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岛的弧状时间轴 第66章 孤独（一）

天堂超市零食货架前，司琦琦左手一包旺旺雪饼，右手一包旺旺仙贝，向叶敏求助：“甜的咸的？”

叶敏摇头。

“都不行？”司琦琦不解，“为什么？”

叶敏瞪她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上课偷吃？”

“你怎么知道我上课吃？”

叶敏耸肩，“不然呢，你下课那么忙。”

“那我能吃什么？”

叶敏努嘴，“这个——可以——抿。”

司琦琦抬眼——旺仔小馒头。

“去去去，我又没七老八十，我还有牙呢！”司琦琦反手将旺旺仙贝抱进怀里，忽地问道，“你说等我们七老八十了，还能一起过生日吗？你还会给我唱生日歌吗？”

叶敏正在拧冰红茶盖儿，她有些吃力，“我没问题，但万一你已经挂了，我可没办法解决你的往返车票。”

“你放心，我自己解决，回程票我买两张，顺道儿捎上你。”

此话说完，周灵儿刚好从超市门口一路跑至两人面前，她怀中紧抱着一个蓝色邮政EMS信封，喘着气儿问，“你们，你们去哪儿玩，怎么不捎上我？”

叶敏拍拍司琦琦肩膀，“买三张。”

司琦琦心领神会，比了个Ok手势。

周灵儿一把搂住她俩，甜蜜感动地无以复加，“有你们真好，话说咱们去哪儿呢？”

叶敏和司琦琦齐齐回话，“阎——王——殿。”

“有多远滚多远，拜拜，再见！你俩双宿双飞，比翼齐肩，我回头给你俩烧纸钱，烧大大的纸钱！”

周灵儿一推，冰红茶溅了叶敏一手，湿漉漉地直往下滴。

“糟了我没带纸。”司琦琦说。

“我也没。“叶敏说。

“我倒是有。”周灵儿说。

叶敏等着她拿。

“给你俩烧了哈哈哈”

叶敏一听，手在空中狠狠一掸，溅得周灵儿满脸甜蜜的粘稠液体。

司琦琦生气：“过分了啊，好歹今天我生日，瞧瞧你们俩一个个说的是人话吗？！”

“明明你们先说的阎王殿！”周灵儿冤枉。

叶敏理亏，只好装呆转移话题，“灵儿，你怀里是什么？”

“什么宝贝？你还非得自己一个人去收发室取？”司琦琦探头去瞧。

周灵儿这才献宝似的亮出手中宝贝，“铛铛铛，擦亮你们的狗眼，看好了！五月天亲笔签名CD一张。”

“哇！”哇！”“哇！”三人齐声欢呼。

周灵儿递给司琦琦，“我特意找人买的，喜欢吗？”

“真的假的？不会被骗吧？”叶敏不信，先夺过CD以验真身。

“当然是真的！”周灵儿急得跺脚。

“给我给我，这是灵儿给我的生日礼物！”琦琦迫不及待地去抢。

叶敏不肯，高高举起唱片，非嚷着找块放大镜来鉴定鉴定。

“这玩意儿放大镜能鉴定吗？叶敏你是不是傻？”司琦琦嚎。

“我是怕她傻！现在网上骗子那么多，她又没脑子，骗子碰见她，还不一骗一个准？”

司琦琦有些动摇，“灵儿，你被骗了多少钱？”

“198。”周灵儿委屈巴巴地说完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什么时候被骗啦？这是真的！”

叶敏听见一九八这三个数字时好歹松了一口气，她随手将CD扔给司琦琦，“还好，不算太多。”

“你怎么老说我被……”话未说完，周灵儿的眼球就被叶敏右手食指上那一片金光牢牢吸引住，“叶敏，你手上是什么？亮闪闪的？”

三人均向叶敏右手瞧去，片刻间，货架前迸发出响天彻地的笑声，三人爆笑做一团，“哈哈哈，签名！”

半张CD封面油拉拉一片，还签名呢，名儿全跑叶敏湿漉漉的手指头上啦！

周灵儿又哭又笑，“呜呜，我再也不上网买东西了，都是骗人的！”

“呜呜，我省了整整三个月零花钱呢。”

“呜呜，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呜呜呜……”

“谁说这一定是假的？没准是因为笔，笔有问题，对不对？”司琦琦使眼色给叶敏。

“对对对，这，这只能说明笔有问题，并不能说明签名是假的。”叶敏含糊道。

“是吗？”周灵儿抽噎着问。

“当然。”司琦琦用革命同志的眼神看向周灵儿。

“别难过了，你傻也不是这一天两天。”叶敏摸摸周灵儿脑袋。

“去去去！”司琦琦推开叶敏，“狗嘴吐不出象牙。灵儿，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你想，被抹掉一半的签名，世上仅此一件，多么难得，对不对？”

周灵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扑闪着两只眼泪汪汪的大眼睛问，“比你的拍立得还珍贵吗？”

