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实在吃不下之后,就筷子握着,想了想,“太撑了,吃不下了,我喝点汤。”
于是自己舀了小半碗汤,准备混一下陪着他。
沈域下颚微抬,示意她把碗里的鸡腿吃掉。
姜可一下就皱了脸,“沈域哥,我真吃不下了……”
样子有点可怜巴巴。
他只是单纯觉得她吃得太少了,闻言睨她,“你吃得很少……”
姜可猛地站起身,双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滑,示意他看自己肚子上挺起的弧度,“不少,你看我肚子都鼓起来了。”
沈域耳朵尖一红,默不作声低头敛眸,低哑应声,“嗯。”
姜可没感觉这动作有什么奇怪的,只觉得过了大厨这,终于可以不吃了,于是笑嘻嘻的坐下来。
而后姜可才知道为什么沈域会觉得她吃得少。
沈域做了四个菜,除了炖鸡,其他三个菜分量都不多。
但,好歹也是四个菜。
她以为他之前是在慢慢吃陪着沈域。
没成想是他在陪着她吃。
她表明自己吃饱之后,沈域开始正常速度吃饭。
就……也不觉得狼吞虎咽,还是很优雅很好看的,但就是,吃得快、且多。
吃完了。
炖了一整只鸡姜可是知道的,因为有两个翅中,饭前她吃了一个,大概他觉得她喜欢吃,吃饭时候又把第二个找给她了。
鸡不大,但……也是一整只啊。
姜可看着沈域清理完的菜碟,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嗯?
机器人开清理模式了?
小声嘀咕,“怪不得觉得我吃得少。”
沈域在收拾碗筷,姜可看了看他压根没起伏的肚子,有点好奇,想撩他衣服看一眼。
但沈域的气场,她有点不敢跟他太闹,于是探头探脑的问了一句,“沈域哥,你吃饱没?”
话语关心,但眼神明显有点狭促。
她这模样,沈域没思考落在旁人脸上他会是什么反应,因为没兴致没耐心,他和旁人总是不大想接触。
对着她,耐心多,还余出点玩笑的心思。
他性子淡,不常笑,也不习惯笑,这会面色淡淡,只是眸底韵着点温色。
点了点头,“吃饱了。”
也不知道为何跟了句从未有过的解释,“我打拳,消耗大。”
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应该用这个来打趣他,姜可心虚的吐了吐舌头,想说抱歉,但看沈域不在意,怕适得其反,主动积极的眼里找活,“沈域哥,我来洗碗吧,你歇一会,今天累不累。”
他已经系上了围裙,“不累,不用。”
她想帮忙收拾碗筷。
沈域系上围裙,往厨房门那一杵,原本还挺开阔的门空间瞬间逼仄。
姜可止住脚步,沈域稍微低垂着眸,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情绪。
拿了瓶桃子味的饮料递给她,“吃水果吗?”
姜可猛摇头,“实在、实在吃不下了。”
沈域被她这小可怜又害怕的语气激起点笑意,“行,去玩吧。”
语气淡淡,简单直接又没什么来回的余地。
她厚着脸皮退到客厅,徘徊踱步消食。
倒还挺想去厨房那看看他洗碗的模样,有点好奇。
主要是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水流里已经很好看了,再扣着白瓷碗仅想象都知道画面赏心悦目。
但是他这人的气息压迫感好强,厨房那边窄,压迫感里就添了点侵略性。
姜可不太敢为美色上头去和他闹,所以老老实实在客厅转悠。
夜幕低垂,晚风习习。
她站在纱窗边,迎着风看外面的灯光。
后面有脚步声渐近,姜可转头,笑容里多了点吃饱后懒散的倦和自发的亲近。
家里没有关系亲近的哥哥,沈域这个名字,从前只出现在长辈口中提及夸赞。
这一下午被照顾,感受到对方生活各方面的游刃有余,心理难免生出点依赖的亲近。
“沈域哥,今天打扰你了,我就先回学校了。”
吃饭吃得晚,所以这会已经九点过了。
沈域看了眼智能表,未出声挽留,不合适。
于是脚步停在客厅与餐厅交汇处的柜子边,随意抬了抬下颚,修长的脖颈线上喉结轻滚。
他说,“走。”
姜可眨眼,疑惑流露,“嗯?”
沈域没回答她的疑惑,他从柜子里拿了个袋子,走到冰箱边,把柜子上那一排花花绿绿的饮料都装进了袋子里。
姜可看得有点发愣,隐约觉得他似乎是装给她的,但沈域没说,她也不好自作多情先开口。
被他这架势搞得有点紧张,姜可提着书包,手里拿着遮阳帽,准备直接溜,“沈域哥,那我先走了啊。”
他提着袋子,朝她迈步过来,在鞋柜处拿了钥匙。
姜可一时间踌躇不前,轻声问,“你要出门吗?”
她突然想起早上沈域说晚上十点之前都行,所以,晚上十点有事?
沈域回身,视线落在她陈澈莹润的眼眸上,朝门口偏了偏头,没出声,示意她走。
他先出门,姜可只能跟上。
楼道里的是声控灯,因着脚步声,灯光亮起,橘色灯光的暖意顺着楼梯往下流淌。
姜可好奇,这会也不怕沈域,直白的问,“沈域哥,你要去哪?”
