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血 第101章 新仇旧怨（一）

山洞内只有晨光照耀洞口，反射到洞中带来光亮。

山洞里林英之和闻清语两人在研究石像。

“如果这里的传说可信，那这个人，或许真是祖先。”林英之站在石像手臂上，观察石像的脸。

闻清语抚摸石像的裂痕，时不时敲敲表面，“可是时间上很奇怪。在我们沉睡前，距离祖先的时候就有五六千年之久，但后裔一族消失应当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应该......能衔接上啊。”

他的话说得很迟疑，仰头看着林英之坐在了石像肩上，“而且，这些村民将你认做天神，就说明他们只认母系特征，但这个故事里只有远父，没有远母。”

“母系一脉出现得晚，没有出现在当地的传说中也能理解。只是传说里远父真的将那些村民带走了吗？又会带去哪里呢？”林英之坐在石像上，翘起二郎腿。

“......好歹是我们的祖先，你别把石像的压塌了。”他盘腿坐在石像前，和林英之梳理目前得到的信息和疑点。

“也许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我们呢。”

她侧身弯腰，倒着打量石像的面容。

跨越时间的长河，与自己的祖先面对面，即使是石像，但见到祖先的真实面容，心中还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神奇啊......他真长这样吗？”她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看底下闻清语的脸，莫名做起了对比。

底下的人没注意到她的目光，还在分析他们目前的境地。

“先不论此地的传说有多少真实性，现在已知的是，远父应该是真的来过此地，对当时的人产生了影响，以至于当时的后人也就是现在的苍狗村村民，还坚信着会有天神降临。”

“但我们的目标是玉衡，这里的传说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祖先的这种痕迹呢？”闻清语还是很在意石像和这里的传说。

面前的地面投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就看见林英之环着手臂站在跟前，“还有，苍狗村要怎么办？你想以天神的身份做些什么吗？毕竟他们一直怀揣着某种信念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苍狗村的信念是等待天神，将他们带去月亮，从而获得长寿或者永生。

只可惜，不管是带他们去月亮，还是让他们永生长寿，都不是他们二人能做到的。

于是乎，她轻轻摇头。

“不了，他们的愿望我没法实现，既然穿上了天神的身份，我再说我不是天神他们不会信的。他们等待了千年，不知道究竟是等待天神还是想要永生，这种执念不是我一句两句能掰得回来的。”

闻清语站起，拍了拍衣摆，“也许罢，村民们都是靠这种信念生活的，只是这样的信念，太过缥缈。”

“有盼头挺好的，我就不去打破了。真打破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回头最后用力看了眼石像，把石像的面容看进眼中。

“走罢。”

月影门在环州南部，远离江湖之处。

漆新敬买下了一座道观，将之改造一番后，便成了月影门。

他在成立门派后，另辟蹊径，独独修习暗器一门。

门中弟子人数不多，只有几十人，但昼夜伏出，养成了黑夜中也能无障碍视物的本事，因此若是被月影门弟子伏击，极难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但其门主不常于各门派中走动，给钱就能办事，虽不伤性命却因烦人的暗器而膈应人，再加上其白夜颠倒的习性，被江湖人当做异类。

漆新敬因为二十几年前的假玉衡风波而隐姓埋名，就连月影门在何处也不对外公布。

但是只要行走在外，总会有痕迹留下，有心人寻着痕迹追根溯源便会知道月影门的所在。

譬如凌霄阁。

林英之二人是从凌霄阁买的月影门的位置。

他们又坐上了小舟，前往月影门。

林英之在这头数钱，闻清语在那头划桨，身旁放了一袋路边买来的香栗子。

轻轻叹了一息，她收起钱袋，“凌霄阁一个消息太贵了，直接花去了八成的钱。”

“不要紧，去完月影门去赚一些就是了。”他头也没抬，语气轻松道。

“不如把赵允澄给的小金球卖了，应当是真金，值不少钱。”这镂空小金球就挂在两人的腰间，只是没置香丸。

“不行。”难得他直接拒绝了林英之的提议，“这金球是赵公子的心意，不能卖。”

“赚钱嘛，没什么的，大不了我去路边支一个摊子，卖卖炒栗子也成。”说着就收了浆，开始剥栗子。

“......你还真是对炒栗子情有独钟。”她摇摇头，伸手要了几颗。

但讨来的是已经剥好的栗子。

丢到嘴里，她看着闻清语娴熟的技术突然很好奇，“你怎么......好像很喜欢照顾人啊？”

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抬眼笑道：“这叫什么问题？”

“感觉罢了。”

但是反倒让闻清语有些疑惑，“这便是照顾了吗？”他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长你几岁，就算是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不必有什么负担。”

“是吗......”