“呃，这个嘛”司琦琦摸摸脑袋，似有难言之隐。

“哼，”周灵儿恼道，“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琦琦挠了挠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我，我的拍立得还没到手呢。”

“啊？”叶敏和周灵儿齐声惊叹。

“你妈没送你？”叶敏问。

“你不是说你妈同意了吗？”周灵儿问。

“我妈是同意送我一件昂贵的礼物，”司琦琦简直说不出口，“可是，可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叶敏和周灵儿齐摇头。

“学英语，so easy！”司琦琦捏着嗓子学广告。

“步步高点读机？”

叶敏和周灵儿对视一眼，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小学生用的吗？”

司琦琦撇撇嘴，“来剪发的推销员跟我妈说，这玩意儿大学生都能用，只要保管妥当，我可以一路用到研究生，博士生，用到结婚生娃，还能传给下一代。”

周灵儿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冤大头，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四美姐好傻！”

司琦琦冷冷耽她一眼，“有本事，吃饭时跟四美姐说。”

周灵儿顿时敛住那张笑得爆浆的脸，她懦懦地问，“晚上四美姐也回家吃饭吗？”

“当然，今天是我过生日，我妈能不回来吗？”司琦琦想到晚上能吃餐团圆饭便格外满足，她暗自算过，距离上一次丁四美同志回家陪她吃晚饭已三个月有余，当时江城连下三天暴雨，花神路给淹了。

“晚上平哥做饭吗？”灵儿追问。

“必须的！”司琦琦素来以平哥手艺为荣，从小到大，仗着平哥一把锅铲，以珍珠街明珠小区为中心，方圆十里内，司琦琦不知结交过多少江湖好汉。

“那我要吃小炒黄牛肉，小炒河虾，炒香干，炒鸡杂，炒仔鸡，再蒸个腊味，还有……”

面对司琦琦和叶敏同时发射的死亡射线，周灵儿鼓起勇气说完了最后一道——“剁，剁椒鱼头。”

“为了这张唱片，我连啃了一个月老面馒头，我，我还不能开点荤吗？”周灵儿撅起嘴撒娇。

“琦琦，让平哥再给她烧个猪脑花，补补。”叶敏说。

“脑花就算了，嘿嘿，饭后甜点哈根达斯倒可以，”周灵儿舔着脸冲向叶敏，“小敏姐姐，我想吃哈根达斯。”

“你别舔我，什么都行！”叶敏满脸嫌弃，“琦琦，你生日蛋糕买了吗？要不咱去定个冰激凌蛋糕？”

“不用，你四美姐早就定好了。银泰广场新开的那家，怎么样，不错吧？”司琦琦得意洋洋。

周灵儿顿时眼冒金光，“云端甜品？”

“Bingo！”琦琦表示完全正确。

“他们家蛋糕好贵啊，有一次我跟我妈逛街时想买一个尝尝，结果一看价格，赶紧拽住我妈逃跑。”周灵儿吐吐舌头，“太贵了！”

“是很贵！我磨了我妈整整两个礼拜她才答应呢！”

“不知道味道怎样，好期待呀！” 周灵儿一脸憧憬。

叶敏一桶凉水浇下来，“我劝你们期望别太大，我尝过几次，还没上次灵儿过生日的蛋糕好吃！”

司琦琦瞪住叶敏，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干嘛？不让人说实话？”叶敏回瞪向司琦琦。

“小敏你别吃，全留给我俩！”周灵儿贼笑。

司琦琦朝周灵儿竖起大拇指，“好主意！不过灵儿，你不要减肥啦？胖了怎么办？我哥也来呢。”

“啊！”在许清晨面前保持美很重要，可云端厨房的蛋糕不吃太亏了不划算，周灵儿想了想，问“我，我能打包吗？”

三人又笑至一团，叶敏搂住她俩，“瞧你这点儿出息！走，喝奶茶去！”

“琦琦，你的生日怎么每年都在变？”周灵儿问。

“我过农历生日嘛。”

“我家只有爷爷奶奶那辈人才过农历生日。”周灵儿不理解，“琦琦，你真古董。”

“你懂什么，这叫浪漫！”

“浪漫？”周灵儿和叶敏齐齐怔住，这跟浪漫有什么关系？

“我的阳历生日在二十五号，这个数字，嘿嘿，你们懂，但农历生日却是十五，我爸说十五是团圆的日子，连月亮都又大又圆，我们家琦琦过生日，那日子必须得圆满，他希望他的宝贝女儿年年花好月圆人长久。”

叶敏怔了怔，面色落寞地叹了声，“平哥是挺浪漫的。”

“原来平哥不止会油盐酱醋，”周灵儿笑着接话。

“废话，那可是我爸。”司琦琦嘚瑟地甩甩脑袋。

“还惯会花言巧语，”周灵儿憋笑出声。

司琦琦跳起去掐周灵儿脖子。

周灵儿求饶，“不闹了，去买奶茶！”

