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于小姐不嫁人 > 第59章 曼挽狂澜(三)

于小姐不嫁人 第59章 曼挽狂澜(三)

作者:北风三百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3 23:08:20 来源:文学城

于曼颐又闻到了那股机油味,是她住进宋麒家后,他第一次回来时的味道。这一次的味道比先前更加浓烈。

他握住她手腕的姿势是熟悉的,机油的气味也是熟悉的,所以于曼颐并没有太多的惊恐。门从半掩变作关合,又被控制着力度,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她的瞳孔迅速适应了黑暗,倒映出了黑暗里的身影。他们仅有的几次靠近彼此的身体都是在黑暗里,以至于在此刻认出宋麒的身份,对于曼颐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在自己家里,为什么不开灯呢?

她的出现显然也在宋麒的意料之外,他将她拖进来,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于曼颐感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掌上有一层汗。

很快,他把手撤开,低声问:“你怎么又来公寓了?我不是说我会去找你?”

“那你也没去找我……”于曼颐的声音心虚却实事求是。

芍药花跌落在地,散出一地花香。宋麒俯身将花拾起来,递还她怀中,说道:“我最近……不大方便,或许下个月……”

“下个月?”

宋麒不再挡着她的视线,于曼颐终于看到他脚下的东西。他竟然也拿了一个和那天送给于曼颐的模样相似的公文包,里面放了些衣服和文件。

他要出门吗?

家里一段时间不住人,是有感觉的,哪怕只有一周。于曼颐感觉到宋麒这一周应当都不在家里,这让房间里的空气显得凝滞而沾染了潮气。他只是临时回来拿东西,并且不想让人知道他回来过,才连灯都不打开。

他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些钱出来,和钱夹一起扔进公文包,然后将金属按扣。他走到窗户旁看了几眼,终于走回于曼颐身边,习惯性地揽住她肩膀,又在打开门时把她一道带了出去。

他们对门的那一户已经在吃饭了,那是一对夫妻,房门关合,但橘色光线从门和地面的缝隙里流淌出来。路上的光比家里强了好多,于曼颐除了宋麒的脸,也能看清他穿的衣服了。

他没有像上班似的穿西装,而是一身深色的中山装,因为既不中也不洋,色调又很暗,所以即便他长成这个样子,混在晚上的人群里也不会太显眼。

“你要去哪里啊?”她问,没有太期待他回答。然而宋麒一边走一边将她带去一条暗处小路,竟然真的说了。

“去武汉。”

“坐火车?”

“坐船。”

情况应当不算非常紧迫,否则以宋麒的风格,应该会让她自己离开。但应该也不是十分安全,否则他不会连黄包车都不叫,只是带着于曼颐绕开大路,从一处没有光的里弄,拐去另一处没有光的里弄。

于曼颐来到上海以后,已经对许多宏大的故事无师自通,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处在宏大的语境,她日后自然也会成为宏大故事的一部分。但她在十八岁这一年意识到了一件事,即宏大的故事都是由具体的人组成。宏大的故事带动了一个群体的命运,而她个人的命运,是由一个具体的人,在深夜里带她走过的许多路构成。

宏大的故事不会记载这个深夜,但在于曼颐个人的历史中,这是一个很值得铭记的夜晚。他们快走到码头的时候,宋麒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忽然转头问她:“你饿不饿?”

宋麒在吃上实在缺乏创意。过了这条弄堂口就是码头,离船开还有些时间,他坐在巷子的无人处,陪于曼颐吃了一碗黄鱼馄饨,又说了会儿话。

她和他说了商务印书馆有多大多漂亮,也说了自己那位神似游筱青,但也仅限于神似的舍友,这些本来是他那天送她过去时就该知道的内容。

她只说自己的事,不问宋麒的。宋麒也要了一份馄饨,但他没什么胃口,只是安静地听于曼颐告诉他的内容。而后他又觉得自己一言不发不大合适,便从衣袋里拿出一根笔,在一张纸上给她写了行地址。

“我不在这几天,”他把纸推给于曼颐,“你要是碰到事,例如你家里人又来上海,就去这个地址找一位姓徐的先生,他答应我会照拂你。”

“你不用再担心我的事了,”于曼颐摇摇头,但还是将纸条随手塞进口袋,“我已经进了公司,会有薪水,宿舍里也有很多同住的人,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吧。”

“用不上我了?”宋麒调侃道,“我以后是不是在你这里就算没用了?”

