桌子边上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他们或神色癫狂满脸不甘，或胜券在握志得意满，也有在外围犹豫着是继续还是见好就收。

季越站在角落一张桌子附近，萧铭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看到那人没。”

他指着不远处粗布灰衣的男人道：“刘胜，周边村子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前些年用二十两银子买了家人的小女儿做妻子，偶然接触赌博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愈发好吃懒做，家里全靠妻子做些刺绣换钱撑着。有个两岁的儿子，输钱后便回家殴打妻儿，第二天继续赌，欠了不少钱。”

季越目光还停留在堵桌上，一心二用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找了些小妖帮忙，没想到他们速度还挺快。”

季越不太赞同的看他一眼，又望向喧闹的人群。

萧铭宇道：“想试试？带你去玩玩，反正没人认得出来。”

为了方便探查信息，两人都未穿伏妖堂的黑色制服。

季越道：“不了，我只是好奇，但不想尝试。”

萧铭宇道：“第一次来？”

季越反问：“你以前来过？”

“来过，不过是为了办案。那时我刚入伏妖堂，长生也在，我那一队都是新手，把这里搞得一团糟。”萧铭宇笑了笑，“老板肯定不欢迎我再来。”

“这里，有很多妖。”季越看向不远处狰狞叫喊的微胖男人。他头顶双耳圆润，身后蓬松的尾巴随着身子的动作而不停摇晃。一片乌烟瘴气中，他的五官都开始变形扭曲，可眨眼间又恢复原样，看到的人只会觉得是幻觉。

萧铭宇道：“是吗？没认出来。”

季越一愣：“我先前给你的灵力用完了吗？”

妖怪擅长幻化外貌，但修为高者往往能一眼看破修为低下者的伪装，当然这也是需要耗费灵力的，不过妖物有妖丹，其作用之一便是蕴养灵脉储存灵力，这种程度的损耗在妖怪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萧铭宇不一样，即便是知道自己身份，可妖力同记忆一同被自己封印，以至于他现在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并且按照他的行事风格，这个封印还不一定好解。

季越道：“我再给你些。”

说着便握住萧铭宇手腕，萧铭宇掌心中的狐狸印记发出微光。

“不用，在这里太招摇了。”萧铭宇反握住季越手掌晃了晃，凑他身边低声道，“再说了，你给的灵力自然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他凑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廓上，有点痒，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总喜欢这么做，季越也每次都招架不住。

“都说了别凑这么近说话。”季越捂着耳朵偏了偏身子，似乎极不耐烦。

萧铭宇透过他的指缝看着通红的耳尖，满意地笑了：“下次一定。”

围着赌桌的人群忽然一阵喧哗，一方人在欢呼大笑，另一方人满脸悔恨懊恼。刘胜捧着大小不一的碎银张狂大笑，状若癫狂。

“他好像要走了，去看看。”

说着季越就要往前，却忽然腰间一紧，随后被轻巧地往后一带，后背撞上结实的胸膛。

萧铭宇一条手臂环在他腰上，一只手握住他手腕，将人牢牢困在怀中。他将下巴虚虚靠在季越肩头，似乎是笑了一下：“小心，有人。”

青年的鼻尖轻轻蹭过耳朵，那原本似玉的耳垂更烫也更红了。

面色憔悴眼底血红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远，四周人被他带的东倒西歪，骂声一片。

季越看着那串转瞬即逝的喧哗，微微出神。

腰间的手掌状似无意地顺着腰线上下摩挲了片刻。季越浑身一僵，萧铭宇掌心的温度似乎透过衣料抵达皮肤，季越只觉得那片地方热的烫人。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你……”

下一刻萧铭宇松开了手，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让他避开方才横冲直撞的男人：“怎么了？”

季越一脸想不通的较真模样：“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你想多了。”萧铭宇顺势捏了捏季越后劲，“走，带你去玩玩。”

“不去，不感兴趣。”

