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人魂 第3章 诡异

“主将。”

“嗯，昨天没睡好？”徐烟正挥剑练习，初升的朝阳从背后捧起她的发丝，幻化出了金黄色的轮廓。

“主将不也是。”程题折手，将腰间佩剑随手抽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撞击声噼啪响起。

“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才一天，会有什么异常嘛，今天早上还闹了场误会。”

“误会？当心了！”程题边说着，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不免分神，霎那间，冰冷的剑锋直指心脏。

“练习时候最忌讳注意力转移，若是在战场，现在就该性命不保了。”徐烟收了剑，自顾自地走到旁边坐下。

程题低着头，神情沮丧，重新拾起手中的剑，将曾经重复过千万次的动作再次复现。

“练剑，不只是练个招式而已，更应该懂得怎么运用它，化解敌人的招式，击败你的对手，要想做到这样，并不只是可以下意识地把它做出来而已。”

“你现在所要学习的，是怎么一边做到运用，一边先你对手一步想到他会怎么做，才可以进一步想到用什么方式去瓦解你对手的攻击。”

徐烟手里握着茶盏，撇手甩去。瓷片划破风，一声闷响。程题迅速转身回击。

“感受到危险，最先要做的事情是躲避，而非迎击。还有，刚刚说的误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快天亮的时候，阿楚突然来找我，说是怕我冷，给我来送床被褥，我还以为是有谁想偷袭我，然后不注意就害得她脖子上被划上了一道。”想到这，程题的表情又落寞了几分。

“看来你早上不在状态和这件事有关系，伤口很深吗？”

程题摇了摇头，“不，只是觉得她很亲切，所以有些在意。而且...”像是松了口气，“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从进入这个地方开始，这个地方就充满了蹊跷，必须要趁着问题到来前，把事情都给弄清楚。”

徐烟稍稍瞥了她一眼，神色如常，“让手下那群人把关押的人给放了吧。”

“好。”

人群积聚的地方街市范围不大，所以总能遇见些有印象的熟悉面孔来，或许是因为昨天的意外见识，让这些人对她们有了些忌惮，倒是客气得很。不时还会说些客套话来。

徐烟也只是淡淡地瞧着来人，迎面碰上的，见徐烟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就讪讪地准备走了。

“你们这里的男人大部分都哪去了？”背后传来徐烟冷不丁的发问声。

“这年头，发展不景气，男人们都外出干活去了，没有几个留在这儿的。”说到这儿，约莫五十左右的老婆子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人上了年纪，似乎总是这样，一说就没完没了了，但总是在重复，总结下来就是说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肯定是水里的神仙不高兴了。

“水里的神仙？”

“对，就是我们这儿的水神仙，保佑我们的。”老婆子面色如常，可如论徐烟后来怎么问，她都不肯再多说些什么，徐烟也只好放人。

“水神仙是我们这儿的神仙头，因为我们这儿年年容易发灾荒，所以得仰仗着水神仙过日子。”

“阿楚！”还没等徐烟开口，程题就率先走了上去，“你怎么来这儿了？”

阿楚笑盈盈地走上前，手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儿手帕来，上面还绣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白色块状物，轻轻擦拭着程题的面颊，“怎么出了一身汗？汗冷得快，莫要冻着了。”

程题就乖乖地站在那，任由阿楚用手帕轻轻擦过她的额头，腮颊...

徐烟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姑娘，关于你刚刚说的水神仙。”

“哦，对了，水神仙，就是我们那边湖水的称呼，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刚才听你们说起来，就顺嘴一说。”

“还有，我是来向你们道谢的，我想了想，还是得回家里去，家中长辈还在家里等着。”

“可昨日。”程题不免回忆起，昨天才把人痛扁一顿，而今回去，哪会有好脸色看。

“堂前尽孝，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更何况你们还在这儿，他们也不会敢再对我动手了。不过...”阿楚的表情似乎有些迟疑犹豫。

“楚姑娘有话直说便好。”徐烟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还是觉得今日回去歇息的好。”阿楚看了一眼徐烟，而后又转头看着程题。

程题刚想开口，却被徐烟制止住了，“既然是楚姑娘的事情，当然是按你的想法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阿楚转身离去，程题盯着背影，一言不发，也是，两人才认识不过一天不到，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情呢，就因为自己自诩感觉和她有缘分些，就可以干涉别人的事情了？

“也该回神了。”程题一晃眼，才发现徐烟离自己已然有了一段距离，赶忙跟了上去。

“还有，通知守卫，安排少一些人巡逻，其他人就呆在自己住处听指挥就好，还有在阿楚家附近安插些人，莫要等他们看见。”

