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 第5章 温初，我能喜欢你吗

上海的武康路上，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穿透枝叶，洒落在街道上，照进了温初二楼的窗户，静静地洒在她的书桌上。

温初坐在窗前，神情恍若出尘，目光随风飘荡，落在匆匆而过的人影与缓缓飘落的树叶上。她身着一袭粉色家居服，长发如墨瀑布般垂坠。

这几天，温初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对劲。

说实话，从小到大，追求她的人并不少，但她自己却从未有过动心的念头。

可这次不同。和潘淮琛认识才五个月，明明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感觉到莫名的变化呢？

每当她和他在手机上聊得一来一回，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令她既想忽视又无法忽视。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温初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她的心情却依旧没有平复。

忽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温初扫了一眼屏幕。熟悉的备注，熟悉的头像。

潘淮琛，又是你。

她不禁苦笑，心里一阵恍若自嘲的感叹。明明刚才才拼命让自己不去想你，可此刻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却像是再一次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决心。

如果只有我自己有这样的感觉，那不就像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但几分钟后，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聊天框。

“温初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散步？”——那条简短的消息出现在她眼前，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轻松和不拘一格。

温初的心里开始挣扎，那种微妙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她明明很想答应，却又在犹豫。

最终，或许是那股隐隐的吸引力战胜了理智，温初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打下了几个字：“几点？”

发出去的瞬间，她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明明知道自己还在犹豫，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种小小的期待和心动所牵引。

“晚7点，我去接你。”

他回复得迅速。

温初向后倒靠在沙发上，冰冷的皮面瞬间从脖颈后透过来，带着一丝冰冷的触感。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白色的漆面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平静，却无法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潘淮琛产生了这种微妙的感觉？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动，仿佛早已埋藏在心底，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觉醒。

温初闭上眼，试图回溯那些点点滴滴，想找出一丝线索。但无论如何，她始终无法明了，那个转折的时刻到底在哪里。

晚上八点，别墅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稳稳停在路边。

她身穿简洁的白T恤和灰色卫裤，扎着高高的马尾，脚步轻快地走下楼。空气中，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轻抚过她的脸庞。

她抬头，便看到车内的潘淮琛正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带着些许的笑意。温初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眼前的他依旧是那样熟悉，却又带着一丝不同的气息。

潘淮琛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似乎是在期待她的到来，那个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

温初像往常一样打开后座车门，准备坐下，却突然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堆叠如山的资料文件，毫无章法地散乱地堆放在车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她挑了挑眉，朝潘淮琛投去疑惑的目光。

潘淮琛似乎没有被她的反应惊讶，他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好意思，最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乱了，只能委屈你坐副驾了。”

温初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怀疑，但并没有多问，最终还是走向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的瞬间，她侧过头，瞥了一眼潘淮琛的侧脸。

车内的灯光昏暗，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尽管光线不足，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冷峻的气质，像是无形的距离，又像是一种难以触及的冷漠。

温初突然有些心虚，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腹诽：“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真是奇怪。”她努力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却又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琢磨他的一切。

温初觉得副驾驶的座椅又直又僵硬，像是很久没人坐过这个位置。她试着伸手去调整，却发现根本调不下去，座椅依旧僵硬地抵住了她的背。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潘淮琛，你的这个座椅是怎么调的？”

潘淮琛瞥了一眼温初，又看向她背后的椅背，确实，那座位有些过于直立了。毕竟这个座位几乎没人坐过，调节的机会也很少。

轻轻一笑，他低声说道：“我来帮你。”

温初本想开口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口，潘淮琛就已经倾身过来。他的动作迅速而自然，温初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近得出奇，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清澈而幽静的香水味。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脸上开始有些发热。温初慌乱地转过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但那股微妙的感觉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潘淮琛调好座椅后，重新坐回驾驶座，目光依旧淡然。温初稍微犹豫了一下，语气有些结巴地说：“谢谢。”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潘淮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心微微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前方。

车内的氛围变得安静而微妙，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窗外的街道和霓虹灯光模糊而远离，车内的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

也看不清潘淮琛早已红透了的耳根。

二人来到了苏州河畔，天空渐渐褪去日落的余晖，转为一片深邃的蓝色，夹杂着一抹橘色的温暖。

傍晚的苏州河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城市景象，远处的浦东则以繁华的灯火和现代建筑勾勒出一幅都市画卷。

潘淮琛和温初并肩走在苏州河畔的街上，微风轻轻拂过，带走了白天的炎热，也带走了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微妙气息。

“怎么今天突然想约我散步？”温初微微侧头，朝潘淮琛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潘淮琛笑了笑，目光淡定，“散步是不需要理由的。”

温初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明明也可以一个人散步的。”

