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面老叟交代一句让他们不要乱动,就立于最前,面朝那鹿角人影虔诚地跪了下来,痛声诉说起莫子占此前在高台上做的恶事,末了不忘补上一句:“请求神使裁决。”
“犀角既毁,那尔等所求,恐怕难以实现了。”
猫面老叟闻言当即全身一颤,匍匐着往前挪了两步,哀声道:“这……这怎么可以!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有。”
鹿角人影起身踏在池面之上,周围缓缓升出一道浓雾,又随着它向前的步子缓缓散开,雾下双腿不知何时变为了雪白的鹿身。
可纵使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莫子占仍旧如同站在高台上时那般,感受不到任何灵法、妖气,抑或是魔气。这鹿角人影身上的气息干净极了,甚至说,这里每一个人的气息都异常一尘不染,就连人息都不见得有。
与之相对的,鹿角人影此时距离他已然仅有十步远,在他没办法加以任何遮掩的情况下,对方竟全然未察觉藏在他宽大袖袍中的十七,这条小笨鱼正不断努力让自己更加贴合莫子占的手心,幻海泪触在肌肤上,带来一阵阵潮湿意。
果然,并不是独独他无法察觉气息,身处此间,所有灵体的存在似乎都被无形地抹去了痕迹,无从探查。
“吾名‘竺以’,乃萯山灵鹿。”
竺以行到莫子占跟前,微微仰起头,带着莫名的倨傲。
“你呢?你……姓甚名谁?”
说话间,它美眸顾盼生姿。可嗓音实在太过尖利了,如同刀尖划在铁面上,身上还隐隐散着腐臭,让人本能地感到厌恶,味道就像血泉的魔物。
可是魔皆厌恶长得人模人样的东西,尤其是帝鸠,在它眼中,凡间越是认为姣好的面容,它便越是觉得卑贱不堪,低劣可鄙。
所以在大荒,除非是像残生种一样需要披着人皮去骗人的存在,基本很少能有个好看人样的。
莫子占没有回答,而是唇齿含笑地反问道:“你是神使?哪个神?”
戴着面具的显然对这位“神使”极其敬重,一听莫子占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当即就气不过,架着角刀往前,似乎是想逼得他向竺以跪下。然而莫子占却完全不肯挪步,任由角刀划开他的衣裳,他的两侧手臂上再度划下一道口子。
“好了,”竺以持着好脾气,制止道,“不想说也无妨,吾得白虎上神实沈授命,来人间寻求复生其神躯之法。”
“只要其神躯得以复生,就能撕开天幕,让所有人都得道飞升,脱离生老病苦,得偿心中所愿,天地骨也会……重新长出皮肉,变回最初的样子。”
这世上仙门林立,修士不计其数,但数千年来能飞升的不过寥寥,哪能不论天生资质,绕过数百载苦修,依仗些揪不出根据的邪门仪法来得道成仙神?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偏偏凡人总是眼能见天,就脚不踏实地,这般扯淡的事,还前仆后继地去相信。
莫子占低头一笑,丝毫不觉自己正受制于人,道:“又是虎,又是鹿,又是猫鸟鱼蛇的,我还当这里是什么野囿[1]呢,原来还是黄粱梦吕仙祠[2]呀。”
“你! 你休要胡言!”
猫面老叟气得吹起了胡子,当即想夺过一人的角刀,将这无礼之人就地正法。
“好了,你不信也没关系,”竺以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但还是语气温和道:“很快你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正好陶面既然因你而发生变化,那就意味着仪式便已成功了大半,你虽非刍夫,但也是被上神所选定的人。”竺以指尖在莫子占面前轻轻一摆,细长的指甲虚空划过,险些划破莫子占的脸。
“只不过眼下角器被毁,多少还是有些麻烦,不能像原来那样行事,只能依仗天地骨中存有的神力。”
它手上轻轻一划,一道虚影显现在众人面前。
仔细看,能见那虚影由一节节脊骨串联而成,首尾有肋骨的尖刺,勾勒出和先前角器相同的形貌,但是眯着眼去看,竺以这生造出来的物件却很是眼熟,像是莫子占曾见过的符咒样式。
“来将他们几个的脊骨串联起来,重造成角器。”
竺以说的他们几个,自然是那昏迷不醒的刍夫与陪子。
猫面老叟痴然地盯着那虚影,愣了好一阵,才迟疑道:“全都要?”
“嗯,”竺以应道,“神兽之角的威能岂是轻易能被替代的,自然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生灵溯源天地,无论何者,灵与肉皆与自然有所联系,故而人骨也就成了能承载记忆与魂灵,能连接死生两界的好物,只要衔接的人骨够多,也能勉强将仪式行下去。”
竺以望向莫子占,神色很是悲悯,“我本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这都是你的罪过。”
猫面老叟当即接话:“他们几个本就是罪人,能得到机会为天神奉命,是给予他们最大的恩赐,神使莫要伤怀!”
