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告诉我们,死者的右手边第一名玩家,是你习得了招魂师技能!待亡灵出现后,你将作为代表向亡魂问出一个问题哦。”木偶扯开嘴巴,怪异地笑了笑,“你将得到绝对真实的答案,但是问题只能在以下几个中挑选呢!”
12号玩家也是全场唯四的女玩家之一,她闻声身体微僵,抬头看向木偶。
木偶随着话语竖起一根根指头,故弄玄虚道:
“一,我是狼人吗?
二,死去的你是普通村民吗?
三,警长是好人吗?
四,狼人全都是男性吗?”
它的一只手上只有三根木头雕成的手指,用了两只手才列清这四个指向各不相同的问题。
12号玩家选择任意一个,都会让所有人得到不同的信息量。
问题一相当于给自己发金水,如果12号玩家是好人可以通过问话直接自证清白。
问题二能解决11号玩家的身份疑问。本来死者是什么身份没人知道。
这个游戏和普通的狼人杀游戏不同的一点在于没有遗言。
被狼人杀害,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可能站出来说出自己发现的异样,也无法表露自己的身份。
但突然加入的新月事件改变了这一点。
问题三关乎于程禹的身份,如果他是一名狼人焊跳预言家,得到答案的那一刻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问题四则把阵营焦点划分到性别之上,场上男多女少,能够帮助确定嫌疑范围。
12号玩家咬牙道:“我如何招魂?”
木偶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只见壁炉中的明火突然忽闪了一下,一股凉风吹来,勾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楼梯上缓缓传来爬行的吱呀声。
大家齐齐看去,只见自上面“滑”下来一具残躯,他的身体截断拖长,如同一只被碾压过的兽类。
惨死于昨夜的可怜人已经变成了可怖的魂魄,一点点爬上了这张圆桌。
他恰好从程禹与8号玩家之间的缝隙中穿过,那一瞬间经过身侧的仿佛是经年不化的寒冰,阴气入骨也不过是这种体验。
在场除了木偶,谁也不能保持神色如常。
“狼人们也不必惊恐,亡灵已经不再执着于前尘往事,他不会因记恨而指控你们的呦!”木偶用木头手指点了点死者一路过来在桌上留下的腥臭血痕,嬉笑着蹦到了12号玩家面前,朝她脸上蹭去。
“啊!”12号玩家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本能地后缩靠到了坚固的椅背上,两秒后才冷静下来,慌忙收声,惊惧地看向木偶,试图挽回道,“我……我该怎么做?直接问问题吗?”
木偶不说话,而死者的亡灵看向了她。
12号玩家无法和那双空洞扭曲的瞳孔对视,她低着头,迅速将问题出口:“死去的你,是普通村民吗!”
她选择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场上的其他人会如何想不得而知,起码程禹感到满意,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有利,也帮助他又看清了一个人的身份。
他是知道11号玩家一定是普通村民的。
预言家白痴已知,猎人女巫中了首刀必定会发动技能。
但他知道的信息,其他玩家未必知晓,帮助所有人明确11号玩家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就不会有人认为是他穿了死者的衣服才没人来拍他,有助于他好身份的坐实。
而在四个问题中选择了这个的12号玩家,她则是一匹狼。
她是狼,才会绝对回避一、三、四问题,因为那些问题的答案她都已知。
三且不提,问题一、四对狼人方毫无收益。
只有问题二勉强能帮狼人明确刀民还是刀神的路线。
——12号玩家就是上警的那匹狼,且,大概率是狼王。
狼王是狼队的猎人,只有把枪开出来才有价值,这就注定了狼王需要比普通小狼更“跳”,但又不能惹到女巫吃毒,上警跳个身份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本来12号玩家应该是准备在警上悍跳预言家的,但临时退缩了回去。
狼人知道程禹不在狼队,又见他给另外的好人发查杀,自然很乐于看到其他好人去死,因此不会和他抢警徽,但同时狼队内部一定会开始内讧,因为这显然代表有狼人变成了第三方。
程禹的丘比特身份在狼人视角里差不多是明的,这场游戏只有好人一无所知。
桌上的血痕逐渐流淌,果然汇成了一个圈,表示肯定的答案。
下一秒,给人带来极强的心里压迫的亡魂消失了,只剩下变得肮脏的桌子。
木偶沿着圈的轨迹散步,点头道:“死去的玩家是一名无辜的普通村民呢。是时候为他复仇了!来吧,开始进行今日的放逐投票,由警长来决定,是从死者左边还是死者右边先发言呢~”
它在程禹面前停下,用干瘪的纽扣眼睛看向他。
“死左。”
——10号玩家先发言。
她眨了眨眼道:“我虽然上警抢警徽了,但不代表我一定不会信7号玩家,我还是想听听被查杀的8号玩家的发言吧,毕竟8号玩家看上去真挺像个好人的。然后我有注意到除了8号玩家把警徽票投给我之外,还有2号玩家两轮弃票,感觉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呢?等2号发言说一下原因吧……过。”
轮到9号玩家,他清了清嗓子:“11号玩家是民,也就是说还有四张民牌……这一轮的焦点暂时不在我们其他人身上,但我还是先表明一下,9号是好身份,不是狼。前置位信息不太多,还是听听后面两个人的关键发言吧。过。”
“我才是预言家!”8号玩家的脸憋得通红,他一直忍到现在终于能为自己正名。
“我昨天晚上验的是10号玩家,她是我的金水!7号绝对是狼,他在我发言后起跳预言家还发我查杀,肯定是已经抿出了我的身份,他这么做目的就是无限做低我的身份,让你们以为我是接了查杀原地起跳的狼,但我就是预言家!”