沈域没回头,语气很寻常,“送你回学校。”
“啊!”姜可猛摆手,“不用不用,我直接打个车就回去了,还没九点半呢。”
她是觉得不好意思,来这一下午,都是沈域在忙活。
沈域脚步没停,听到她的话了,但没接话。
姜可在后面啧啧跺脚,楼道不窄,但他健硕,又高,气场又强,这么在前面姜可都不敢跟上去并排,只能在后面絮絮叨叨。
等出了楼梯,她两步冲上去,干脆直接横在他前面挡着。
沈域高出她好多,姜可横在他前面,仰头。
原本还理直气壮,沈域淡淡的视线落下,她莫名气场就矮了半截。
乖巧的笑,藏了点自己没感觉的卖乖。
“沈域哥,真的不用送我,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姜可微微偏头,温软的商量,“我回到学校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沈域扫了眼她揪住遮阳帽用力绷紧的手指,“我去打拳,顺路送你。”
姜可偷偷吐了口气,看他冷淡坚持,没得商量。耸了耸肩,“好吧,那麻烦沈域哥了。”
沈域没说话,迈步往前走。
姜可以为他会骑摩托车送她,没想到沈域直接带着她出了院子大门。
她把遮阳帽扣在书包背带上,两只手揪着书包背带绳子卷着玩。
沈域腿长,总是走几步要顿一下等着她。
身型如松,有风自他那边过来也带来雪松般的清冽气息。
姜可落后半步,因为好奇,总觉得有小蚂蚁在咬她。
沈域侧头,偷看和打量的小姑娘被抓个正着。
他眉角微动,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姜可就是感觉他周身的压迫感好重。
她手指碾着背带,硬硬的触感磕着指腹软肉,吐露好奇,“沈域哥,你不骑车吗?”
“我下午看到你骑摩托车了。”
她好奇得直白,干净透润的眼眸里汪着月色清泉。
沈域气息沉了一下才回答她,“没有头盔。”
看了一眼她蓬松柔软的头发,语调里添了微不可查的柔和,“不安全。”
“哦。”姜可老老实实点头,眼眸里的好奇和孱伺都按下来。
因为下午看到,所以姜可这会知道他说的是没有她能戴的头盔。
继续跟着他往外走。
沈域没侧头,视线落向不远处的街道,“想骑车?”
姜可偏头,这个角度,他轮廓的线条边映着圈月色的朦光,凌厉的气息没那么重。
眉骨锋利,鼻梁挺拔,但唇很薄。
侧脸的视觉比正面少了很多压迫感。
她语气里带了笑意甜软,“没坐过,有点好奇。”
沈域侧头过来,似乎在目测她的头围,点了下头,“下次带你。”
旁人说下次,可能是客套。
沈域说这话,语调透着惯有的淡而疏离,听起来很像是随口敷衍。
姜可即便只和他相处了一下午,也知道他不是会敷衍的性格,是认真的答应,或者说承诺。
她笑了下,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没有客气的拒绝说不用,因为确实有期待。
周围的路灯光线不太明亮,月光的皎洁混在月色里,沈域视线在她粉嫩的唇角落了落,而后才侧开了眼。
好像得了他的承诺,距离又近了些,姜可继续方才好奇的话题,“沈域哥,你要去哪里打拳啊?这么晚了……”
停顿了一下,后面有些介于关心和念叨的话语未出口。
是有了点待哥哥般的亲近,但认识的时间太短。
下午聊天时,她的情况倒是说得差不多了,但她对沈域的了解仅只有和沈伯伯,其他的一概未知。
也就方才他自己提了句要去打拳,这会才会问。
姜可发现他话少之外基本不提自己的事,不知道是没有倾诉的习惯还是不需要分享倾诉。
沈长安离世,他一个人处理后事。
之后在家里待了很长时间,不甘的愤恨、无法平息的怒火,仇恨。
时时刻刻焦灼着他。
再这么耗下去,那人没出狱他就会把自己耗死。
所以他调整了状态,走出了家门,去了拳馆。
从此开始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打拳,一个人回家。
是发泄,也是寄托。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像个躯壳般行走,等那人出狱,等一个结果。
今天是沈长安离世后,第一次有另一个人在家里吃饭。
沈域其实内心没多少波动。
只是或许是因为来祭拜沈长安的,给他带了他期待已久的茶。
是沈长安故友的女儿,他从前提及多次,是慈爱的小辈。
所以他对她的耐心细致,出乎意料。
凉爽的晚风送来了倾诉的耐心。
沈域低醇的声线缓缓而语,“在俱乐部供职,听安排比赛,非比赛就训练。偶尔会打点娱乐赛”
感受到身边小姑娘欲言又止的好奇,沈域喉结轻滚,继续细致解释,“娱乐赛水分大一点,有下注那种。”
“比赛相对正式。”
姜可眼眸瞪圆,猫一眼幽亮勾人心动的娇,“打假赛?!”
沈域溢出点笑意,指尖有点轻微的麻痒,虚空点了点,“嗯。拳馆和举办方也看下注收益来分钱的。”
那是姜可未曾见过的世界,她想象不出,这会听了皱着小脸,摇头晃脑一阵。
还是想象不出,算了。
于是眼神就打量到了沈域身上。
心里转着小心思,脚步就落得轻了。
沈域打完车,手机搁进口袋,斜眼睨她,“小猫么?”
姜可眨眨眼,不理解他这话。
年岁小,性格可爱又干净,一双眼会说话,什么情绪都直白又透彻。
沈域感觉喉咙有点痒,轻轻蹙眉,鸦羽般的睫毛缓动,落下阴影,视线往下,是她白皙纤细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