潘淮琛听了，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光，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最终，他简洁而真诚地说道：“因为我想和你一起。”

温初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微微笑了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二人走着走着，突然眼前走过来一位卖玫瑰花的老奶奶。她穿着朴素，却面带和蔼的笑容，手里捧着一束束红艳的玫瑰花，缓步向二人走来。

她用地道的上海话轻声说道：“小伙子，侬给这个漂亮的囡囡买束花啊？”

温初下意识地看向潘淮琛，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上海话并不熟悉，表情中带着几分疑惑。

温初忍不住笑了出声，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听不懂上海话吧？”她笑着问道。

潘淮琛笑着摇了摇头。

温初忍俊不禁，轻轻调侃道：“奶奶在问你，要不要给漂亮的我买束花。”

她故意加重了“漂亮的我”几个字，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俏皮。

“好啊。”潘淮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语气轻松。

他接过老奶奶的花，付了钱后，老奶奶微笑着对他们道谢，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潘淮琛看着手中的玫瑰花，红得如火一般鲜艳欲滴，温柔地递到温初面前。

温初有些讶异，接过花后笑了笑，“你还真是给老人家面子。”

潘淮琛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语气依旧淡然，“这只是一部分。”

温初愣了一下，眉头微挑，疑惑地问：“嗯？”

潘淮琛似乎有些不经意地笑了笑，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温和而坚定：“送给漂亮的你。”

温初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虽然他说得很轻描淡写。

“原来是看在我漂亮的面子上咯？”温初故作轻松，试图用打趣的语气缓和自己心里那股微妙的感觉。

她轻笑着看向潘淮琛，想借此掩饰心中的波动。

潘淮琛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有几分坚定：“也不是因为你漂亮，只是你。”

这句话直接让温初愣住了，她停下脚步，目光不自觉地锁定在潘淮琛的脸上，男人的眼睛温和而坚定。

她愣了几秒，抬眼再次看向他。

“为什么只是我？”

潘淮琛眼神没有一丝躲闪，语气却温柔而坦率。

“因为我心甘情愿啊。”

温初低下头，心中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哪怕这会让她感到尴尬，她也必须问清楚一切，也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潘淮琛，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潘淮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潘淮琛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决心，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轻轻一笑，带着几分玩味地说：“可以让我先问吗？”

温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心头不禁有些紧张：“你想问什么？”

她没注意到，潘淮琛的耳根已经悄悄红了，目光坚定地锁定着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却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真挚：“温初，我能喜欢你吗？”

温初的心猛地一震。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原本打算问出的问题，仿佛早已在他的一句“能喜欢你吗？”中找到了答案。

那一瞬间，温初所有的疑问和不安，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你……”温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滞了。她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热，连空气中的凉风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清凉了。

潘淮琛看着她，眼神深邃，他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地开口：“该到你问了。”

温初愣了一下，心里一阵悸动，她抬起头，几乎是迫使自己将那句话问出来：“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等待着那个答案，又仿佛在害怕那个答案。一颗跳动的心，无法停歇地在胸腔里跳动，思绪万千，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潘淮琛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的眼睛如深海般深邃，带着一丝温暖和笃定。

他轻轻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温柔而坦然：“对。”

这个简单的“对”字，在夜色的映照下，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她所有未曾解开的疑问，也照亮了她心中那道最柔软的角落。

“那或许，我没有问题了。”温初轻轻一笑，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种久违的释然，仿佛所有积压在心里的疑问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潘淮琛显然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他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嗯？”

温初的笑意愈发温柔，她低下头，似乎在将那份内心的情感慢慢酝酿成话语。

当她抬起头时，眼睛里不再有一丝犹豫，反而多了一分坚定和柔情：“因为，我也是。”

这几个字拂过潘淮琛的心湖，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那些未曾说出的心意，在这一句“我也是”中找到了归属。

潘淮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字句都深深刻进记忆里。

他靠近了一步。

“你……也喜欢我？”

温初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她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只剩下温柔与坦诚。

“嗯，我也是。”

潘淮琛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仿佛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然而，潘淮琛的目光虽然柔和，但手微微停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想伸出手去握住温初的手，却又迟疑了一下，仿佛在等待一个确认的瞬间，害怕跨出那一步会打破这份刚刚升起的默契。

温初注意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停顿，她不再犹豫，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轻轻伸出手，指尖划过空气，最终与他那只还停顿的手指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她感觉到潘淮琛的掌心传来了一股温暖而坚实的力量，温柔地包裹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那种柔和的温度，让她的心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潘淮琛的手掌紧了紧。

他们的步伐在夜色中悄然交织，身旁的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唯有彼此的心跳在这片安静的夜晚中回响。

2013年的夏天，在上海的苏州河畔，温初和潘淮琛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