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舱门开着,有士兵举着枪朝吉普车扫射,李羡瑜为了躲开子弹左摇右摆地开车。马路上一片荒芜,他们想找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办法。
赫蔺渊端着枪瞄准直升机上的狙击手,距离太远,他开过一枪之后觉得还是不要浪费子弹比较好。
李羡瑜说:“公爵就像一个小皇帝,连首都附近的兵力都能调遣,我们要是留在首都,估计已经身首都分离了。”
赫蔺渊说:“他们这样追下去,我们身首分离是迟早的事情。”
李羡瑜笑了下,“你是对我没信心?”
“你看,那是什么?”
转瞬间,道路前方就聚集了漫天沙尘,飘飘摇摇往这边侵袭过来。
“不好,我们遇上沙尘暴了。”李羡瑜皱眉。
吉普车车门紧闭,大风裹挟着沙尘一粒粒往车子上砸下来,李羡瑜停下车子,“还好这辆车子够沉,能抗一会儿。”
刚才还呼呼作响的直升机已经不见踪影,不远处黄尘中出现的一点点猩红昭示了它的命运。
沙尘越积越厚,顷刻间它已经累成一片厚厚的土墙,愈发快速地朝吉普车靠近。
赫蔺渊和李羡瑜很有默契地放倒座椅,果断迅速地爬到汽车后座,但还没趴好,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压在车身上,天与地完全失去了界限,车子仿佛驶进了一片不见五指的深渊。
赫蔺渊习惯性地把李羡瑜罩在自己身下,细纱从窗缝间不断漏下来,先是落在赫蔺渊的身上,然后又钻进李羡瑜的衣服里。
他们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大风还在呼啸,好似沙漠里悲情的巫女在吟唱,呜咽悲戚,沙子密密匝匝地声音又好似匠人的榔头在捶打车身。有一阵吉普车身摇晃起来,马上要离地而起,被狂风卷走的样子,两个人的心也像悬在空中的叶子,随风波动着。
两个人全神贯注留意着外面的环境变化,并未觉察到因为空间狭窄,他们虽然侧躺着,但是双腿已经蜷曲重叠在一起,若是在平日里看,这姿势里面的暧昧不言而喻。
“这沙尘暴来势汹汹,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赫蔺渊开口,他的呼吸就喷薄在李羡瑜的颈间,本来沙子漏进衣服里就很痒,赫蔺渊一开口,李羡瑜就想抬手挠一下脖子。
“怎么了?不舒服?” 赫蔺渊关切道。
“有点痒。” 说着李羡瑜抬了抬腿,他锦衣玉食惯了,身体也变得娇贵,衣服布料不合适都会过敏,现在沙子越漏越多,仿佛披了一件沙衣,细腻的皮肤更是经不起磨。
“忍一忍,越抓会越痒。”
“反正这沙尘暴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不如继续聊聊天。”
“还是刚才的话题?”
“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追杀我家老头?”
赫蔺渊沉声说:“我父亲是因他而死,他是我的仇人。”
李羡瑜问:“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你不恨我吗?”
赫蔺渊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跟这件事情无关。”
赫蔺渊问:“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杀他?”
李羡瑜闷闷一笑:“巧了,他也是我的仇人。”
这下轮到赫蔺渊沉默了,他不小心通过照片窥探过李羡瑜被虐待的童年,难以想象他怎么能够在经历过小时候地狱般的折磨后像如今这般云淡风轻,“你们之间……”
“还记得我在皇室酒店说的话嘛,‘下次做也来得及’。说实话,如果你当时一枪毙了我家老头,我会觉得很可惜,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只有缓慢的死刑才是他的归宿,而我会让他尝到这甜美的滋味。”李羡瑜有意绕过自己的事情,只是声音冷酷无情,比外面的烈烈风暴还残忍。
但他越是这样,赫蔺渊越觉得心疼,他忍不住摸了摸李羡瑜的耳朵,“那我们得好好活着才行,首先要躲过这场沙尘暴。”
“躲不过就葬身在沙漠,倒是死得也痛快。”李羡瑜说。
赫蔺渊捂住他的嘴,“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不想你有事。”
“这么关心我?”李羡瑜又开始不着调。
“嗯。”
“我可以亲你吗?”