“所有投票给7号的人,你们都被他骗了,我不信全场没有白痴没有盗贼起来拍他,没投票的2号玩家肯定有身份!
我一开始踩2,7都是狼可能说错了,2号玩家现在我认你是个好人,你如果有身份等到你发言就告诉大家。”他一刻不停道,“今天白天必须把7号玩家投出去,他手里拿着警徽,狼人加在一起就3.5票,如果还有准备搅乱局势的第三方……好人一票都不可以投错!
我怀疑4号玩家是第三方,他是全场第一个提到情侣信息的人,要么是链子要么是丘比特,在给自己的情侣表明身份……”
“8号玩家,你的时间到了。”木偶叉起腰将他的发言叫停,“立刻闭嘴!”
8号玩家白着脸收声,迫切地看向全场的人,想找到一些透露支撑意味的眼神。
程禹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警徽流先2后4,意思是今明两晚我会查验2号、4号玩家的身份。
如果我活着会亲口报出验人信息,如果我死了则会将警徽移交给2,4中验出来的那名好人,如果两人都是好人,则警徽移交给10号,如果两人都是狼人,则代表三狼找齐,警徽撕掉。”
他先留下一串关于警徽流的说明,才回应和他对跳的8号玩家,“8号玩家发言的慌乱程度大家都看到了,最致命的问题是他甚至没有公布验人计划,因为本身并不具备验人功能,下意识遗忘了这一点。
他只发给10号玩家一个场上的明好人假金水,也是想尝试拉票。说我是抿出了他的身份强跳预言家就更是无稽之谈,8号玩家第一轮发言在我之前,他并没有跳任何身份。因为一圈下来没有队友起跳来捞,8号玩家才不得已在这一轮放逐环节选择原地起跳。
今天白天全票出8,如果女巫信我,今晚看到我死亡可以选择施救,确保我能多验一轮,帮好人排查身份。发言完毕。”
他发言之后,6号、5号玩家都表示相信,会跟票出8。
4号玩家澄清了自身不是情侣,同时在发言中踩了12号玩家、2号玩家,也表示投8。
他踩12号玩家的理由和程禹先前的分析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主要疑点就在于她对通灵问题的选择。
3号玩家的发言有一点不一样,他说:“8号玩家,好像没有团队啊。全场都信7,都说跟着7的手投票,可是这个游戏里预言家向来都是孤独的,狼人才有支撑。如果8是狼,谁是他的狼同伴呢?
相对中立的10号玩家我们全场都认她好人,就还剩下一个弃票的2号玩家,也凑不齐三狼啊。你们不用说我是狼,我可是给7号投过警徽票的,只是现在8号也跳了预言家,全场跟没听见一样还一头偏信,明显是出了问题。
我这票先待定,可能会举到7头上,好人也都再想一想吧。过。”
2号发言的时候还是先扯出了一个微笑:“首先,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一个逻辑,两轮弃票,我一定是个单身的好人。其实这么说来挺卑鄙的吧,我想让大家认下我的好人身份,弃票是一种表水,证明我没有团队。
因为狼人和第三方阵营都一定会给他们认识的人投票,确保自己这一方有优势,我谁也不认识,确实投不出手呢。
至于身份的话,我是一张普通村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不是白痴也不是盗贼,就这样吧,这一轮我会行使投票权利的,至于投谁,目前还没确定。过。”
祝容看了程禹一眼,启唇道:“民,投8,过。”
“……”
一共说了四个字,连木偶的沙漏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的12号玩家更是有些措手不及,肉眼可见地结巴了一下:“我,我呃,我这一轮会投8,暂时信7是预言家。刚才4号玩家发言踩了我,我这里对话4号玩家,我的身份你踩不动,你是什么身份呢,有就跳出来,未必比我高。过。”
“全场发言完毕,警长来归票吧!”木偶做了托脸的动作,转过来看着他。
“投8,警徽流24不变。”程禹道。
“投票倒计时——三!二!一!”木偶转了个圈,兴奋道,“6.5比4,8号玩家被放逐出局!太好啦,又能看到行刑啦!”
