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奇阻拦,衣领被拉开,脖子上多了几道划痕,但他仍没放弃辩驳,“你这人讲不讲理,明明是你儿子出轨,被老婆撞破,为了掩护小三逃走,推倒殴打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孕妇才流产,你们竟然还倒打一耙。”
王翠香满脸横肉,纵深的法令纹,吊梢三角眼,狡诈阴险的眼神恶狠狠的锁定苏博奇,说出的话尖酸刻薄,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啖肉饮血:“你是谁?为什么要替他们出头?你怕...不只是方芊的同事吧?是不是方芊的姘头!”
王翠香也不等苏博奇回答,恶声恶气啼喊着:“好啊,这肚子里怕是怀的到底是不是我儿子的种?是不是怕露馅这才合着外人污蔑我的儿子。”
徐鸿飞不仅给方芊母亲的说辞是方芊自己摔倒的,给他妈的说辞也是同样的。
他妈不知道他跟苏洁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说。
他爸当初就是出轨抛弃了他妈,还把家里当时全部的钱财都卷走,给小三做生意。他妈吃够了第三者的苦头,从小到大没少在耳边抱怨。
他很烦,但那个人是他妈,他只能忍着,他知道一旦说了他妈肯定会反对自己跟苏洁在一起。
王翠香其实是虚张声势,但不得不这么做,只有咬死始终坚持儿子是被冤枉的,方芊是自己流产怕两家责怪,这才说谎。
实际上,知子莫若母,她其实是知道自己儿子跟一个女同事牵牵扯扯,她旁敲侧击过几次,但是儿子大了,她刚一开口儿子只会发脾气嫌烦,她只能帮忙遮掩。
而且儿媳妇一家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儿子出轨,只要他们不承认,就可以说方芊他们一家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他儿子。
李雅芝宋邺前半辈子接触的人即使心口不一,也会维持明面上和睦,显然对付不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唱念做打,撒泼打滚的人。
王翠香唱独角戏的声音太尖利了,整个走廊到处都充斥她的声音,徐鸿飞面露嫌弃,但不阻止。
“你又没在现场,怎么代表你儿子?让你儿子亲口说。”白瑜转着轮椅悄无声息靠近,突如其来的发问。
宋邺刚安置完她走开两步,她就迫不及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也推着轮椅跟在宋邺身后靠近,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
看到宋邺他们落了下风,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不听听你儿子说的。”
一直保持沉默完美隐身的徐鸿飞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文质彬彬的男人,他松了松领结,愁眉苦脸,川字纹很深,听到白瑜的话,怨声载道。
“你让我说再多遍我也是那些话,自从方芊怀孕之后,脾气暴躁,还经常疑神疑鬼,一言不合就在家故意找事吵架。我早都说了,我跟苏洁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就是不听。”
“这次跟苏洁出现在母婴店,也是因为办公室科长的老婆生了个女儿,说是买点母婴产品送去。我又不懂,方芊平时上班也没时间,这才麻烦人家苏洁。”
徐鸿飞的双手没有一点茧子,看起来养尊处优惯了,双手覆面,上下搓脸,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谁知道,方芊当时看到我跟苏洁一起,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结果自己没站稳摔了。现在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
徐鸿飞义愤填膺,唾沫星子纷飞,将怒目圆睁演绎得栩栩如生。
“明知道自己怀孕还那么不小心,这就摔流产了,事后还非要说是我推的她,她....”
