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姐,我们决定了!”
郁泽清看着李叔李婶一起坐在她面前,她就大概知道结果了。
“决定来我这里了是吗?”她一边倒茶一边微笑着问。
“没错!思来想去还是你这个小店好,简单自由。在徐家太拘束。”
郁泽清问道:“那……我昨天说的条件,您二位考虑过了吗?”
李叔李婶忙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晓得的,既然决定跟着你,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自然不会随便离开,除非你不做这个生意。”
他又说:“其实,我本打算让金丰金富在徐家的。徐家也是吉城响当当的大布庄,他俩若在徐家做工,将来……将来也好给他们说媳妇。”
李婶叹了口气,李叔看了看她,喝了口茶:“只是我昨夜和这俩小子商量的时候,他们居然都不愿回徐家,也想来你这里。”
郁泽清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没想到啊,居然一次性要收编四个人?
九十天,四个人……一年啊!
她现在已经无法考虑产量了,只想着这四个授权出去,自己就要在这里多待一年!
可若不给他们几个全开的话,可能会出现未被授权的人用不了缝纫机的情况。她没法儿和朝夕相处的同事解释这个……神奇的原因。
她尬笑着和李叔李婶说:“呵呵呵,挺好,那什么,我先想想……”
幸好上次墨城那个老板留了地址,他让郁泽清如果货全的话托人捎信给他,他要立刻拿货。
这才过去没多久,应该可以继续谈合作吧……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一次性扩这么大规模,李叔看出她在为难:
“郁小姐,有什么难处吗?”
郁泽清支着头,犹豫了一下说:“虽然现在店里是缺人手的时候,但是以后怎么样不好说,万一哪天卖不出货怎么办呢?”
她已经在考虑给阿锦发工资的事了,如果李叔一家加入进来,也是要和阿锦一样发工资。
销量好的时候肯定不愁工资,销量不好的时候呢?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吗?
李叔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本来做工就是做多少发多少工钱的。如果卖得不好,我们用闲暇时自谋生路,大家都是这样过的。”
郁泽清没想到原来这个工作种类,在这个世界没有基础工资这个规矩,完全是多劳多得。
李婶也接着说:“其实我们想以后干不动了就开家店。现在攒攒钱,跟着你瞧瞧怎么做生意。”
“我们以前都是跟着东家干活,天天只和工友、纺车、织布机打交道,对生意上的人情往来知之甚少。”
哦,郁泽清明白了,李家叔婶是为着以后他们单干而铺垫呢。她想想,觉得这样也行,毕竟自己总不会一辈子在这个世界吧?任务完成后两口子可以干他们自己的事业。
至于阿锦……到时候把这个店交给她?没想好,再说吧,或许到时候人家嫁人当家庭主妇了也说不一定。
“行!那就这样吧,您家四个人跟着我干,然后工钱的话按刨除成本之后的毛利,咱们商量个分成,肯定让你们拿大头。”
“平时就在二楼干活,开门以后来,打烊时候回家。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然后去办你们的事就行。”
李叔李婶都表示赞同。
“对了,金丰金富呢,怎么没见来?”
李婶说:“今天徐家棉布坊需要人手帮着搬东西,他们去帮忙了,顺便跟徐家说一下以后不去了。”
李叔接话:“我让他们把帆布棉线的制法给徐家的工友讲一下,等棉布坊重新开起来,就让徐家帮你织帆布。”
郁泽清点头。
这个可以,以后就由徐家供帆布吧,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嘻嘻。
李叔想到了一事:“郁小姐,咱们帆布以后要让徐家染吗?徐家染布的技术是不外传的,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染出你想要的颜色。”
郁泽清说:“我昨晚一直在想这件事,觉得还是让医馆染比较好。”
“一是我已经铺了不少钱在那里,也没办法收回。二是就像您说的,我有时想要一些颜色,不太好麻烦他们按我的要求。”
“所以就还让徐家纺线、医馆染色、再送回徐家织布。这样您觉得怎么样?”
李叔忖了忖:“这样也行,正好我们时常要去鹿鸣山附近的小村集买些便宜的东西,正好来回送货,顺手的事。”
好嘞!完美,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有客人来店里,郁泽清起身去招呼客人。刚好阿锦下来送刚做好的帆布包,和李叔李婶聊天得知李家要加入做包的队伍,可开心了。
她虽然内向,但是还是想有熟人能偶尔聊两句的,要不然天天在楼上也太孤单了。
送走客人,李叔问起郁泽清准备给他们分配什么工作。
来了,缝纫机,是时候让你登场了!
