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神游戏 第5章 第 5 章

【咦惹——人油蜡烛啊干！】

【这还糊手上？不膈应吗？】

【呃呃呃呃呃，就说这灯笼不是啥好东西，真要挂上吗？】

【注意，这个男人叫小美，他现在发现手上的灯笼蜡烛居然是人油制作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跟随小编一起来看看叭】

【笑死，yxh，拖出去乱棍打死，下一个。】

【我嘞个大豆啊，怎么都是水货沙雕，一点大佬解说都没有啊？】

【要看大佬解说你上高级本去啊，看个新手本还需要解说吗？】

直播间的纷纷扰扰与现在的付筠无关，他只是皱着脸一脸嫌弃地和那只手拉开距离：“人油？”

“嗯哼——”棠钰鶄倒是以一个隐蔽的角度似笑非笑地往上瞟了一眼，随后继续兴致勃勃地和付筠分享自己的发现：“喏，你看这支烛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叫‘蜡烛’而是一种‘油烛’，它的烛芯是一块浸过油的薄木片，是油灌注制成的，制作粗糙，也不光亮，还隐约有一种令人恶心难受的臭味，不过里面倒是还混了估计是香料一类的东西，用于掩盖因为制作手法不成熟的臭味。”

“你以前是干法医的？”付筠上下打量了一下棠钰鶄，小声嘀咕：“这年头编制男生可以留长发？”

棠钰鶄突然感觉有点无语：“你就关注这个？我不是法医也没考编，不是，我亲爱的好搭档，你不感觉你问出的这个问题很奇怪吗？你不去纠结为什么蜡烛是人油制的或者用什么人的油脂制的，你来纠结我以前工作是什么？”

付筠礼貌地微笑表示：“都已经看出来是恐怖流路线了，还需要好奇为什么蜡烛是人脂肪做的吗？相较之下，能一眼认出蜡烛是人油而不是普通动物油的奇怪搭档看起来更危险吧！”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清奇的关注点】

【笑死，主打一个不按套路提问也不按套路回答】

【拜托，可是听起来真的很有道理欸】

【事实证明，上次统计一个副本里最多的死法是被队友坑害死的而不是被副本怪搞死的】

“救命……好好好，”棠钰鶄扶额，把手上的蜡油擦洗掉，灯笼点上去，火烛在厅堂上映出厅堂中二人黢黑的影子。

付筠好像看见厅堂神龛中那尊多子娘娘像眨了眨眼，灯笼映出神像的影子扭曲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子中蠕动着：“棠钰鶄——是不是影子在动啊？”

“什么？影子在动？”棠钰鶄皱眉，抬起头却看见付筠盯着神龛中神像的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付筠没有意识到身体的异况，只是感觉身体变轻，闻到红烛上玄而又玄的香气。

燃烛的异香充斥厅堂，堂上的两把交椅中间的案几上，摆着木质的雕花神龛，栩栩如生的生菜瓜馍，麒麟送子纹样，恍惚间天旋地转，只看见神龛里的女子神像虚虚实实“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数千万张女子面容在云端在山林嬉笑哭泣，哭泣的泪坠入地面，化成奔腾无尽的红色河水。

神像上身夹袄是百蝶穿花，下裙赤红如血，百蝶飞舞成数千万只女子的眼，眼中又生出万万婴孩，婴孩齐声啼哭尖啸，流入红裙下，汇入血河中，血河岸上黑影绰绰，明明看不见清晰的人形，却能感觉到它们是如何用着或怜悯或不屑的目光审视着血河中的婴孩和蝶翅。

血河中升起一座苍白的庙宇，庙宇坍塌又混着血河中的血筑成高塔，高塔立于河中，悲戚而静默地望着河岸的彼端。

付筠站在血河的岸边动弹不得，他站在黑影中央，刺耳的哭啼声中鲜红粘稠的河水翻滚着上涌，淹没他的双腿、胸膛——目光触及之处皆是血水，无处可逃，黑影扭曲着被河水吞没，挣扎着把他想要拉下去，当腥臭的河水将将要淹没付筠的口鼻之时，远方的群山黑夜深处传来铜钟九响，血水退潮，卷走破碎蝶翼，露出河下累累白骨，万籁俱寂。

……

“哈喽，搭档？”

付筠睁眼看见那双漂亮到不像人的眼睛时又一晃神，脑海里闪过先前那千万只眼眸、蝶翅、刺耳的啼哭——直到棠钰鶄凑近，来自他身上的香气盖过了红烛的异香，神志安定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枕在棠钰鶄的腿上，那双手在揉付筠的太阳穴试着让他感觉好受一些，似曾相识的一幕在刚刚村口才发生过一次，付筠真的要怀疑这个无限流副本是不是在跟他做对了，怎么又让他晕过去啊？

他从棠钰鶄腿上爬起来，这种完全不礼貌的社交距让人感觉不对，但是怎么看棠钰鶄好像都只是为了帮忙而已。付筠注意到现在挂在边上的灯不是那盏晃人的红灯笼了，而是伊莎贝尔，玻璃罩中的火苗贴近靠付筠的一边，好像在担忧他的状况，火星子在罩子里弹来弹去的。