“怎么了？是我有何处越界让你不自在了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我也没几个熟人。”

闻清语淡然一笑，拍了拍手，拂去栗子壳，继续划桨。

不多时，小船靠岸。

两人穿过树林，踩着落下的枯叶，清脆的喀嚓声响了一路。

这时，在树林的最东边，赵忍换了一副模样，嘴上贴了一圈胡须，头上戴着一黑色斗笠，整个人深沉了两分。

身旁有两匹马，马上各绑了个人，双手和缰绳缠在一处，两侧的双脚和马镫绑在一起，嘴里塞了布团，身上穿着赵忍的衣衫，在马上惊恐摇头。

“要是不想被马践踏而死，就用力稳好身形，跑得越远越好，马累了，就能停下了。”说完，匕首刺在马臀上，惊得马儿一下子暴走，带着两人的呜咽声跑远。

他自己则是压了下斗笠，挑起地上的扁担装作挑夫，仔细看，他走路似有一瘸一拐。

他在来环州的路上，又与那用竹剑的青鬼交手了一次，彼时他用了小元聚魂散，用路人挡了一剑，还了一手，这才拉开了行踪。

他不知道无面者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只能一路上不停地放出假的烟雾弹，混淆无面者的视线，拖慢他们的脚步，自己则加快进程，前往月影门。

来时的路上他还不忘去打听三元盟目前的状态，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三元盟已经选出了盟主，更离谱的是盟主竟然是那女流之辈，小门派娥眉巷的门主，柳思思。

比柳思思还要离谱的是，选出盟主的比试竟然是比运气，玩抓阄。

荒唐！可笑！愚蠢！

这个主意肯定是张固子想出来的，刘襄弃那个蠢材也只会附和张固子。

赵忍简直恨得牙痒痒。

若是他赵忍在，若是由他做掌门，那盟主之位定是要牢牢掌控在灵山派手中，让整个江湖都唯灵山派马首是瞻。

张固子简直愚蠢至极。

想到这里，握着扁担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显出青筋。

他一边挑着扁担，一边在心中思量如何借着月影门再起东山，不知不觉间，面色阴沉难看。

秋风打着小转卷起了落叶，夜空月满无霜。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从飘起的落叶上穿透而来，伴风而来的是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

仔细一瞧，地上落叶，周围树干，数根银针插满，在特定角度还能看到银针反射出的月光。

几个淡蓝色身影在林间穿梭，脚踏树干，轻点落叶，满是嗖嗖声。

忽地一声闷响，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树底亮起，语气中含着不满。

“我被射中啦！”

声音过后，几个穿着月白袍的男男女女落下，围绕着女孩。

一圆头圆脑的师兄看着女孩身上的银针抱怨，“屏儿，你又输了，我们队又得少一个。”

“那我有什么办法嘛！他们就盯着我打！你们都不来帮我！”屏儿跺脚。

“你最慢还偏要加进来，不打你打谁？我是风队的我也追着你打！”圆头师兄语气刻薄，埋怨地拍了拍衣袖。

这话惹得屏儿生了气，她白着脸袖子一甩，“那你们玩去吧！我不玩了还不行嘛！”

朗澍站出来打圆场，先对着圆头师兄，“你和师妹置什么气，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又转过来安慰师妹，“屏儿，不然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结束了就来找你？”

“我不要！”屏儿使性子一转身就跑入了林。

朗澍又叫了几声，见她不回头，索性也不管他，转身又投入了两队的比试中。

屏儿努起嘴，用捡来的枝条抽打着经过的树，“就会逮着我，以大欺小，哼！”

行至月影门正门，见到有一男一女站定在门前说着什么，那女子还留着奇怪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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