“我以前也不是想用你的,”于曼颐说,“你不要这样说行不行。”

宋麒摇摇头,终于低头喝了一点汤。他把勺子搁回去,说:“用也没事的。”

于曼颐不喜欢这些用不用的话,好像她和宋麒就剩这点交集了。她给自己做的衣服心口处缝了个口袋,那张折了的纸片就塞在口袋里,她一动,就跟着发出声响。

“你去武汉做什么,我也不能问么?”她终于鼓起勇气。

宋麒能把那串地址给她似乎是一个信号,一个昭示着他可以和她略作透露的信号。那串地址和一家电机公司有关系,这解释了他身上偶尔出现的机油味。

“我去拿零件。”宋麒说,答案到此为止。

那条巷子离码头不远,于曼颐甚至可以听到轮船出发时的汽笛声。她不知道宋麒所乘轮船的具体时间,因此每一次有汽笛声响起,她都会抬头看他。而他只是和于曼颐坐在一起,直到馄饨汤晾干最后一丝热气。

“我去坐船,你就在这里吧,”宋麒终于站起身,将行李也提起来,“码头上太乱了,你不要过去了。”

宋麒或许还是更适合中山装,他性子太张扬,西装革履时锋芒毕露,中式的衣服倒是能藏锋,弯腰说话时更显内敛。他和于曼颐说话还是习惯于平视,又因为她这次是坐着,甚至是走到她身前后,屈膝半蹲了下来,以至于他都要比她低一些了。

于曼颐很少体验到向下看宋麒的感觉,姿势显得很不自然。

“真遗憾,没送你去报道,”宋麒说,“你都陪我去毕业了。”

“没关系的。”于曼颐说。她眼神垂落,控制不住地伸手理了一下宋麒的领口,把他被掖着的一处领角揪出来,又在脖颈处捋平展。他肩型平阔,她把衣服顺着肩膀捋下去,最终在臂弯处抻平了。

“你什么都没吃,船上会不会饿?”

“我还是少吃点好,我容易晕船,上次带你走运河就晕了。”

原来宋麒也有弱点,他还毫不避讳,于曼颐有点想笑,他总能在紧张的气氛里夹一些好笑。她推了下他肩膀,把他拍得离自己远了点。

宋麒也笑着站了起来。

汽笛声又响了,这一次应该是宋麒的那艘。他往巷子口看了一眼,和于曼颐说:“那我走了。”

“嗯。”

“再会。”

这是宋麒第一次用非常标准的上海话与她道别,于曼颐安静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腔调说道:

“再会。”

巷子的尽头光很亮,是码头的照灯折射的光芒。宋麒和她道别后便向那道光走去,而于曼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被光线吞噬,直到眼睛有些酸了,才将目光收回眼前的汤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她确实掉了几滴眼泪进汤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好想,宋麒这个人啊,实在太浪费了。

她把他那碗一口没吃的馄饨拖到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全咽进肚子里。于曼颐从来没有吃到这么撑过,就好像把胃里填到很满,心里就不会再空荡荡的害怕。

宋麒并没有明说自己回来的时间,但在他回来之前,于曼颐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她能想出的最好的过日子的办法,就是吃饱每一顿饭,不要挨饿——

然后在吃某一顿饭的时候,宋麒就会回来了。

*

一月后。

“……再会,就是再见。侬好,就是你好。十三点,就是说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这个不算脏,缺西,这个比较脏……”

“那我觉得和我说的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说我洋泾浜?”