郁泽清让李叔李婶进柜台后,指着机器给他们看:“就是它。我和阿锦一直都是用这个机器缝制帆布包的。”
李叔李婶露出了郁泽清料想中的疑惑表情。
阿锦笑着说:“我第一次见这个缝纫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郁泽清坐下,准备重复一遍之前给阿锦演示的内容。
“我先示范一下,您两位知道这个机器是干什么的就行。但是今天还用不了,明天把家里的机器搬来放二楼,您几位跟着阿锦学吧。”
她在李叔李婶一声声惊呼中缝制好了一个帆布包。
“就是这样。”
她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口俩,提醒他们:“这个机器明天应该能搬来四台,但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保密,这是郁家祖传的机器,不想让外人知道。”
李叔震惊地问:“祖传的?我在郁家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听说过有这个机器。”
郁泽清昨天已经想好了说辞:“是这样的,我爹为什么不用,我也不太清楚,他很少和我说起生意上的事。”
“但是这机器好像是上一辈传下来的,或许是他觉得用不上吧。”
这么回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李叔要是再问什么,她就一律说不知道,反正也没别人能求证了。
好在李叔没多问,只是颇觉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他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郁小姐,你可不能像原先郁掌柜那样啊!唉……”
郁泽清一直没细问原先郁家的情况,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她就好奇地问:“具体是……怎样呢?”
李叔陷入回忆:“去年郁掌柜突然让我们赶工做出来一大批帆布,说什么……这批按时交货了以后,郁家就不愁单子了。”
“等做出来之后,突然得知,人家不要这批货了!”
“嗨哟!这可真是晴天霹雳!郁掌柜愁坏了,那次赶工的量,几乎是帆布坊以前一年的量!郁掌柜为了尽快做出这批货,还借了些钱买原料、给我们付赶工的工钱,结果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郁泽清心里快速盘算着,虽然不知道具体做出来多少,但是如果便宜卖的话,应该是能收回来些本钱的吧?
李叔立刻就解惑了:“去年年初吉城新开了一家布坊,叫洪福布庄。掌柜的不知是什么来历,一出手就在城东建起了比郁家还大的工坊,后来也开始做帆布生意。”
“他家的帆布,与郁家质量相差无几,但价钱便宜了一大半,简直是赔本做买卖。郁掌柜做出这么多帆布,就算赔钱卖,也没多少人愿意买,因为那些买帆布的人早早就买了洪福布庄的货了。”
“货卖不出去,还欠着许多钱,郁掌柜只能卖掉工坊还债……后来鸿福布庄涨价,郁家这些积压的帆布才以更低的价钱赔本卖出去一些。”
郁泽清半天才说:“这也……太倒霉了,本来就有同行故意低价搞事,还遇上别人毁约……”
李叔惋惜地说:“原本生意赔了就陪了吧,结果当时郁夫人重病不治,郁掌柜因着这两件事,也……”
他没再说下去,这些郁泽清也知道,当时在原身的记忆中看过了。
李叔继续回忆:“当时郁家做工的人只剩我了,我曾问过郁掌柜,到底是什么人和郁掌柜要这么大量的帆布,又毁约了。”
“他说了个什么大官,哎哟……咱也不懂得那是个什么官,好像是从京城来巡查的?说郁家这帆布挺好,要是能按他要求的时间交货,以后漕运所用的帆布都让郁家供。”
“我一听,这可了不得,要真成了,以后郁家就是什么皇商、官府织造这种身份,祖上冒青烟了!”
郁泽清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不靠谱呢?人家怎么不找那个什么福的新布庄?
李叔摇摇头:“最后交货的时候人家说,因为变动来不及了,先要了洪福布庄的货。郁掌柜当时着急想拿下这个大差事,也没管人家要定金,血本无归啊。”
李婶说:“郁掌柜当时肯定着急啊,要我我也着急!那洪福布庄卖得这么便宜,再不抓住漕运的差事,郁家的帆布肯定就卖不出去了!”
阿锦道:“真可惜,要是不接这个差事,再扛一阵子,等洪福布庄涨价回来,郁家就能正常卖了,无非就是比以前少卖些。”
李叔叹道:“是啊,但当时哪里知道呢,都以为洪福布庄有什么路子,能把成本压这么低。万一一直都比郁家便宜,郁家也干不下去。”
郁泽清还是觉得奇怪:“跟官府做生意,这么容易的吗?以前官府漕运用什么帆布?怎么就看中郁家的帆布了?郁……我爹当时就没打听打听?这单子接得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叔两手一拍:“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跟着你干。你就能想到这些,但是当时郁掌柜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后来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后悔莫及。但是那大官确实是真的,似乎是吉城出身,所以郁掌柜很爽快接下来这个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