“嗯?”赫蔺渊一下子没绕过来,怎么就绕到亲吻上去了。
李羡瑜的嘴唇贴到赫蔺渊的嘴唇上,嘴唇上的沙子让这个吻的触感更加清晰,唇舌交缠湿漉漉的吞咽声、动情时的低吟声,黑暗掩盖了羞耻心。
天昏地暗,他们忘情地拥吻,如果世界在这一刻坍塌,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吻了很久,两个人都口干舌燥,赫蔺渊舔舔唇角,“车上有水吗?”
李羡瑜调侃:“我不够解渴?”
赫蔺渊发现这人特能撩拨,他伸手地捏了捏他的脸:“你不渴?”
李羡瑜微微喘着:“后备箱有,等沙尘暴停了去拿。”
耳边的风逐渐消停下来,黄色幕布也渐渐消散,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跳下车检查车身,他们清理完挡风玻璃上覆盖的尘土,然后把轮胎从沙堆里推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麦城。
好在去往麦城的路上再没直升机围追堵截,他们轮流开车,片刻不休,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刻进了城门。
麦城是全国朝圣圣地,在这种祭祀的节日,成千上万的外来信徒挤满了麦城的大街小巷。夕阳的余晖下,圣城沐浴在温柔又耀眼的金光里,仿佛天堂般静谧宁和。
李羡瑜的计划是先找到一个旅馆下榻,泡一个热水澡,然后填饱肚子,大睡一觉,再找机会搭上出境的航班。
但显然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就遇到阻碍。
麦城大大小小的旅馆因为外来信徒的涌入而爆满,当第五家旅馆的老板摇摇头表示没有空房可以接待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已经有些麻木。
“真不行就在车上睡一觉。” 赫蔺渊说。
“不行,我要脏死了。”李少爷坚定否决。
两个人的白袍经历过风沙的洗礼已经染了一层淡淡的浅黄色,李羡瑜扯着袖子闻了闻,皱眉问道:“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赫蔺渊靠近嗅了嗅,模样很认真,“是古龙水的味道,跟你日常的气味一样。”
李羡瑜不可置信,用力嗅了嗅,“没有啊,我没闻到。”
赫蔺渊拉住他,“别闻了,继续找地方。”
他们拐进一个巷子,一户人家门口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旅馆招牌,赫蔺渊拍了拍木门。
门“咔哧”一声开了,一个瘦小的小男孩探出脑袋。
“小朋友,有空房吗?” 赫蔺渊问,指了指门口的招牌。
小男孩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点点头,“请进。”
“婆婆,有人来投宿。” 小男孩朝里屋喊。
木门进来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后边是一幢两层的小楼,面积不大,从外面看它似乎没有做旅馆的容量。
屋子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个子娇小的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下他们,说道:“小店只有一间客房。”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李羡瑜点点头,“一间就够了。”
“那请跟我来。”
客房在二楼,面积不大,但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还带着有浴缸的卫生间,李羡瑜的物欲降到极低,他喜出望外,“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
赫蔺渊进去放好热水澡,“你先洗。”
李羡瑜笑吟吟地邀请他:“不一起?”
赫蔺渊掰着他的肩膀,把他送进浴室,低头在他耳边说:“不怕晕过去?”
李羡瑜怔了一下,其实他只是单纯地想说两个人一起洗澡节省时间,没想到赫蔺渊想歪了,说到这个,他想起上次明明是他最开始因为药物欲求不满,但是到最后却是被赫蔺渊折腾地死去活来,他明明喊着不要了,赫蔺渊却停不下来的模样。他推了一把赫蔺渊,“我高估了你的自制力。”
赫蔺渊笑了笑,“赶紧洗吧,不然热水就不烫了。”
李羡瑜优哉游哉地泡了半个小时,洗完出来才发现没有换洗衣服,他在浴室里扫了一圈,除了手上的毛巾,其他什么也没有。
正一筹莫展,浴室门被敲响了,“阿羡,你开下门,换洗的衣服拿一下。”
李羡瑜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暖意从胸口蔓延至嘴角,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像是一个中了□□的傻瓜。
他穿好衣服走出来,赫蔺渊正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衣服合身吗?”
李羡瑜走过去,“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让小孩儿跑腿买的。” 洗过澡的李羡瑜似乎还带着热腾腾的水汽,连眼尾都是湿润的,赫蔺渊一时挪不开眼。
李羡瑜在他边上坐下,故意凑过去,吐出温温的热气:“不错,连我内裤的尺寸都刚刚好。”
赫蔺渊把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用力揉了揉,“你再撩拨我,我们就不去外面吃晚饭了。”
李羡瑜闷闷笑了,“那你快去洗干净,我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