商务印书馆门口的苏式面馆里,袁晚正在努力给上海挽回声誉。她叹了口气,继续和一脸不忿的于曼颐解释:

“那我们有教养的上海宁,是不会当着面说你们洋泾浜的。那种当着你们面说洋泾浜的上海宁,恐怕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口上海话值得骄傲了。况且这上海话哪有什么标准不标准,开埠以后来了那么多人,口音都混在一起了……”

“你们有教养的上海宁背着我们说。”

“哎呀!”

袁晚沟通失败,丧失耐心,喊了一嗓子。于曼颐撇了撇嘴,继续一心二用地吃汤面,边吃边看下午上课的教材。

“不要把城市一棍子打死嘛,人都是很复杂的,”袁晚也低头吃面,最后辩解了一句,“别的地方肯定也……也有好人有坏人嘛,上海也是一样的。”

此话不假,于曼颐代入绍兴,回忆片刻于游二家和对她伸出援手的小邮差和老板娘,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袁晚就上午几个同学指点于曼颐口音的辩解。

人一上班,时间就过得非常快,再加上宋麒不在上海而方千工作繁忙,这时间就过得更加快。最初的兴奋被反复练习的麻木替代,最近第一次考评的成绩出了,这麻木又被压力替代。

于曼颐努力,别的同学也在努力。经过大家的一番努力,于曼颐的成绩从二十七名爬到了二十六,提升了整整一名之多。

也就是说,如果她接下来几个月继续保持这样的提升速度,那就有很大概率被分去做售货员啦!

当然,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到压力的人。考评结果出来那天,她第一次在回宿舍时遇见尤红躺在床上,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

于曼颐心生好奇,拜托袁晚帮她打听分数,得知这位天才舍友延续了自己美术各科登顶,但算数和英语个位数的成绩,导致最终排名甚至还不如于曼颐。

于曼颐觉得尤红大可不必如此受挫,须知这世上对天才向来网开一面,她美术成绩如此出众,于曼颐不相信最终分配时真会让她去卖货,说不定就有哪个部门的领导对她另眼相待,将她特调过去。

虽然截止目前看来,他们这届练习生因为人数众多,仍被领导们视作一群新来的鸭子,挤挤挨挨地坐在课堂上,等着大家各自修炼,各自开窍。

而于曼颐作为鸭子中的一只,也第一次体验到了系统的美术教学,而非苏文那样简单的画室教法、亦或陆越亭单一的函授课程。

她以往对美术认知不过铅笔画与水彩,然而到了商务印书馆,油画与国画也成了必修。又因为那句被反复强调的“创收部门而非艺术”,装潢广告和产品包装设计也在课程其列。

有几位老师甚至是外籍员工,汉语夹杂着英文,教于曼颐听起来好生费力。她偷瞥一眼尤红,发现这位天才舍友神色间也藏有对外文教学的不满。

如果说于曼颐在这压力与麻木之中还有什么期待,那便是姜玉的讲座了。

姜玉曾和她说自己也在商务印书馆授课,这话并不准确。她自己的学校事务繁多,一周才来一次练习生的课堂。

她也不像别的老师所讲专业技法,更偏向做一些意识和理念上的指导。而这意识与理念也大多与美术无关,更多聚焦于“商务”二字上,这让其他专业的老师们提起她时颇有些嗤之以鼻。

于曼颐不是很在乎姜玉讲什么,反正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是从零开始,听一听“商务”也不损失。她更在乎的是见到姜玉,就如同她以前总是想见到方千和霍时雯——

她人生中的一切都是靠模仿所得,她的每一次进步必须借助于一个模仿对象,目前,这个对象是姜玉。

姜玉是靠画月份牌声名鹊起,所设的函授学校也是以商业美术闻名。她常拿一些市面上的商业案例来给于曼颐他们举例,例如这一天拿来的,就是一份导致商品推广失败的月份牌广告。

那商品于曼颐倒是听过,是沪上一家十分有名的胭脂牌子,听说近来不想再与上海其他牌子竞争,想将商品卖到上海周边的县镇,也花了大力气叫人画月份牌,随报刊推广赠送。然而姜玉说,“销量惨淡”。

这很稀奇。因为那月份牌就专业人士看来没什么问题,画工精美,笔触精致,即便是用来在上海推广也过关,怎么会卖不动呢?

