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汐【刑侦】 第32章 陪伴

一把小镊子，一个生鸡蛋。

对于温屿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她偏了偏头，疑惑地等待着宋潮汐的回答。

宋潮汐凑到温屿身边，将她拉到桌前坐下。

“温屿的手抖正是她心理压力过大，以至于出现了轻微的躯体化症状。

如果她能再次拿起手术刀，这代表她在好转。”

她回想起罗羽的话，不再犹豫，对着温屿开口：

“姐姐，我听你们院长说，她还把心外主任的位置给你留着——”

她的话因温屿紧蹙的眉停顿。

“我的状态已经不再适合进行外科手术了。”

温屿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宋潮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温屿的手本就纤细，如今瘦得更是皮包着骨头了。

她手抖得很轻微，就像是骨头在轻轻颤似的。

但对于精密的外科手术来说，这种微乎其微的颤是致命的。

“这些年我也有点累了，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温屿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断宋潮汐的劝说。

她伸出手，将鸡蛋拿起来，故作轻松地说：“今晚还是吃赛螃蟹吧，我来做。”

温屿说完转身，却听见宋潮汐说：“姐姐，我以前也想学医的，你记得吗？”

“那时候你跟我说，医学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专业。”

温屿没回头，依旧沉默着。

“姐姐，你好像一直没问过，为什么我会喜欢你？”

宋潮汐话锋一转，温屿的手捏紧了些，问像是从唇舌挤出来。

“为什么？”

温屿确实奇怪，爱上宋潮汐的理由，她能说出千万个。

唯一和偏爱，就足够让她沉沦了。

她是天生的同性恋，但她不能确定宋潮汐是不是。

更何况她们之间还存在着年龄的差距，这让她不敢在宋潮汐面前泄露半分自己的情感。

但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隐藏得很好，于是温屿接着问道：“是不是我影响了——”

“不是。”宋潮汐掷地有声。

“你把我养大，一直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你没有影响我。

我对身边的任何人，不论男女，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温屿紧绷的心弦松懈了几分，好在自己总算没有再做错一件事。

她转过身，宋潮汐见她看过来，对着她笑，眸光灼热。

“17岁生日，我就在你的手术室外。”

“姐姐，你知道吗？”

宋潮汐顿了顿，虽然她一向不掩饰自己对温屿的爱，但自剖内心，还是让她有些微羞怯。

“知道，什么？”温屿柔声问 。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的心脏可以跳得那么快。”

“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心动。”

这完全出乎温屿的意料，她曽猜想过宋潮汐喜欢自己的理由。

“我以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你好。”

她看到宋潮汐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我喜欢你，的确是因为你对我好，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但我爱你。”

温屿的手被宋潮汐放在心口。

“因为你是温屿，是手术室最耀眼的存在，是让我心动的存在。”

“因为你优秀，因为你坚强。”

爱人的话一字一句敲在温屿的心口，宋潮汐将她的手握得很紧，那震颤都消散。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极快，极快。

“温屿，我知道你想放弃了，但你愿不愿意为我拿起手术刀。”

温屿的眼眶都红了，她下意识昂起头，却依旧无法制止泪的坠落。

“你……”

宋潮汐的眼睛漂亮地让她说不出话。

“求你了，老婆。”

宋潮汐伸手揩去她的泪。

温屿被她的卖乖逗得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好。”

“我试试。”

她拿起镊子，坐在桌前，在宋潮汐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开始尝试。

温屿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这种外科手术基本功联系，她做过不下万次。

刚开始，手很稳。

她甚至很快就将生鸡蛋的外壳剥除一半。

直到……

她耳边似乎响起孩童的哭声。

失去心脏的孩子。

失去生命的林桥。

手遏制不住地抖，戳破了脆弱的鸡蛋薄膜。

她看到黏腻的鲜血从创口涌出，将她的手染红。

“没事。”

宋潮汐忙声安慰，她先把温屿手里的镊子拿走，又拿来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手上的蛋液。

“姐姐，记得吗？你说的，慢慢来。”

宋潮汐的声音很柔，温屿愣愣地抬头，看见溢出来的爱意。

“好。”

温屿重新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开始。

但梦魇如影随形，黏腻的红如附骨之疽。

“没事的，姐姐。我看你开始都很稳的，是不是有压力。”

