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书桥 第31章 第 31 章

季书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大厅外的阳台上，昏黄的灯光下，于格在跟一个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有些激动，两只手捉住于格的胳膊，头一直摇，像是争吵。

季书桥不发一言，挪开乐灵针的手快步往于格那里走。

夫妻俩盯着她的背影，乐灵针捉住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季忠义嘴贱：“该不是外边的女人找上门来了？”

下一秒被乐灵针掐紧了胳膊。

这边又有人围上来打招呼说话，乐灵针跟季忠义一边应付一边注意阳台那边的动静。

“于格！”季书桥大步过去，虽然穿着抹胸礼服，但因为裙子开了叉并未阻碍她的动作。

于格闻声回头，瞧见她一身正红色的立体剪裁拖尾礼服，抹胸的款式，肤白胜雪，踩着一字带的黑色高跟凉鞋，黑发披在身后，脖子上的钻石光华璀璨。

“书桥！”

“你好漂亮！”

“你冷不冷？”

“不冷。”他三连问，她又想起乐灵针说爱你的人才关心你冷不冷。

季书桥噗嗤笑，手被他牵住把她拉到了身边，于格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披在她身上，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又夸赞：“真漂亮，这颜色很衬你。”

“真的吗？”

“我也觉得。”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互动，彼此相望，旁边的叶灵珂一直没出声，只仔细观察季书桥。

她不像以前了，情绪不会不管不顾外露。

此刻瞧见这位传说中的季书桥，这么美的季书桥，看着于格对她这样的夸奖和关心，看着他们两个人轻声细语，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她跟于格认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替她批过一件衣服，从来没有问过她冷不冷，饿不饿。

她跟他之间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兄妹、玩伴！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把喉咙里的酸意咽了回去。

她所期盼的于砚给不了，闹出那样的事，更觉得自己像浮萍。

叶灵珂鼻头有些发酸，轻轻吸了吸，于格回过头，跟季书桥两个人肩并肩站着，他们有着很合适的身高差，立在一起如此的般配。

“书桥，这是叶灵珂，我跟你提过的叶灵珂。”

“灵珂，这是季书桥。”

“你好。”季书桥向叶灵珂伸出手。

叶灵珂没动，呆愣在原地，目光落在季书桥的脸上，好漂亮的人，脖子里的钻石也掩盖不了她的光华，那样明艳，那样自信。

他向她提过她，他怎么提的？讲她的可怜身世？讲她跟于砚之间的事？还是讲她遭遇的这一切？

嫉妒和酸楚涌上心头，叶灵珂忍住鼻子里的酸意，转身跑了出去。

“灵珂！”于格伸手要抓住她，只触摸到叶灵珂的裙纱，他无奈立在原地，手掌握住又松开，瞧见她跑进人群转身不见。

长长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季书桥，低声嗫喏：“对不起。”

“没事。”季书桥脑海里还是叶灵珂柔弱的模样，娇俏的美人，个头比她矮一些，穿着蓝色亮片的细肩带连衣裙，很称她，很漂亮。

一看就是打小就被养得很好的。

也是，有于砚跟于格这两位男士呵护着。

季书桥捏他的手，她喜欢这样的小动作，以往会无意识地右手捏自己的左手，有了于格，这种小爱好全数用在他身上了。

两个人面对着大街，她身上披着于格的西服，肩擦在一起，衣服遮挡，没人看见她的小动作。

她大拇指指腹轻轻刮着于格右手中指的内侧，这里的肌肤比较薄，他手上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感觉到一些酥痒。

“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口问，自己也好奇。

“书桥。”于格面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又叹了口气，“灵珂她，她跟林逸韬的四叔在一起了？”

“嗯？”

“林逸韬四叔？”

“林玄明？”

她知道林玄明，她不认识林逸韬的时候就知道林玄明了。

林玄明算是他们林家的一个特例。

林家从林逸韬爷爷林东宇开始，就花边新闻不断，几十年了，谈起他们林家的八卦，一桩桩一件件，讲不完。

他爷爷贤妻良母的正室和红袖添香的情人都要，所以家族里上了族谱的和私生的孩子一大堆。

到了林逸韬的父亲这一辈，也大都如此。

林玄明是个特例。

倒不是他不爱红袖添香，他只是不结婚而已，女朋友照样不少。又是个画家，可能自认骨子里有浪漫细胞，常年住在浪漫的法兰西，据说什么颜色的情人都有。

这回跟叶灵珂？他都能做叶灵珂父亲了吧？

季书桥不好发表意见，抬了抬下巴示意于格继续说。

于格把手从她手中抽开，反握住她：“我不希望她这样，她这么年轻，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她回国了，她一直躲着我，我知道要给她空间，所以才没有那么紧逼她。看见她跟林玄明在一起我才知道她回来了。刚刚我们有了些争执，她让我不用管，让我放心，不会把家丑说出去的。”