本轮9号玩家弃票。
2,3,8,10把票投给了程禹。
1,4,5,6,7,12把票投给了8号玩家。
这次程禹对2号玩家的异常票已经不再稀奇。
也许他是有自己的考量,想要在后期更好地藏身份。
虽然他冥冥中觉得2号的不配合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导致的。
8号玩家面如死灰,突然弹跳起身,对全场喊道:“我是预言家,你们这群人把我一个预言家投死在白天,好人就不配赢!1,7,12这明显的三匹铁狼,看不出来你们活该输!”
程禹听着他的话,再次坚定了一个想法:眼前这整个桌上的人都是古怪的狼人杀玩家,但未必是死亡游戏玩家。
换而言之,他们中的大多数大概只是这个世界里参与竞争的NPC,否则他很难相信还有其他和祝容一样靠运气和神秘力量一路来到第五场的玩家。
再直接一点,他觉得8号没有脑子。
输赢是凭阵营来算的,关键的遗言环节他不试图力挽狂澜,尽力向好人传达最后的信息,只顾发泄自身被冤枉的不满情绪,实在是非常糟糕的应对方式。
“哇,很真情实感的遗言呢!”木偶鼓了鼓掌,偏头道,“说完了吧,嘻嘻,没说完我也听腻了!放逐时间到——”
随着它拖长的尾音,8号玩家突然被椅子上伸出的无数只又细又长的手按了回去,而后面对着外界的椅背上逐渐形成一张有着眼睛和嘴巴的扭曲面孔,四条椅子腿也突然变成了人腿模样,仿佛化成了一个畸形的椅子拟人玩偶,把坐在上面的真正的人整个托了起来。
它像一个衔着猎物的野兽般开始奔跑,直接冲出了房间。
大门为它打开,外面灰白的天空与死白的雪地暴露于视野中。
明明是白天,天上却挂着一轮亮白的满月。它悬挂在天空中央,如同一块冰冷的银盾,散发出独特而阴郁的光辉。
……竟然不是木偶口中不断提到的新月,而是满月。
三种层次的白渲染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抑与萧瑟。
而视野尽头有一颗巨大的枯树,它的粗糙与**更加重了环境的阴冷。
树干呈漆黑色,仿佛被烈火燃烧过一般。而树根扭曲成奇异的形状,有的还向外延伸,如同埋伏在雪地中的长蛇。
木偶抬手招呼起所有人,它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长长的鼻子,欢脱道:“走呀,一起去看看8号玩家的放逐过程呀!走出这栋房子也不会有事的。”
说完它第一个跳下桌子,追着扛着8号玩家跑远的凳子去了雪地。
小小的身体淹没在厚白的雪中,变成了一道划痕。
几名玩家下意识地就要跟上。
“别去。”程禹出言阻拦。
他说得已经够快了,可是总有冒失的人动作不过大脑。
“啊啊啊!好痛,我的脚!”
最先跑到门口的9号玩家惨叫一声,被旁边搭把手的10号玩家慌乱扶住向内拉扯,才没有整个人都扑出去。
他踏过门槛的那只脚掌,竟然直接被雪地腐蚀成了骨头!
其他人通通被震慑住,还没离开椅子的人僵直不动,而走到门边的人赶紧白着脸跑远。
——长鼻子的木偶,会说谎啊。
程禹从见到这个木偶起,就暗自提防着。
它作为法官宣读规则主持局面时,全程都没有出现什么差错,那么这最后一句号召,很可能就是谎言。
果不其然,如果9号玩家冲得再快一点,第一天白天直接就会死两个人了。
扶着小腿倒在地上的9号玩家痛苦的呻.吟和遥远的枯树下8号玩家撕心裂肺的呐喊相互呼应。
只见巨树身上好像开了一个深渊大口,被送去放逐的8号玩家直接被它吞入口中,还剩下半个不停扭动的身子在外挣扎。
好在隔得够远,更血腥一些的细节他们看不见。
程禹注意到枯树的树枝微微颤动,好像在吞食中焕发了些许的生机。
他收回视线,第一个离开了圆桌。
“好吧,第一天过去了,各位玩家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是你们不能在自由活动时间聊起任何关于游戏本质的话题——准确来讲,你们彼此间必须保持孤立。”
一个慢吞吞的茶壶肚小人沿着墙边走向大门,费力将门关上,它扶着肚子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茶壶嘴的位置飘出一口白汽。
“忘记你们的身份与阵营,忘记夜晚的紧绷与白日的对峙,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吧……一定,不许和其他人互动,否则,代价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程禹听着身后新的规则,步履不停地去到了三楼。
他想看看11号玩家的房间里是否那残留有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有他举动在先,其他人也各自保持着距离离开了大厅,只剩下靠在门栏上平复喘息的茶壶肚小人缓缓道:“还没说完呢……当然,孤立原则对情侣除外。一对相爱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会忍不住凑到一起的……面临制.裁时,只要出示一个吻证明爱意即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