宋潮汐再次轻柔地擦去温屿手指上的蛋液，试探地问。

温屿沉默片刻，她想说出口。

但又想到宋潮汐心里的压力并不比自己少，不然在医院也不会不敢面对她。

只是让她也徒增烦恼。

思及此，她将话咽了进去，对着宋潮汐笑着摇摇头，摊开手。

“没事，再来吧。”

宋潮汐的手紧了一瞬，她点点头，重新挑了一个鸡蛋，递到温屿手里。

“怎么换了一个？”

温屿随口问了一句，又低头专心致志地开始剥鸡蛋。

“那个形状不好看。”宋潮汐感到嗓子有点发紧，她手心粘上些蛋液。

那枚被换掉的鸡蛋，表面安然，实际上早已裂开一条细缝。

灯光下，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时间和陪伴是无声的良药。

温屿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每一晚，宋老师都留了一份剥鸡蛋的课后作业。

生鸡蛋脆弱的外壳被一块一块地用镊子剥下，露出吹弹可破的薄膜。

“成功了！”

温屿的手指养回些肉，在灯光下倒像是白玉做成的了，那枚鸡蛋宛如精致的艺术品。

宋潮汐的眼睛亮亮的，很是激动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基本功而已。”温屿的神情还是淡然，但话语中的雀跃跑了出来。

虽然还不知道是否能重新做手术，但好在她的手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不再抖了。

“老婆很厉害。”宋潮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没大没小。”温屿站起身，轻哼了一句，又道:“今天我下厨，想吃什么？”

“海鲜粥和赛螃蟹。”宋潮汐没有片刻犹豫。

温屿的动作一顿，她皱了下鼻子。

“又吃这两样呀，我还会做好多菜的。”

宋潮汐摇摇头，边收拾桌上的残局，边道:“就这两道。”

“吃不腻的吗？”温屿无奈，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放在台面上。

“姐姐不是最爱吃这两样了吗？”

温屿打开冰箱里，翻了翻，听到她的话，开口道:“可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

半晌没回应，她有些疑惑地转身，就见宋潮汐正撑着脸看着自己。

“我也喜欢，老婆知道为什么吗？”

温屿还没开口，她就自问自答道。

“都说两个人频繁交换唾液，会变得口味相同。这应该就是我喜欢这两道菜的原因吧。”

她说完还仰起脸，示意明显。

温屿故意装作没看见，转身的瞬间勾了下唇角，她把食材放进水池里清洗。

“其实我还想更喜欢这两道菜一点。”

她听到身后宋潮汐委委屈屈地声音。

宋潮汐等了一会，见温屿不理她，咬了下嘴唇，盯着她的背影。

温屿终于转身，她走近宋潮汐，低头缓慢靠近，在她激动的闭眼时，却拿走了桌上的小刀。

使完坏，温屿还轻声问:“怎么了？”

宋潮汐意识到，她趴在桌子上，连头发都委屈地蜷在她的胳膊下了。

她想站起身，准备直白地争取一个吻。

下一秒，唇被吻住。

“多少次了，换气，小蠢蛋。”温屿往后退了半步，笑着道。

宋潮汐还呆着，就听到她说:“看来会更喜欢一点了。”

两个人的饭桌，简单但美好。

“有点烫，凉一会吧，先吃鸡蛋。”

温屿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感觉味同嚼蜡。

说句实话，最近这段时间天天练剥鸡蛋，剥完的鸡蛋炒了，蒸了，做汤。

即使是变着花样，她也是真的有点腻了。

但温屿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孩吃得很香。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温屿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我跟宋局借了手术车做练习，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去警局，我们可以一起吃食堂。”

“好！”

宋潮汐用力地点头，紧接着开口:“那一会我去把乌鸡汤熬了，明天你带到单位去喝。”

“其实我感觉我最近都有点胖了，不用补了。”

温屿试图拒绝，但宋潮汐抬腕看了看时间，扒拉扒拉碗，三下五除二把粥吃干净。

她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下温屿的脸，又对着她摆了摆手指。

“不行老婆，你太瘦了。”

说完，宋潮汐转身，钻进厨房忙活乌鸡汤去了。

温屿还呆坐着，她活了三十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过上被人管的生活，还是被比自己小的人。

“这都逃不掉啊——”她轻轻嘟囔了一句。

话虽说着，但桃花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摇摇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海鲜粥。

桌子上宋潮汐的手机传来声音，她偏头看了一眼，对着厨房喊:“陶柳的电话。”

“你帮我接下。”

温屿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那头传来陶柳慌乱的声音。

“头儿，海湾村那里有人报案，说海里捞出来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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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