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忙了一天,昨晚睡得又晚,今天早上桑青青睡过了头。
吴秀英推门进来,看见桑青青睡得正香,就没叫醒她。
刚要转身出去,突然瞥见桑青青脸颊下好像压着个什么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抽出那个东西,低头一看——
竟然是个手机。
桑青青哪里来的手机?
吴秀英眉头一皱,桑青青来之前桑喜平和胡爱华特地打过招呼,说千万不能给她零花钱,更不能给她买手机和游戏机之类的电子产品。
据吴秀英的了解,桑青青手里连买瓶汽水的钱都没有,现在怎么会突然蹦出一个手机出来?
吴秀英又是疑惑又是惊讶,按开手机屏幕。
手机页面停留在微信界面。
吴秀英虽然不认识字,但是表情包还是看得懂的。
聊天的结尾,桑青青给对方发过去一个爱心和一个小太阳的表情。
对方也回了一个爱心和一个笑脸。
吴秀英盯着那个红色的小爱心,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转头看向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桑青青。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少女圆润莹白的侧脸上,她的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连在睡梦中都露出甜甜的笑容。
……
桑青青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昨天晚上她跟李悟聊天聊到了很晚,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正上午的空气清新甜美。
她翻了个身,伸了一个懒腰,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正要再继续眯一小会儿。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
桑青青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摸向枕边,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好在,手机还在。
桑青青的心落了回去,她把手机紧紧地抓在手里,有些做贼心虚地盯着房门的方向。
还好没有被发现。
她松了一口气,穿好衣服洗漱完,走出房间,看见吴秀英坐在堂屋的那张八仙桌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苍蝇拍,眼睛却盯着旁边的水泥地面发呆。
“奶,你今天不去二舅爷家帮忙吗?”
桑青青问。
吴秀英回过神,转头看着她。
“哦,下午过去就行。”
她语气淡淡的,似乎有些没精神的样子。
桑青青以为吴秀英是昨天帮了一天的忙累了,也没多说什么,坐到桌边吃起了早饭。
吴秀英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
“穿成这样是要出门?”
桑青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小短裙,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喝了一口碗里的粥,说:
“今天不是要去吃席嘛?我穿得好看点,看起来精神些。”
吴秀英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桑青青丝毫不觉,她很快喝完了那碗粥,把空碗拿进厨房里,用水冲干净,又对着堂屋里的镜子理了理头发,转头对着吴秀英说:
“奶,我先出门找我朋友玩。”
吴秀英点点头,说:
“你去吧。”
桑青青飞也似的奔出了家门。
屋外是一片灿烂到几乎刺眼的日光,太阳早已经爬上了半空中,天空是一片纯然的蓝,那种透彻又纯粹的蓝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
桑青青骑着一辆自行车沿着那条杉树马路往李悟家的方向骑。
迎面吹来的风像是被暴晒过的棉花,轻柔地抚过她的面颊。
桑青青哼着歌,敲开了李悟家的门。
门拉开了,门后是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庞。
“来啦。”
他微笑着望着她。
桑青青点点头,冲李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亮晶晶的眼睛里透着欢喜的神采,说:
“看,我刚刚在路上碰到了卖卤菜的,我买了一些卤鸭和鸡爪,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啃鸡爪!”
李悟买了一个新游戏机,昨天刚到,两人约好了玩一个叫“双人成行”的游戏。
“你倒是客气,每回来我家都带东西。”
李悟把桑青青让进家门,笑着揶揄道。
桑青青得意一笑,欣然接纳了他的话:
“那可不,我这叫懂礼貌。”
自从高考失败后,桑青青的零花钱就已经被胡爱华停了,今天买卤鸭和鸡爪的钱还是她高考之前攒到现在的,用一点少一点,平时桑青青可舍不得拿出来买东西。
“是是是,你最懂礼貌了。”
李悟笑了笑,关上门,走到厨房的冰箱前,转头问桑青青:
“要喝点什么?”
桑青青把卤菜放在茶几上,目光在房子内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客厅角落的一个纸箱子上面,她抬脚朝那边走去,答:
“冰可乐。”
末了,不忘加上一句:
“谢谢。”
她的语气古怪又俏皮。
李悟笑了一声,拿出两罐可乐,关上了冰箱门。
纸箱子里放着干草和一层棉被,一只雪白的小狗窝在里面,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它仰着圆乎乎的小脑袋警惕地望着桑青青。
“糖雪球!”