莫子占记得,在伏魔渊时,冯皋曾厉声向他痛斥过宣心虚伪,可现今看着这位“神使”,他只觉得,要比拼假仁假义的本事,宣心还是差远了。
尤其此刻竺以还摇头叹息:“都是无奈之举。”
说完,竺以便背过身,指尖凝出一缕灵光,比画在半空了,似是在勾勒某种蒙蔽神识的阵术。
好一阵,它才回头,轻声道:“好了,将他们带进天地骨。”
除猫面老叟外的面具三人闻言立即上前,然而就在他们靠近的那一刻,一道火光自莫子占的衣袖内燃起,直接烧断了那捆缚在其腕部的“连理枝”上,火星甚至以极其迅猛的态势往另外两头的陶塑及刍夫们袭去。
这一状况,别说是那面具三人了,连莫子占自己也小吃了一惊。
就着方才说话的空档,他人虽然动弹不得,但是想要转换已然隔在腕上的灵墙倒是可以的,他本想自个尝试着用灵墙把连理枝给切开个口子,再让十七帮忙把绳结叼走的,却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会吐火了。
难不成是急了眼,终于长出鳞甲了?
眼下这情形,莫子占没办法去求证,只知道十七这火看上去来势汹汹,可落到他手上却很是冰凉,一点都不灼人,犹如当初许听澜为他占算斗数命盘时的火光。
他快速回过神,一挥袖,将十七的身影掩盖下来,继续将它护好,同时单手迅速地结印,繁复的困阵以他中心旋开,将面前几人一并锁死在星位中。
本就被火光给吓蒙的几人见着阵势,又被吓得小退了半步,却被阵法束缚,一时往后踉跄。
其中戴着鱼首面具的青年甚至就要往地上仰倒,却被莫子占先一步握住他长|枪的握柄,一下硬扯,他的角刀就被夺了过去。
角刀在手上转正了方向,莫子占回身一望,竺以的反应也不慢,皱着眉挥着另一把从鸟头面具手上夺来的角刀,胡乱划在阵上,本该坚不可摧的阵锁犹如纸糊般,被轻而易举地撕裂。
果然,在这地方,他的术阵也不见得能有效用。
竺以死死地盯着莫子占,明知故问:“仙门弟子?”
莫子占没理会这无聊问题,他本该空着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石子,但不影响他灵活地比出指法,另一手握着角刀,心想从方才那几下看,“神使”名头听着厉害,却完全不擅武斗,所以只要能甩掉另外几人,还是有胜算的。
猫面老叟跟着叫嚣道:“仙门?既然如此,你,你为何要违抗神使!”
“错了。”
莫子占轻快答道,侧身躲过蛇头青年的攻势。衣袖掠过旁边的陪子,带着火星,将其手上的“连理枝”也一并烧断。
而后手一抬,角刀长杆往下滑了几分,最后握住距离刀尖三尺的地方,宛若使剑般反手往向他扑来的鱼首青年劈去,硬生生阻断了其动作。
“我是魔。 ”
“神要取我性命,我都要去争上一争,更何况是违抗‘神使’。”
竺以闻言脸色变了变,眸色中显露出几分阴毒,一身圣洁意消隐无踪:“魔?”
没过多久,就又兀自摇了摇头,口中念说:“不,绝无可能,天地骨不会允许任何邪魔迈入此城。”
它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众人身后,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为了违抗神谕而佯称自己为魔又是何苦?”
“此番仪式并不会要了你性命,你完全没必要反抗。待上神复生,自会予以尔等万千福泽,届时世间一切将会变得唾手可得,长生不老、呼风唤雨,只要是尔等所求全都可以实现,何不快哉?何必现下忤逆我?”
“好熟悉的话,好像有人对我说过,”莫子占低笑了两声,“不对,那不能称为人。”
以往帝鸠也曾居于上座,手里还掐着一个已然彻底死去的残生种,持着差不多的神态说:“贪恋仙缘最是愚蠢,待我踏平这众仙之境,四海八荒皆为我所控,届时你们自然就再无需要害怕的事,想活多久就多久,众生皆是掌下玩物,何不快哉?何必犯我?”
不管是把身份设作仙也好,魔也罢,想叫人给他卖命,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反正我一直都挺可惜没能对它回上一句。”
竺以:“什么?”