虽然这么说，但季越还是任由萧铭宇拽着走向最近的桌子。

“比大比小，最简单的玩法。三个骰子，下注前你需得选择大小区间，一般四到十为小，十一到十七为大。”萧铭宇双手撑着桌面站在季越身后，旁人眼中，就仿佛是他将季越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一般。

事实上，萧铭宇存的就是这个心思，他比季越高了半个头，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季越所有表情。

上一轮结束，有人灰溜溜离开，但立刻又有新的人加入。

季越忽然回头：“我没钱。”

两人也因此挨得极近，精致漂亮的五官猝不及防呈现在面前，形状姣好颜色浅淡的唇近在咫尺。

萧铭宇忽然就大脑宕机。

他迟钝地想，自己的确是想找个机会试试南知漓的建议，但没想在这种地方尝试啊！

那嘴唇还在张合，里头的舌尖若隐若现。

周围的嘈杂像是潮水一般褪去，萧铭宇脑子一片空白，只有眼前季越那张漂亮的脸。

甚至被人挤出赌桌，他都还未回神。

两人又回到角落，季越眉头微蹙，眼底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说着伸手探像萧铭宇手腕，然后就见萧铭宇面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抹红，甚至脖子耳廓都红了个彻底。

季越：“……”

一旁的赌徒们仍在高声呐喊，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微妙的氛围。

季越捏着萧铭宇手腕一时之间不知是放还是不放，最后确定萧铭宇没什么事后，选择默默地输送灵力。

他面无表情的想，也许以后用得上。

萧铭宇在往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唾弃过今日的自己。

他一把握住季越手腕，结巴道：“季、季大夫，不用了，我没事。”

季越狐疑地看向他，真诚道：“如果身体不适，你可以先行回去。”

想了想，季越又贴心补充道：“什么样的不适都可以。”

“……”萧铭宇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个完美的微笑证明自己无碍，“没有，方才只是魔怔了。”

季越：“？”

萧铭宇灵光一现：“啊，那个我忽然就想去了我的过去！就是在之前幻境里没看到的东西！”

季越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过去以至于脸红成这样，但他觉得自己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会让萧铭宇更加无所适从，于是很认真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萧铭宇松了口气，揽着季越往外走：“此事以后再同你细说，我们先将现在的事情解决。”

赌坊深处又传来阵阵声浪，随后是一阵桌椅翻到的声音。但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季越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声音来源，神色微沉。。

下一刻一张巨大的长桌轰然砸穿墙面朝大堂中飞来，没反应过来的人瞬间被压在沉重的实木桌下。

一声尖利的嘶吼后，无数水做的人形怪物从里面冲出来，见人就杀。

人群不知是谁爆发出尖叫，这像是个信号，所有人开始奔走逃窜，骰子纸牌满天飞，甚至还有人趁着混乱扒拉着掉在地上的银钱。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小心！”。无数人肩挨着肩推搡着往外逃，萧铭宇护着季越躲到角落，神色凝重，“是妖。”

季越点点头：“看情形，像是那水妖。”

萧铭宇道：“不是本体，只是些分身。”

分身也足够这些普通人死上千百遍了。

不远处，一个分身高举着尖利的冰刃要往下刺，地上趴着个浑身颤抖的小孩儿。

季越想都没想甩出道灵力，分身被击中化作一滩清水。

小孩斜后方又窜出个分身，季越如法炮制，萧铭宇默契地避开人流飞速过去一把抄起小孩儿。

当他抱起小孩后，分身像是找到目标一般，纷纷朝他攻去。

季越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一步捏碎一只分身，走到萧铭宇身边。

小孩儿大概被吓傻了，被萧铭宇抱住后，竟颤颤巍巍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开始放声大哭。

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瞬间化作圆润饱满的珍珠。

萧铭宇挑眉道：“嚯，还是个小鲛人。”

季大夫：好尴尬哦，做点什么好，不如送他点灵力吧。

萧铭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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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