桑青青欢呼一声,伸手把小狗从窝里抱起来,不管不顾地就要去亲小狗的脑袋。
小狗挣扎着,不让她亲。
“哟,一晚上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不让我亲,我非要亲。”
它越是不情不愿,桑青青就越是兴奋,她伸手接过李悟递过来的可乐,另一只手把小狗抱在怀里,低头亲昵地用下巴蹭着小狗的脑袋。
小狗虽然才几个月大,但四只小爪子充满了力量,它攒着力气,奋力一蹬,桑青青的手猝不及防地被它踢得一抖,手中握着的可乐罐子一个拿不稳,整瓶可乐全都洒了出来,溅到了她洁白的裙摆上。
“啊啊啊啊!”
桑青青尖叫一声,赶紧把小狗塞到李悟的手里,低头看着自己被可乐溅到的裙摆。
李悟递过来一包纸巾。
桑青青接过纸巾,擦了半天,可裙摆上面还是留下了好几团褐色的污渍。
“你家有洗洁精吗?”
她转头问李悟。
李悟摇摇头。
“那肥皂呢?”
桑青青又问。
“香皂可以吗?”
李悟说。
桑青青鼓起嘴:
“也行。”
李悟去浴室拿来了香皂,桑青青站在厨房的洗水池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把那片短短的裙摆牵起来,用香皂搓洗着裙子上的污渍。
她从来没有用过香皂洗衣服,也不知道这洗澡用的香皂能不能把衣服上的污渍洗干净。
桑青青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搓着衣服,搓着搓着,突然想起来——
这块香皂应该是李悟用来洗澡的香皂吧?
香皂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她曾经也在李悟的身上闻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让桑青青脸红心跳,手里的那块香皂似乎也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她做贼心虚似的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悟。
他正蹲在客厅里低头逗小狗玩,灿烂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照得几乎变成了金色。
怎么看都像是漫画书里走出来的阳光美少年。
李悟越是干净阳光,越显得她刚才脑子里的想法有些阴暗猥琐了。
桑青青被烫到了似的收回视线,低头用力地搓洗着裙子上的污渍。
“你这样穿着洗,待会儿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多难受。”
李悟抱着小狗走了过来。
那她总不能把裙子脱了再洗吧?
桑青青心想。
“哦,夏天天气热,风一吹就干了。”
她语气淡定地说。
洗水池上方就是两扇大大的窗户。
李悟站到了桑青青身边,伸手一把推开窗。
一瞬间,清凉的风席卷着炙热的盛夏气息从打开的窗户灌了进来。
屋外的蝉鸣声变得愈加清晰起来。在风声和蝉鸣声中,两人面前的白色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迎风招展,像是两面洁白的船帆。
窗外是一片绿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浓荫。两人站在洗水池前,远眺着窗外的那片蓝天。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桑青青身上的那件白色短裙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摆动,裙摆浸泡了水,起先有些沉重,可随着水份慢慢被蒸干,她的裙摆也变得愈加轻盈起来。
随着风的韵律和节奏,棉质的裙摆轻一下重一下地拍击着她的大腿皮肤,那柔软的触感让人有些痒痒的。
桑青青的心又开始跳得很快。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那块香皂的味道。
桑青青屏住呼吸不想去闻,可那味道似乎已经沁入了周遭的空气中,丝丝缕缕,缠绕不绝。
她已经分不清这味道是来自她身上这件白裙子的裙摆,还是站在她身旁的李悟。
桑青青的心跳得飞快,她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地听着耳畔的风声。
“咚咚咚。”
突然的一阵动静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桑青青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李悟望过来的视线。
短暂的对视之后,两人又一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咚咚咚”,又响了几声。
是敲门声。
有人在敲门。
“应该是我表哥。”
李悟说。
他在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亲近的人,平时除了朱宏,几乎没有旁人会过来找他。
李悟走到门口,拉开门。
屋外那人站在一片灿烂到几乎刺眼的阳光中,漆黑的身影笼罩在他身上。
李悟看清了那人的脸,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脸上全是惊讶和意外。
“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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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