“君有疾于首,不治将恐深[3]。”
莫子占左手握着角刀往竺以比去,俏皮地单眨了下眼睛。
与此同时,他握着石子的右手术印已成,硕大的龙身围着他的腰身上旋,直勾勾地盯向那意欲上前的面具三人,以及其后面显怒意的竺以。
另一头,被押往姜府的金多宝是个极其能来事的。
他一路上虽被捆着,但嘴巴却完全没法闲下来。抹上蜜糖,连吹带捧,一个劲地朝押送他们去姜府的人打听,问他们那些个角和枝条里究竟有何名堂。
“全都是神使授意的,说可以用这些来沟通魂魄……毕竟是神明安排的玩意,具体为什么可以其实我也不大懂。”
高台前那儒生也跟着他们一块,他缓过神后,又变回最开始的话痨样,“我其实也是几月前才回到城中的。当年家父高中,带着彩队想回乡光宗耀祖,却不料家中陡生变故……他怕睹景伤情,从此久居京城,只每逢祭日才会带着我们一块回乡扫洒。”
“今年入秋,他老人家害了场病,筋骨不便,我就和他说我一个人回来得了。”儒生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我回来后才知我等都是受实沈上神眷顾,能得到赐福的。”
“果然,圣贤书比不得登通路,我曾有位表弟也是往这路上走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难过地低垂了眼,兀自摇了摇头,止住了话。
金多宝虽然是个八卦性子,但当下对这人的私事实在提不起兴趣,转而又问道:“既然不想说,就说这个。对了!你们押那个……罪徒?去的那‘天地骨’,可是传说中那神界搬下来的天柱遗骨所化成的神山?”
儒生一愣,而后惊喜道:“你也知道!”
金多宝呵呵一笑,谦虚道:“一点,一点,浅浅知道一点。”
“我记得是说上古天穹塌陷,为救生民,天神就将云上天柱搬到人间。结果那天柱吸纳灵气,久而久之,自个开了灵知,化为一位硕大无比的神人。”
“对对对,”儒生热切地点头,“我们这如今能繁华至此,全靠神人的庇护。”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年这里犯了大旱,神人没有降雨的神通,又不忍见我等先辈受苦,于是将自己的皮肉挖下,送与先辈分食,哪怕自己已有半数皮肉被挖去,也保证全城百姓无一人饿死。”
儒生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但也算是因祸得福,神肉有灵,能治愈伤病、延年益寿……多的是好处。”
“神人见其肉能药白骨,便继续喂养我等先辈,直到全身血肉被分食殆尽,其神魂因人间功德而重返神界,位列神君,余下一座石骨架,留于世间继续支撑天地。”
金多宝打了个寒战,不知怎的,听着这话,他几乎能想象出,儒生口中的先辈如何摒弃农田,日日跪在神人面前,说不忍妻儿受病痛折磨,说不忍家中长辈辞世,来乞求天神的怜悯。
有点儿恐怖了。
“不对吧,”他回过神,悄声与桑里道,“你记不记得,我藏在东房进门左转第二个柜子第三排里放的第八本书。”
桑里:“……不记得。”
“你怎么当伙计的,”金多宝嫌弃道,“那是那谁当年头一回带回活着的韫竜地莲时,顺道带回的抄本。抄录的是当地老书楼所藏的旧籍,说应该能根据里头所记的神话,找出养活地莲的法子,想起来没?”
桑里恍然大悟地点头:“想起来了,我读过,里头也记了‘天地骨’的传说。”
甚至就在第一页,起头是一句:「灵山有柱,无目神躯」
说天柱虽天生残缺,目不能视,仅能以灵法辨物,却可以如诸神般沟通澄心池,食人香火,拥无上神力。能化身成温柔的神子,也能摇身变作顶天的巨人,用其识教化生民、传授技法,会用其手压平丘陵,以便农作,会在涝时,改易河道,以保护附近的凡间住所不被洪水淹没……让其所在的城池变成得天独厚的福地。
可是往后的故事,就与儒生所说的极为不同了。
抄本中记载,神人救过一头幼时被猎户射伤脸骨的雪鹿,并与其在传闻中的萯山生活了许久。
雪鹿受神力温养,修得人形,但因原身的脸骨断裂,所以它的化形其实非常丑陋,歪七八扭的,令人一眼生惧,去往人间玩耍时,更是遭到了打骂。
于是它苦心钻研了一门画皮术,遮盖住原本的面容。
最开始,雪鹿只会用将死之人的脸来盖住自个畸形的面容,可后来又觉得死人的脸太过灰白惨淡,而且不过多久就会长出尸斑,让它显得更为丑陋,于是它就起了杀活人取皮的念头,所幸被天柱所阻止。
天柱以为雪鹿既然为祂所养育,祂也应当担起责任,心觉自己只需履行职责守在此间,无需面目,于是就把自己脸换给了雪鹿,让雪鹿不再受面容所困,重新回到正途。
雪鹿一开始确实如天柱所愿,安稳修行,刻苦至极,甚至越发向往仙途,也越发喜欢端出架子,把自己当作了能救世的神子。
于是有一日,它在人间游走,遇到了一种妖兽。那妖兽幼年时躯干俏似成人,本相却蓝面獠牙,还好仿人言,时常被凡人误以为是邪祟,被驱逐残害。当时它联想到自身的境遇,心生怜悯,就把画皮术传授了出去。不承想那妖兽贪得无厌,一举杀了许多凡人。
