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雅间。
无梅和白星稀相对而坐,他身上还披着她淡紫色的外衫,脚下穿着客栈掌柜拿过来的鞋,脸上三四处鞭伤交缠在一起,渗出一两滴血珠,衬得他的肤色更加雪白。
“那帕子,你该告诉洛青辰你的用意,再不济,也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平白无故任他责打辱骂,你怎么受的下去?”
白星稀皱眉,眼前的人几缕发丝缠在一起,额角上有些冷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几分楚楚可怜,让她良心过意不去。
她懊恼地锤向桌子,发出咚的响声。
“我就说这个法子,不行。”
白星稀眸子晦暗不明,看向地面,空中都仿佛凝着一层冷气。
“无梅身处春香苑,自然是春香苑的人,洛君责罚辱骂都是恩情,于我都是小事。”
“那条帕子是我送上白府的,既然能有今日,也就说明他心里是记挂着你的,如若不然,洛君也自不会知道这些。”
白星稀听到这话,眸色一变,转头看向受伤的人,无梅拿起一坛酒,灌入肚中,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还有伤。
“星稀,再努力努力,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无梅抬头看了看白星稀,只见白星稀脸上愁云密布,他这番话夹杂着私心和诱哄,轻声呢喃的名在他嘴边带过,像一片云,让人抓不住。
许久的,他只等来这么一句。
“也许吧……”
白星稀想了半天,倦了似的,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依着月明的性子,孤高清冷,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月明对她有过欢喜之情,不是他少时误丢的玉佩上刻着她的名字,她根本不知道他月明的心思。
她对月明绝算不上玩笑,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荒唐的求婚是一场不得当真的戏言。
白家失势,皇权加持,她对月明的求娶不过是为了自保。
可真的是自保吗?
月明泰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她轰轰烈烈的求婚,也是半分不恼半分不喜。
他成了白府的人,可还是冷冰冰的。
她实在不知道,月明对她,还有没有从前半分念想。
白星稀越想心里越烦闷,正欲拿起酒一饮而尽,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拢上她的,只见他镇定道:“许是你性子太急了些,他有些无所适从……”
“星稀,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
无梅坚定的一句,让白星稀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她看见他颊边的伤:“前些日子太忙,我明日就将赎金送过去,以后你自由了,不用再回春香苑。”
她知道,离开春香苑,是无梅心心念念多年的愿望。
无梅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即连忙笑起来:“你果然说到做到,无梅在此先谢过了。”
白星稀并未察觉无梅神情的怔愣,心道他们交情也不浅,无梅说这话真是见外。
她朗声一笑,饮完桌上的酒,笑道:“若非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凭着你刚才那话,我怎么着也得让你自罚三杯。”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该知道的,你对我有多重要。”
白星稀双颊微红,明眸看向无梅,澄澈的眼神丝毫不加遮掩,直勾勾的,等着无梅一个答复。
她丹蔻轻点,朱唇玉面,本是美的,醉了倒有几分憨态。
无梅眨了眨眼睛,只见白星稀的目光看向他拢着她的手,眼神中充斥着疑惑,就在她将要问出口的瞬间,他一下松开了。
“我自是知道的,无梅一条贱命,能为白小姐所用,实在是莫大的殊荣。”
他低下头去,明明想要触碰的人就在身边,却有一把无形的刀,劈开他想要接近的温存。
他和白星稀,到底不是月明和白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