“书桥，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脸上也带出来，蹙着眉有些急切，握着她的手紧了些，要找认同。季书桥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你大哥跟你父亲知道吗？”

“他们应该不知道吧。”于格摇摇头，目光望出去，夜晚的灯火摇曳，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只落了一片模糊的光在瞳孔里，“我们没有人怪她，父亲也舍不得她。”

“书桥，我担心的从来不是家丑外扬。她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们的亲妹妹。”

“他们结婚前，搞定了她父亲的事情之后，大哥就把她小时候住的房子买回来了，离婚的时候送给了她，这样她在伦敦能有自己的家。”

“另外，给了她一大笔钱，每个月也有赡养费，希望她衣食无忧。”

“当然，我知道，她缺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跟大哥都关注着她的消息，她一直在欧洲，她的朋友和同学大部分也在那里。平常她会去各处旅游，或者参加一些聚会。”

“po出来的照片，看上去很开心。”他说这句话声音很低，又叹了口气。

片刻继续：“我不知道她怎么跟林玄明认识的。”

“书桥，我希望她自由，单身或者嫁人都行，只是不要这样做林玄明女朋友其中的一个。”

“我知道。”季书桥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担忧。”

“可是于格，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就像你大哥当初的选择，他单方面娶叶灵珂，他以为是对叶灵珂好，那也是他以为。即使他们有协议也不能保证什么。人都是会变的，不可能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于格，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

“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对自己高度服从本心，对别人，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了。”

他沉默良久，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从58层楼的阳台往远处看，能看见夜晚的南凌江，小小的船只悠悠荡过去，那里，是她跟他的家。

他忽然转头问她：“书桥，我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有啊。”她噗嗤笑，“上回我就跟你讲过，心理咨询要收费的。明天把账单寄给你。”

“我今晚就还债好不好？”

“不好！今晚我要回家。”

两个人都笑出声，季书桥手肘支在栏杆上撑住下巴，视线交缠在一起，季书桥笑着说：“今晚周桐还约吃饭，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碰上了。你怎么来了？”

“以前这些都是大哥的事，现在。”他没说完，鼻腔浅浅的气息呼在冷空气里。

现在他代表着泽信，但他资历尚浅，这种博好名声的慈善酒会，吸引着大媒体以及八卦小报，名声收益反而会大过泽信每年公益捐赠的正规新闻。

季书桥点点头：“我也猜到是这样。”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警铃大作，上回她就跟林逸韬吃过饭。

果然！

季书桥解释：“我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都是大哥的事。不过林逸韬是嫂子的朋友，我就来了。”

“那我们果然很般配，都是应酬。”

这人，现在怎么哪里都能顺杆子爬，早前的羞涩大男孩怎么不见了。

两个人对视，都笑起来。

不远处乐灵针松了口气，举起手机拍了两张照。

季忠义忙着应酬，她知道他脱不开身，他们俩领结婚证的事只有自家人知道，没对外公布季忠义已婚，她这回是以林逸韬朋友的身份来的。

大家都是人精，即使明面上看出来她跟季忠义的关系，只当是男女朋友，也不好多问。

正好季忠义应酬，她跟熟人略讲了几句，就借口有事，挑了个位置观察着季书桥跟于格。

这回算是放了心，但是还是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心中的疑团只能等晚些时候再问。

她关注着季书桥那边，林逸韬一边忙一边也记挂着季书桥，没瞧见人，环视了一圈看见了乐灵针，看着她举起了手机。

林逸韬跟随着她的目光，一眼瞧见了阳台上的两个人。

大厅里的灯光晕染到外面，跟城市的霓虹混合，她披着一件黑色西服，红色的裙身把西服下的腰臀包裹得玲珑有致。

他已经见过她的美丽，即使现在背对着他，那种惊心动魄依然在捶打他的心。

那件西服，应该是身边那个男人的吧？

他们相视而笑，那个男人他知道，于格，代替于砚出现在财经头条上的男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乐灵针说的那个季书桥有好感的男人？

林逸韬脸上并未流露情绪，依旧是沉稳的面容。

他转身对站在两米外的助理招手：“去安排一下，先放音乐。”

“林总，您还没讲话。”

林逸韬不再看他，抬手挥了挥，目光又落回季书桥身上。

几分钟后音乐声响起，他整了整衣襟，迈步往季书桥那里去，在隔着半米的地方站定，微弯了腰伸出手邀请：“季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俱转了身，季书桥胸前雪白的肌肤刺了他一眼。

她这样得漂亮！

林逸韬绅士地看向她，在等她的答复。

良好的教养让她点了点头，季书桥脱下西服递给于格，又很自然地把手中的缎面手拿包一并递给他。

玉手伸向林逸韬：“谢谢。”

林逸韬牵住她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余光瞄向于格拿着缎面包的手，又不自觉往上，看见了他微蹙着眉。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于总，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