而自己躺着的地方也不是厅堂的土坷垃地板，而是铺着草席的勉强称得上是床的木框架，看样子应该是房子里某个房间，窗户是用纸和浆糊糊起来的，原本白色的窗纸现在布满黑灰的霉斑，那些青绿的苔藓和霉斑一路蔓延到灰黄的墙面上，像是长出来某种奇怪的东西。

付筠靠着床架深呼吸一口气：“怎么回事？我晕了多久？”

“不久，大概半个钟，应该是那个灯笼的蜡烛，触发剧情节点了。”棠钰鶄端来两碗热乎的汤面：“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房间把你放了过来叫伊莎贝尔看着你，然后我就去厨房烧水煮了点吃的。”

不知道是说这个剧情过的实在耗费精力还是说确实来到这里粒米未进，原本棠钰鶄没说，付筠还没感觉，说起了就感觉自己现在又渴又饿，再寡淡的汤面都显得美味起来了，好在说那碗面看上去和棠钰鶄一样——秀色可餐。

金黄的煎蛋是用走地土鸡下的蛋煎的，翠绿的蔬菜叶子浸在奶白的汤汁里，挂面劲道爽口，入味的同时根根分明，简直就是一碗好面。

不过……

“灶房里是没有盐吗？”付筠吃完一碗面，看着棠钰鶄不紧不慢地喝面汤：“为什么放了鸡蛋却好像没放盐一样？”

棠钰鶄咽下最后一口汤：“有啊。”他顿了顿：“成年人一天摄入的食盐不建议大于六克，这是健康问题。”

付筠沉默了，跟着沉默的还有直播间里的观众，直播间的视角是多屏上帝视角，基本上每个人发生什么都能看见，刚刚看着付筠视角里的幻境刷一下转成美食频道再到现在健康科普频道的各位深深地沉默了。

【……】

【居然……真的有人遵照健康膳食表来做菜吗？】

【要命……刚刚我分屏看到，我作证，这个家伙是真的在算六克盐是多少，算完之后才煮面的。】

【那碗面看上去明明那么好吃……】

【结果告诉我居然没有味道……？】

【呃……所以副本里的食物是可以吃的吗？】

付筠说：“所以，是可以吃的吗？”

“你都吃完了才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棠钰鶄接过付筠的碗：“放心，吃了没事，我也吃了不是，要是不吃说不定还会饿死。”很有道理的说法，有点可信度，但是不高。

付筠把幻觉里的东西都讲了一遍，这种幻觉剧情应该不只他一个人能触发，而这段的触发点应该就是和红灯笼里的油烛材质和香味有关，至于为什么是付筠进幻觉而不是棠钰鶄，按棠钰鶄的说法就是总要给新人发展的机会，况且新手副本里不会设太高的线索门槛，不然容易把人卡死在主线上，十四个玩家刨去司机也还有十三个人，这个灯笼一看就觉得不对劲，不说新玩家，应该也会有艺高人胆大的老玩家像棠钰鶄一样把灯笼拆了找线索。

那么加上付筠起码会有两三个人今晚应该会经历一样的事情，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一个打信息差的好机会，可惜是新人本，很少新手想到这个问题，而且副本开放度过高，这个信息差打了也没什么用。

“你说你看见多子娘娘像的影子在光下扭动，然后看着神像的眼睛哭泣？”棠钰鶄若有所思地轻叩床架：“感觉这个应该不单单是神像的问题，我们明早上山拜庙的时候去看看那个真正的娘娘像。”

“还有婴孩的啼哭，关于那个神龛上面的雕花都是传统求子纹样，可是为什么幻觉里会有那么多婴儿？要是说是活婴我是不信的，可是如果是死婴，总不可能全是夭折的，襁褓看上去是近代的样式，不是历史累计的，那数量完全不对。”付筠揉了揉眼睛，“说白了还是要明早问村里人或者上山再看啊。”

“那我们睡觉先？”棠钰鶄打了个哈欠。

付筠眯了眯眼睛：“你要和我睡一张床？”

“拜托——”棠钰鶄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无袖上衣，付筠一愣，棠钰鶄穿着外套的时候没看出来，现在脱下外套就看见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块都有力量感但不显夸张，甚至隐约带着要命的性/感。

橘黄的光照在棠钰鶄胸前那块赤红的玉牌上，也照在那双眼眸中，光影重叠，给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抹上一层极淡的眼影，莫名显出三份妖艳，同时也给房间里添上莫名旖旎的味道。

付筠突然感觉可以理解公司里那群小姑娘为什么热衷于看长发美男了——从人体美学的角度而言，真的非常赏心悦目，可惜棠钰鶄并没有注意到付筠的新感悟，并且一开口就把先前那些不对劲的气氛敲得稀碎。

棠钰鶄毫不客气地把外套扔在床上，开口道：“我给亲爱的搭档煮了面还送他到干净整洁的床铺上，而他却不愿意和我分享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干净的卧室？”

“行了，闭嘴睡吧你！”付筠闭上眼睛拒绝再看见这个家伙。

呃呃呃，家里来亲戚玩了所以这几天没更，说实话写神龛那里写的我毛骨悚然的，因为修改那一段的时候刚好差不多0点，只有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码字……嘿嘿嘿，被收藏了！好喜欢我的读者呀！感谢你们来看我写的东西！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她既处于幽隐的深山仙境，又在人世间逗留盘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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