不等徐鸿飞说完,王翠香打断,“当初结婚也是看您和孩子他爸都是高知,是明事理的人,觉得被你们教育的孩子肯定不差,才让两个孩子结婚。谁知道方芊这么给你们丢脸,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鸿飞。自己摔倒就是摔倒,流产还倒打一耙。要是亲家母管不好自己的女儿,我不介意代为管教的。鸿飞就被我教育的很好。”
王翠香和徐鸿飞一唱一和,这个人说完方芊的不足,另一个人又接着说方芊的缺点。徐鸿飞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牢骚满腹,冲着几个人埋怨道。
“而且她煮饭也是经常忘记关火,人就去了客厅。要么是不放盐,一放就放很多次。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洗衣机按钮都不按洗都不洗直接就走开。做过的事情也不记得做过,还臆想不存在的人。这次也是,一会臆想这个人小三,一会有怀疑那个人的。”
白瑜紧缩眉头,是让徐鸿飞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不是听他胡拉胡扯的。
“停。我要说明一下,煮饭忘记关火,做过的事不记得,或者要做的事忘记做,这个是由于荷尔蒙和情绪的变化、睡眠质量不佳、注意力分散等多种因素引起,这个在孕期属于普遍生理现象。而你说的臆想是精神疾病。你不是医生不要给你病床上还虚弱的妻子随意下诊断。”
护士将他们从病房里撵出去,就是嫌他们打扰了病人休息才让他们待在走廊,谁知道两家人吵得满楼道都是声音。
她不得不为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而懊悔,顾不得自己会被误伤,她挤进一群人中间,威胁说再吵是要叫保安来把他们赶出去。
病房内,方芊面色憔悴,嘴巴没有一点血色,仅仅一扇门并不隔音,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婆婆抹黑自己,自己的丈夫黑白颠倒,而她刚失去了孩子,只能无助的躺在病床上。
左手轻轻放在肚子摩挲,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失败,她不是个好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双鬓的发丝内,又沿着头皮滴落在枕头上。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看清了丈夫一家是怎么样的嘴脸。
骂她可以,谁让她识人不清,该骂,但是听见外面辱骂父母的声音,方芊实在忍不住,拔掉手上的针,不顾溢出的血珠,手臂微微弯曲,撑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按了慢放键一样,坐起身,抬起双腿慢慢放在地上,鞋子在床位放着,她没有看见,索性光着脚挪到门口。
方芊是被踢了一脚出血流产的,流产对母体伤害就很大,更何况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胎儿的月份比较大,对子宫造成损伤,出现腹部剧烈疼痛的情况,清宫手术后,下面也在不停出血,但是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方芊满腔怒火,烧的她心脏砰砰如鼓,浑身打颤,靠着嗜血的仇恨,她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到门口,按下把手,拉开门。
只剩背对着门的徐鸿飞喋喋不休,还在数落方芊,其他人转头看向方芊,神色各异。
徐鸿飞若有所觉,声音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身后,露出慌乱的神情。
方芊头发凌乱,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红肿,整个人憔悴虚弱,术后只能依靠门框才能站着的人,仍旧骄傲的挺直了腰。
李雅芝率先反应过来,迎过去,一脸心疼。
“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吹着风了可怎么好?鞋也没穿。”
“妈,我没事,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回去。”
李雅芝无可奈何,绕过方芊去病房内拿鞋子,又蹲下身,亲自给方芊穿上。
方芊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本来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心。
她用力闭了闭眼,隐藏自己的脆弱,像披上铠甲的战士,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随即睁开眼一脸坚毅。
“离婚!我要离婚!”
方芊充满仇恨的眼神直射徐鸿飞。
不等徐鸿飞说话,王翠香率先开口:“不离婚,孩子还会有的,怎么能离婚呢,不能离婚,我不许你们离婚。”
徐鸿飞被方芊的眼神吓到,右边脖子上肌肉一缩,汗毛竖起。他缩了缩脖子,用手背蹭了蹭,又站直身子,笑的虚伪,满脸都写满我为你好,你又胡闹,的无奈,宠溺包容道;“你又胡闹,哪有人拿离婚开玩笑的。”
“你看你,年纪大了,爱发脾气,花钱也大手大脚,离婚可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人了。”徐鸿飞抬了抬下巴,轻蔑的笑了笑。
“哈哈,你这样的人?你什么样的人?”人有时候无语真的会被气笑,方芊发笑。
“当然是上进包容顾家的男人。”徐鸿飞神采飞扬一脸自信。
方芊不给他留一点面子,言语犀利:“是上同事的床,进同事的家,这样上进吗?是没钱学人包养小三那个包吗?顾得哪个家?自从我怀孕你是给我做过一顿饭还是洗过一次衣服?”
“看看你恶毒口不择言的样子,我相信你肯定听过得理不饶人,谁会要你这个泼妇,还满脸的斑,浑身肥胖,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