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血 第17章 第十七章 试剑大会（八）

“噗！”回到小院，秦影想到那魁梧男子的窘态便一口笑了出来，“简直闻所未闻！那位大哥怕是喝得宿醉了吧，一身的酒气。”

林英之没有理会秦影，她找出比试名单，看后日的对手。

她下一场是和李不言，二人中的胜者会对上另一组的胜者，四人比完紧接着便是最后第一的争夺。

“看来这大哥不是大公子要对付的人。”秦影侧过头来看名单，“那就剩下李不言和另外二人。李姑娘无门无派，很难相信大公子要对付她。另二人......”他轻皱眉，“方尔辞？”

林英之轻轻点头，“不知道他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的话，问一下就知道了。

皓月当空，但山中漆黑无比，气温骤降却仍有蝉鸣在林中回响。

披着披风的男子站在山头俯视悬崖，“林女侠来晚了。”干涸的声音轻起。

“有些不认路。”林英之出现在男子身后，“大公子这个时候出来不引人怀疑吗？”

“女侠忘了，这里好歹是我家。”钟离音轻笑，“女侠想问什么？”

“我只要打伤方尔辞，你就能和我交换？”林英之直奔主题。

“是。”

“多重？”

“卧床十日足矣。”

“可以。但是，我没有理由伤他这么重。而且，这样会给我惹麻烦。”

“你当然有理由，他打伤了秦少侠，你不过是为徒报仇。至于麻烦......”钟离音转身面对林英之，“主动权在音手上，林女侠只能照做，后面的事就需要女侠自己解决了，不是吗？”

“可以，但我还需要一笔钱。”

“没问题。”钟离音满意点头，薄唇上挂着笑意，“若是天下生意人都像林女侠一样痛快，那可省了音不少事。”

“嗯。”林英之说完便准备隐入黑暗。

但钟离音出言叫住了她。

“若我还想和林女侠做另一笔生意呢？”林英之半张脸在暗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继续道：“关于另一把玉衡的下落。”

“说。”

“这消息我得的不准确，可以告知你大概的方位，若是女侠寻到了，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既然不准确，我就算寻到了也不一定是因为你。”

“可是女侠如今并无头绪，不是吗？我提供三分，若是女侠寻到了，也有我的三分功劳，更何况，我需要女侠做的事很简单。”钟离音仿佛胸有成竹，步步诱惑。

林英之静默不言，等他继续。

钟离音闭眼叹息道：“来日若我钟离家有难，我只希望女侠能够出手相救一次，如何？”

“谁？”

“钟离家的任何人。”

“钟离氏有没有难，我怎么知道？你想套住我？”

钟离音摇头浅笑，“非也。音只是与女侠交个好，如若女侠在未来不肯施以援手，音也不会多言。”

话说得好听，但是白拿也不道德，林英之很清楚，若是应了就是被套住了，但确实如钟离音所言，她什么线索都没有，此人一步一步在引自己入套。

“把你知道的关于玉衡的全部，都告诉我，我就应。”

“那是自然。”她等着钟离音的下文。

“大约两年前，我在佑中地界遇见一伙盗墓贼，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同行在空原的扶灵沟栽了跟头。”

“扶灵沟里，有一处前朝某个将军的陵墓，他们的同行在墓里遇到了怪异之事，据说里面藏了一把生锈的玉衡，那同行盗贼见多识广，因此知道玉衡。”

“不过那伙同行已被流放，这所谓的玉衡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后来那伙人也是为了找玉衡，去到了扶灵沟，找到了陵墓，但是入口已然坍塌，他们并未进入墓室。这便是我所知的全部。”

话音落，寂静无声，耳边只有微弱的蝉鸣。

钟离音耐心等待她的回应，他知道林英之在判别他话中真假。

“墓里什么怪事？”

“我只知原先那伙同行对此事三缄其口，只说怪异，却没提到底多怪，怕是晦气。兴许，需要姑娘亲自去考证了。”

“成交。还有吗？”

他摇头，“没了，深夜寒露重，林姑娘请小心。”

“嗯。”轻轻颔首，林英之退入暗处，无声离去。

钟离音在原地，重重吸了口气，提步离去。

次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交易了的方尔辞和师父赵长老，在前山瀑布旁的崖上相谈，崖下是月影门众人在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尔辞，虽说掌门没有明言你一定要赢得此剑，但是为了掌门和灵山派的未来，为师要你明日必须赢。”

“师父，你放心吧！明日我会让他们知道灵山派的厉害！”方尔辞道，一双桃眼闪烁着少年的自信。

赵长老睥睨着月影门的众人，“昨日你赢了紫薇剑宗的弟子，甚合掌门之意，命我转告你明日比试不可焦躁，不可忘形。”