“你真敢喝？”司琦琦笑话她。

周灵儿好为难，“喝还是不喝？”

“要过冬啦，连动物都会囤点脂肪长点膘什么的，作为一个人，站在食物链最顶端，还不能多长几两肉？”司琦琦箍住周灵儿往柜台前走，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向小暖箱，生怕最后两瓶麦香味统一奶茶被人抢先买走。

忽然间，叶敏喊住她们，“琦琦，那不是你家发廊旁边舞蹈教室的老板娘吗？”

周灵儿个子没司琦琦高，只好踮起脚攀着司琦琦的肩透过饮料与货架的间隙朝窗外瞄。

一个身材窈窕着黑色套裙的女人从超市外走过，她个子高挑，蹬一双红底高跟鞋，走路潇洒带风，妩媚中不失飒爽，引起周遭无数眼球围观，那副场面不禁让人想起《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是蓝辛阿姨，她怎么在我们学校？”司琦琦奇怪。

“她是新来的音乐老师，你不知道吗？她教高一。”周灵儿解释。

“好羡慕高一的娃娃，还有音乐课，咱们连体育课都快保不住了。”司琦琦伤感道。

“你们不知道咱们学校多少师生对她垂涎欲滴，不论男女老少，主打一个通吃。”周灵儿压低声音坏笑。

“你们看看她的身材，啧啧，那小细腰，我妈一个抵她俩。”叶敏想起了她妈妈敦实粗壮的水桶腰，和爸爸肥肥的啤酒肚倒是很般配。

“所以啊，让你有点觉悟！你再放纵自己，每天饭后一瓶奶茶，等你到她这个年纪，嘿嘿，你的那对猪腰子，”周灵儿大笑。

“你觉悟高，你觉悟高你垫底！”叶敏讥笑一声。

“灵儿那点觉悟全放在了她的□□上！”

司琦琦鬼畜地扭动她的腰臀以及两只盘旋而上的莲花点穴手。

叶敏实在没眼看，手动切断了司琦琦的马达电源。

这下司琦琦是不抽风了，周灵儿倒像染上了瘟疫开始“沙里哇沙里哇”

叶敏捂住眼，“玉兔精，你的唐僧哥哥呢？”

“唐僧哥哥，”周灵儿边扭边假装撩面纱，“我还没舍得下手呢。”

司琦琦假装大悟，她拍向叶敏，“灵儿的觉悟怎么会全放在□□上呢？你忘了我家那个缺心眼的哥——欸，欸，许，许清晨，你怎么在这儿？”

背后说人坏话果然容易遭报应，许清晨阴着脸从隔排货架中走出，“司琦琦，你给我滚过来。”

“凶什么凶！你，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司琦琦死鸭子嘴硬，但架不住理亏脸皮薄，气势越来越小，两只脚还是不自觉地往许清晨方向慢慢挪去。

离许清晨距离还有八丈远，那个修长身影长臂一揽，许清晨直接将司琦琦箍进货架深处，看得周灵儿心潮澎湃春心荡漾。

“别看啦，”叶敏一把推醒做梦的周灵儿，“你那小鸡脖子给他一箍，咔啦，断了。”

“叶敏，我要撕了你的嘴！”

俩人一前一后追追打打到超市门口，不到一分钟，司琦琦大摇大摆地从货架后走出，那精气神，叶敏奶奶家趾高气扬的白色大番鸭也不过如此。

司琦琦朝两人招招手，“我哥说，想喝什么随便拿，今天他请客！”

叶敏和周灵儿对视一眼，叶敏一个箭步冲进收银台前小暖箱，毫不客气地抱走两瓶巧克力味奶茶。

周灵儿紧跟其后，她也“不好意思地”拿走一瓶麦香味，一瓶草莓味奶茶，然后甜甜地冲许清晨一笑，“谢谢哥哥。”

许清晨回了个社交性礼貌微笑。

司琦琦做呕，冲周灵儿大喊，“你不减肥啦？”

周灵儿温柔地朝司琦琦看上一眼，“减个鬼。”

“真的不减啦？”司琦琦故意大喊，“那咱不够喝吧？”

说完她顺手将整个暖箱所有饮料一起捞了出来。

许清晨瞪住她。

司琦琦学周灵儿，也甜甜地一笑，“谢谢哥哥。”

许清晨当下挥去一巴掌，“少喊我哥，你要是敢忘，我捏死你！”

司琦琦两眼一翻露出泼皮模样，“你试试？”

YSL三人组得意洋洋离去，崔志平走到许清晨身边，许清晨恢复二货本色，笨熊爬竹竿似地攀上崔志平清瘦的小身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余小岛和万眷从货架深处走出，小岛问万眷，“刚才，许清晨是不是想和崔志平说什么？”

“是崔志平想和许清晨说什么吧？”万眷回想起二人欲语还休的表情，鸡皮疙瘩顿时爬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