而这笔账被彻底算在了雪鹿头上,它不仅修行受阻,且还遭到了一重天雷轰打,要不是有天柱为它挡下大半雷劫,让它只损伤了喉咙和修为,它恐怕就要迎来灰飞烟灭的下场了。
天柱清楚,若那妖兽恶行不断,那天雷还会再来,因不忍心看雪鹿就此消殒,于是用神力驱逐并惩戒妖兽,救下受伤的凡人,并在一片深嵌入大地的古渊里种下韫竜地莲,想以此为被杀的凡子蕴养神魂。
然而那会邪神痴行方泯灭,神界为保安全,将天幕闭锁,以至于留在人间的天柱彻底失去与澄心池的联系,神力不再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就这么过了百载,祂终于神力不济,陷入长眠,化为无头石像,与山体相融,成了传闻中的天地骨,用遗留的神力守护此地。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有看过那抄本。”
桑里有些纳闷地望向金多宝,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要把这故事给口述出来,费口舌不说,引得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人面上皆流露出不满。
“你这是胡编乱造的抄本?什么雪鹿,什么妖兽,谁写的,胡说八道,这样妄自编排神灵,也不怕遭报应,我们这哪有古楼藏这样的邪书……”儒生气愤道。
金多宝立即笑呵呵地顺着话哄了几句,轻掌了几下眼说自己乱看杂书,样子滑稽得反倒把儒生给逗乐了,心底那点生气顿时消失无踪。
见状,他正想继续多套出些话,迎面却走来了一位方脸宽耳,年已六七十的男人。
那男人被年轻的侍女搀扶着,立于姜府的大门前,一见儒生就喜笑颜开道:“世侄,怎上这来了?”
儒生闻言拱了拱手,唤道:“姜伯父。”
不等他直起身,他身后随行的人便先一步上前,与姜老爷耳语着把高台上发生的事给交代清楚。
姜老爷脸色一变,即刻对门外的车夫喊了声“改去天地骨”,便疾步往外走去,却又在经过儒生时,把步子缓了下来:“这两人,不知世侄有何打算?”
“长灵使也没具体交代……不如我们去偏厅等您回来?他们应当和那罪徒是没关系的,远来是客,就这么没根没据地一直把人捆着也不好。”儒生道。
姜老爷闻言往金多宝的方向望去,神色一时间多了几分嫌弃,可望向他身后的桑里时,藏在褶子里的双眼又忽然一亮,脸笑得皱成一朵花,爽快地应道:“行吧,那世侄便和他们一同歇一歇,晚上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留下一块吃个便饭。”
儒生应当是没少出入这姜府,对于个中布局很是熟悉,用不着下人去带,就兀自拐到偏厅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劝道:“其实你们虽然是外乡的,但只要用心够诚,也能得实沈上神恩赐……”
又极其和善地交代说,这城里邻里关系向来极好,且都是讲道理的,只要他们两人好好待着,不作乱,等神使处置完罪徒,就会把他们给放了。
邻里关系好得一脸兴奋地围看富户草菅人命?金多宝心道。
他这番心谤腹非并未在脸上显露半分,反倒腆着一脸的笑意,打断道:“说起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我没说过吗?”儒生歪了歪头,认真答道:“免尊,敝姓莫,名子钦,字沉晦。”
金多宝一愣:“啥?”
那儒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莫子钦。”
他见金多宝神色微变,理了理衣襟,让自己的衣冠不至于过分凌乱,傻乎乎地再问:“是我的名字有何不妥吗?”
[1] 囿,相当于古代的动物园。早在周朝时期,动物园的雏形称为“囿”,其字义解释为“围墙中有兽”,即围墙内豢养禽兽的地方??。周文王时期的“囿”不仅是狩猎场,还逐渐演变为供赏玩游乐的场所,其中著名的有“灵囿”,这是有史可考的第一座动物园,主要用于饲养珍禽异兽??。
[2] 比喻虚幻不能实现的梦想。典故源自唐代沈既济的传奇小说《枕中记》??。故事讲述了唐代秀才卢生在邯郸的一家客栈中遇到道士吕翁,卢生自叹贫困,吕翁便给他一个青瓷枕,让他枕着入睡。卢生在梦中娶了豪门小姐,考中状元,官运亨通,享受了荣华富贵,直到八十岁去世。然而,当他醒来时,发现店家煮的黄粱米饭还未煮熟??
[3] 本句意思是“你脑子有病,快去治”。改自《扁鹊见蔡桓公》先秦·韩非,原句为“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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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连理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