“这月份牌的作者我认识,”一名先前嘲讽于曼颐口音的男学生立刻站起来说道,“他师从名门,我不认为这月份牌画得有什么问题。我想问题是出在当地,据我所知,上海周边县镇十分穷困,或许那的女人们没有余钱购买胭脂。”

“或许她们不需要买胭脂,这画是画的擦了胭脂前往舞会的场景,她们又没有舞会。”另有一学生也说道。

姜玉微笑着看着学生们讨论,不加评判。

于曼颐听着他们愈说愈过分,忽然按耐不住,忽然起身说道:“这月份牌怎么没有问题呢?我觉得问题很大,甚至这胭脂卖不动,全都是这月份牌的问题!”

姜玉眉毛微动,站在台上,向被学生们言语惹恼了的于曼颐看去。

“姜老师方才说了,这商家已经有了自己的销售目的,他们的买方不再是上海的女客人们,而是周边的县镇。那月份牌上的广告也写了,这盒胭脂的售价远低于在上海的款型,即便县镇上的购买力再不如上海,也不至于连四分之一的价格都出不起吧!”

“你们说这月份牌画得漂亮。的确,他技艺超群,我也自愧不如。可他到底画了什么呢?舞厅,霓虹灯,还有与胭脂配套的口红与卷发棒。这在上海自然都是很时髦的东西,但……”

于曼颐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但对一些乡镇里的人而言,这些东西有如天外来客,她们见都没见过,又如何理解藏在无数陌生东西里的一盒胭脂呢?”

“你们都说这月份牌画得好。是,它当然好,可它和那些乡镇里的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既然要把东西卖到乡镇,为何又要看不起乡镇,而不去看一看、了解真实的乡镇是什么样子呢?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上海一座大城市呀。”

“还有你,”她又向另一个人开口,字句掷地有声,“什么叫她们没有舞会,便不需要胭脂?乡镇里的女孩子当然无法参加舞会,但她们也有自己的社交,也要上街,有赶集,要去看戏,若是有便宜又好用的胭脂,她们怎么会不掏钱呢?这胭脂卖不动,不是她们不买,而是这广告根本就没打算卖给她们!”

于曼颐一通发言,说得几个开始发言的男生哑口无言,连一直坐在后排不做声的尤红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姜老师,”于曼颐再次转头,连微笑着观察的姜玉都被她的突然呼唤吓了一跳,“你方才说他们随刊赠送,随的是什么刊?”

姜玉立刻领会了于曼颐的意思,说出了那几份大报的名字。于曼颐长叹一声,转向那些学生,继续道:

“如今扫盲不普及,乡镇里的女孩子识字的都少,随刊赠送已经不明智,他又去随这些男人爱看的报纸。当然,若是在大城市自是可以随这些报纸,我发现城市里也有许多知识女性在读严肃报纸……”

“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决定在乡镇里卖东西,希望人家关注你的东西,那就将姿态放低一些,去做一些人家能理解、能接触到的东西,再去宣传你的劳什子商品。”

姜玉饶有兴趣:“曼颐,你觉得应当随什么赠送呢?”

“去菜场随猪肉,都比随刊要好。家里的猪肉,都是女人买的,”于曼颐大胆发言,说得台下学生们纷纷侧目,“如果非要随刊,那我想,就随一些……”

“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吧!”