程题一言不发的愣在原地，但徐烟知道，她听得见。

这个城镇的夜晚总是出奇的安静，像是被贴上了休止符。

第一个夜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村子里一片祥和寂静。第二天依旧如此。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

“啊啊啊！有有鬼啊！”

在此前

李二正处在酣梦里，恍惚间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声响从忽远忽近处传来，幽幽地游荡在附近。醒来后，又是无休止的黑夜与寂静。

瞌睡也醒了大半，但精神头还是颓靡着，李二半盍着眼，趿拉着鞋，一步一步走不出个步调来。

去厕间的路不算近，但好歹是在这里住了许久，半梦半醒也能顺着找到路。

去的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转身回程自然也松心了些，这一松心，困意也慢慢袭来，凭着自身的记忆走着，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远处有一群人，正蹦跳移动着，但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也或许是声音微弱的令人难以察觉。

李二的精神有些涣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大脑察觉到有些不对时，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只见李二将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嘴巴微张，下颌与上颚像是用了很多力气，怎么也合不上，微微颤抖着，“啊啊啊，有有鬼啊！”

只见那一排人有条不紊地向前去，破布烂衫随风飘荡着，没有一个人转头，阴风阵阵，寒气包裹着四周，画面充满着诡异。

他想要挪动，却发现身体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浑身都像是变成了棉花，被抽取了骨头，一撑手，就软趴趴的坍塌下去。

第二天的清晨，消息便传开了，口口相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变了味道，越传越玄乎。

李二倒是成了这条街上的热门人物，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是逢人就说，不管是谁。

大街小巷里的热门话题立刻就有了，还有人说和他瞧见了一样的，那身装扮很明显就是城外那些人的，自己当时就眼睁睁地瞧见他们从自己不远处路过，不可能看错的。

一时间里，闹的人心惶惶，“肯定是，肯定是来索命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妇人弯腰蜷缩在地上，眼睛里全然被恐惧占据，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肯定是这样，她要来索命来了，她要来找我来了。”

街上的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时便传来崩溃的大哭，嚎叫声。

“该怎么办？”“肯定会来找我索命来了！”

“我昨天晚上也见到了！那肯定不会错的。”

“大娘，大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程题今日穿了身朴素的衣裳，虽脱下了那身作战服，少了些凌厉气，但终究一副模样，一眼就给人瞧出来不是这儿的人来，路过的人绝口不提，只是不断地重复着。

“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我的儿子呢，那我的儿子是不是回不来了。”“我可怜的儿子哟，我家的命根子呐。”

有些甚至当场哭倒在了路边，这场闹剧也只有在夜晚，才稍微有了些终止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半天哭的太费神，人们倒有些早早地就睡下了。

“大伯，我们这样能行吗？”“我都观察过了，这几日看起来是没什么人在把控着，深夜更是，更何况，不行也得行，咱们镇子接二连三遭遇这些子事情，肯定就是水神仙他老人家生气了。”

“大伯，那你说这水神仙，因为什么生气，又该怎么让他消气呢？”

“要我说，我们就该再送点礼物，给水神仙他老人家，好让他消消气。”旁边不知道传来是谁的声音，故意压低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沉闷。

“要我说，就把那祸患给送过去吧。”

“你疯了！”说话人的声音即使微弱，也难掩他语气里的震惊。

“你且先听我说，水神仙他老人家，断然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的，把这样一个人送下去，一来可以用来告知水神仙大人，我们如今的惨状，但凡有一个好的，我们肯定都是先紧着水神仙大人的，但如果送过去的是这样的，那也正好说明我们此刻的困境，好叫水神仙大人赶紧保佑我们。这第二么。”

“第二？”旁边人听着，似乎觉得有理，等着他说。

“当年火势那么大，单单没有烧死她，当年就觉得她是个灾星，又不敢断然再动，这次把她送给水神仙大人，好叫水神仙大人好好治治她，一举两得，我们镇子想来也一定是因为她，才生出这么些祸端来，没了她，我们肯定就能再恢复从前那般了。”

“好，听大伯的！”“听你的！”一旁的人们应声而和。

“去王家李家的时候注意些了，莫要把那群官兵给折腾醒了。”

“那那家丫头注意可大，到时候溜了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早就已经让她家里人给给安排好了。”

“诶，是。”

另一边。

“怎么样了？”徐烟手上不停，桌上摊开的地形图像是被反覆了许多遍的样子。

“像主将预料的那样，他们开始出动了。”

“让人跟紧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