“掌门也看我比试了吗？”方尔辞惊喜道。

赵长老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青色葫芦状小瓶交给方尔辞，“明日比试前服一粒。”

他接过小瓶，瓶中只一粒青色药丸，他倒出嗅了嗅，眼珠一转惊道：“小元聚魂散！”他迟疑地看向赵长老，“师父，这是掌门的意思？”

“你只需要记住，你代表的是灵山派。”赵长老转身捏了捏方尔辞的肩膀。

这小元聚魂散是灵山派药阁长老所研制，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速度和力量皆上一层。

只是待药效过后服用人会变得疲软不堪，内里空虚，难以行动，若是碰上敌对之人，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因此门派一般不将此药下发给弟子。

赵长老转身离去，张固子不在乎他女儿的输赢，但他在乎自己徒弟的输赢，若是自己的徒弟得了第一，不仅替灵山派挣了脸面，也替他自己挣了脸面。

方尔辞当然知道小元聚魂散的功用和副作用，他有信心可以战胜明日的对手，但他不敢质疑师父的决定，收好小葫芦瓶，无声嘲笑了一番月影门众人，他也跟上师父的脚步离去。

鸡鸣声起，试剑大会的最后一天也开始了。

秦影给自己换了药，收拾好衣襟，满怀期待，他期待能够看到林英之更强的实力。

出门恰好遇上她，今日她仍然是一身黑衣却是大袖，头发换了一种样式盘起，看起来清新干练。

“英姐，这袖子不会影响你吗？”秦影看林英之的衣袖宽大，不禁疑惑。

“可以挡剑。”她特地换了带宽大袖子的衣裙，方便她对付方尔辞的软剑，若有需要也可以遮蔽他人视线。

秦影恍然大悟。

入试剑场，众人脸上都隐隐浮现看热闹的兴奋之情，几个不嫌事大的人甚至在下注谁能取得红石剑，其中就有冯昇的身影。

而另一边，那错过比试的魁梧大汉抱胸而坐，他抖着腿面色不虞，显然还没从因酒误赛一事中走出。

灵山派这边，张固子依然没有现身，张未鸢装作不在意道：“你自己小心。”

她和方尔辞一起长大，很少面对这种门派以外的比试，虽然平常总是对方尔辞没有好脸色，但是她内心还是希望他可以风光。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嘱咐？”李不言望着老者问道。

老者捋着灰白的胡子，转着脑袋思考了些什么，沉着嗓音道：“没有，你去吧。”

于是李不言和林英之上场。

林英之仍然选了那把长刀，秦影轻握拳，眼神专注。

“女侠姐姐，我这剑叫惊朔，请赐教。”李不言说完，弯身拔剑。

重剑没有落地而是随着李不言身躯旋转，划出沉闷的破空声。

她双手握剑，抡剑而攻，没有招式和花哨的身法，重剑呼啸着拍向林英之，大有力拔山河之意。

林英之贴着惊朔剑身擦过，弯腰在剑身下转过身躯，贴到李不言身后，此时她反手握刀，用刀柄击在李不言后肩。

李不言往左跨出一步，化去力道同时惊朔从下至上拍来。

林英之仰头后翻，惊朔再度呼啸而来，在她看来，李不言身速极快，惊朔在她头顶背后旋转，让人看不清剑身究竟从何方拍来。

李不言的身体跟着惊朔走，而林英之始终在翻越躲避，不曾出刀，二人在不断试探和躲避，在场下看来李不言一直在追着林英之绕圈。

握着惊朔横搭在肩上，她停下追逐的脚步疑惑看向林英之，“女侠姐姐还不出刀？”

“有人想看你的剑。”

秦影好奇惊朔的使用，她便不出手让他看看重剑是如何使的。

少女歪头，眉眼透出不解，但她不再提问，甩下惊朔飞向林英之。

惊朔寻着林英之的位置，她出刀，刀身贴在剑身下，下腰划空，刀带着惊朔卸去一部分力量被她引去侧身。

李不言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剑的力量凌空后踢。

她使用惊朔没有剑招可寻。

重剑的呼啸和速度是最让人胆寒之处。

林英之在惊朔每一次劈来时用一力引去其三分，转而攻向李不言的身体，逼迫她用肉身对抗。

她主动冲向重剑，后仰贴着剑身擦过，距离之近她甚至可以闻到铁味。

贴着剑身横翻，她悄无声息落在李不言身后，刀尖划出漂亮的弧形，用最朴素的缠头刀法自上而下朝着李不言后肩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