……

好一通教城里人做人的发言,后半节课大半小时,没有一个人再敢大放厥词。于曼颐在座位上不声不响坐到下课,准备溜走时,被拿着教案的姜玉叫了过去。

她方才说得时候心潮澎湃,说完了才觉得自己激动过头。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于曼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年轻些的宋麒附身了,才会搞出这种大放厥词的场面。

姜玉叫她,于曼颐扭捏着走过去。她今日穿的是宋麒给她买的那身洋装,姜玉打量她一番,笑道:

“你和去年我见到你,可是一点都不同了。穿的衣服是这个样子,说的话可一点都不这个样子。”

“我们……无产阶级,”于曼颐开始胡言乱语,“即便进了城市,也不会忘本的。”

“都是哪里学的词,”姜玉笑起来,“这可不像鸳鸯蝴蝶派小说里会提到的东西。”

鸳鸯蝴蝶派当然不提,但是鸳鸯蝴蝶派会勾引她看报纸,在报纸的后半部分潜移默化地给她植入进去。宋麒都比这些卖胭脂的更懂怎么吸引少女注意。

于曼颐晃了下身子,将双手背到腰后,听到姜玉继续说:“我看了你近来的成绩,算不上非常安全。课业跟不上么?”

“我在努力。”于曼颐道。

“光努力可不够,你这些同学,人人在努力,”姜玉摇摇头,“我想你走进了死胡同,毕竟先前学了很多错的东西。这周末印书馆休息,你去函授学校的校长办公室找我吧,我帮你看看画作。”

“真的?”于曼颐喜极,眼睛一亮。

“还有假的不成?”姜玉又为她露出笑容,“对了,我不要你带学校留给你的那些作业。你再新画一些作品,我要看你自己画的东西。”

“画什么?”

“什么都行,人,景物,或者上海的街道,总之是要你自己选的……有时间么?”

姜玉一句反问,于曼颐立刻反应过来。

“有的!”她踊跃道,“有时间!我这几日就画新的!”

*

若不是姜玉这个要求,于曼颐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十分想画的东西。苏文和陆越亭将她一路教上来,技巧相比早先愈发高明,反倒将她少年时在于家大院里四处画东西的热情给教没了。

于曼颐起初觉得商务印书馆是很值得一画的,然而当真在门前架起画板,她又感到一些烦躁——

原来人工作后,哪怕公司再宏伟,看到的时候也只剩抵触,下班后便想逃离,并无任何欣赏其精巧美丽的心情,这真让人伤心。

姜玉叫她画人,于曼颐目前除了宋麒,也并没有觉得谁的样貌非常值得一画,然而宋麒又不在上海。各种设想几番遭到推翻,她忽然想起了宋麒所住的那栋楼房,倒也是十分精致貌美,大理石与水泥共同建造的一排欧式公寓,比他本人更适合入画。

于是于曼颐立刻搬起画架,又叫了一辆黄包车,往宋麒那栋公寓的方向去了。

她为了画东西特意早走了一会儿,眼下天还没黑。齐叔正坐在公寓门前打盹,远远看到于曼颐很是惊讶,但她并没有走过来,只是遥遥冲齐叔打了个招呼,而后便在街角找到角度,将画架支了起来。

天色染上一层红霞,正是速写的好时候。

创作的热情远比创作本身重要,于曼颐调整画板角度,在画纸上迅速打出型来。她抬头看了一会儿公寓造型,又低头在画纸上填了几笔。

再抬起头时,一道身影,忽然挡住了于曼颐的视线。

那身影很高,也很宽阔,像一堵墙,将她的视线挡得无比严实。于曼颐愣了片刻,将视线继续抬高,发现了一张有如死去的鱼一般没有表情的脸。

他说话也像鱼在动嘴,一张一合,丝毫不牵动脸部其他的肌肉。

“你在这站了多久了?”他的声音像是从腹腔而非嘴里传出来,“有没有见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出来,或者进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曼挽狂澜(三)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