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尘（民国修仙.群像） 第87章 单挑白兰

我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好相与！锦离心想。

从最初一开始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说他遭遇悲惨、软弱好欺、病弱无力、怪可怜见的时候，或者在人们夸他知书达理、自强不息、品性温和、君子如风、言行谦逊的时候，她就莫名看不惯他那副克己复礼、病弱儒生的做派。

他哪里是温和蠢钝？他锋利得很！是一把蒙了灰的剑，一把暂时钝了的刀。

他分明心高气傲，却总表现得一副谦和又唯唯诺诺的模样。

十个锦戮加起来，也没他一个向天难对付！

她会忍着锦戮，让着锦戮，惯着锦戮，就算和锦戮置气，也知晓他性子，是个长不大的顽童，纵着他，宽容他，不往心里去。

但向天？她此刻恨不得枪毙了他！

“你就是对他有偏见，”锦戮慢悠悠道，“不能因为暖暖，你就总看不惯他，我觉得向天人就挺好的。你多和他相处相处，就能发现他的优点了，而且他都那么可怜了。”

“哈？”锦离此刻看自己的哥哥就像在看傻-逼，“我原以为你这人挺聪明的，现在看来，你也是脑子进了屎！可怜，一个个都说他可怜，可怜能加分吗？别再跟我提他的名字！以后他的事，我半句都不听！”说着拂袖离去。

“啊，至于吗……”锦戮还在为向天鸣不平，“你这态度，得改啊。你这人有点太不善良了我觉得。”

“滚！”锦离恶狠狠吼道。

锦离起身去禅院找金蝉，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师父！”她说，“我心意已决，请您，解开封印。”

“这意味着你要做出取舍，你真的决定了？”金蝉问。

“我决定了。”锦离答。

“你还记得我最初对你说的话吗？你遇到感情，是为了放下它。你拥有后，是为了放手，如此，你才能不再受它困扰。”金蝉道。

她重重点头，咬牙，一字一顿：“我，放得下。”

“好，”金蝉欣慰，“你终于想明白了。”

关馨月现身，也很高兴：“早该如此，解开封印，你不仅能重见光明，还能妖力大增，白兰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之后再有妖怪找你麻烦，能杀几个是几个，大不了大家一块儿下地狱！情不情的，等你大了你就知道了，世上什么样的人儿没有，就算一时放不下，想找个可人儿还不简单？”

锦离并不回答。

“我会替你解开封印，”金蝉道，“妖力觉醒，和你自身融合需要一段时日，你的双眼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融合期间你妖性觉醒，身体心性会有不适，你要暂且忍耐。等你的双眼彻底能看清这世界，便是你真正作为半妖的开始。”

“好。”她深吸一口气。

“好。”于是金蝉掐诀念咒，解开她封在双眼里的力量。

***

夜，黑如浓墨，北风凄厉，寒气逼人。

白兰来到黄浦江边，冷哼一声：“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对我下战帖？也好，我正要人的魂魄炼药，看你长得玉面玲珑，魂魄也定是好吃的。”

少年一袭长衫，撑一把绘着翠竹的纸骨伞，在凌冽寒风中一脸傲然，他转过身，轻蔑一笑：“凭你，也配姓白？”

一人一妖在江面上打了起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只想迅速置对方于死地。

少年持伞，飞于江面，唤起惊涛骇浪，如旋涡卷向白兰。

白兰以手划开，风像一把利刃，劈向对面。

少年以伞为盾，挡住她的攻击，又从伞柄中抽出一把利剑，踏浪于江，迅速回击，招招不让。

两人各自施展术法，斗了约一个时辰，毫不停歇，数九寒天，少年热得汗湿透了衣衫。

他有些体力不支，头晕目眩，深感疲惫，第一次与敌人正式斗法，就遇到如此难对付的家伙。

也许确实是过于莽撞了，他咬咬牙，但这什么白兰圣姑，他是真的看不过眼。

白兰看出她此刻占了上风，冷哼一声，唤出枉死于黄浦江中的诸多恶鬼，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年只觉眼前一片阴森恐怖，鬼魅四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寡不敌众，白兰的力量加上死在黄浦江里的无数冤魂，少年拼死反抗，奈何自己修行尚浅，眼看自己半截身体被拽入冰冷的江中，若是遇险，只怕他会成为一个新的淹死鬼。

白兰得意笑了，原以为是个普通人类，没想到遇到个修仙的。好啊，吃了他的魂魄，自己就能力量大增，真是太好了。

少年在冰冷的江水中挣扎，大脑因为刺痛的冰冷反而更加冷静，他在心里默默念起咒语：“江河湖海，雨雪冰汽，万物之水，为我所用……”

然而还没等他的咒语念完，下一秒，白兰被狠狠一脚踢飞，还在江面上滚了好几圈。

“你是什么东西！”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恶狠狠骂道，“凭你也想动我妹妹手下的人！”

说完，他一把将沉入湖中的少年捞起，一脸关切，又带些责备：“向……白瑜，你也太冲动了，竟然说都不和我说，就来单挑白兰？”

“我不是怕你为难吗？”长衫少年笑了笑。

“你哪里是怕我为难，你分明就是，赌我不会放着和她有关的事不管！”西装少年有几分生气。

“这件事本确实和她无关，”顿了顿，西装少年无奈道，“不过你要是死了，她怎么也得掉几滴泪，我可不想看到她哭。”

白兰爬起，痛骂：“你又是哪路妖怪？竟敢伤我白兰？我看你们都是活腻了！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吗？”

阿三哼了一声，金色的双瞳散发出幽静的光，瞬间飞冲过去，单手摁住白兰脑袋，将她擒拿个动弹不得，霸气笑道：“告诉你家主人，你家主人的主人，你家主人的主人的主人，一路往上告过去，敢动老子身边的人？除非你们想倾巢覆灭！不服气？直接来找你花爷爷！”

“老子行不更姓，坐不改名！随时随地等你们来送命！”他身形化作一条黑黄巨蟒，将真名告知，之后瞬间一口气将白兰吞了个干干净净。

江面又恢复了平静。

两位少年点头微笑，回到岸边。

“这样就能解决了吗？”长衫少年问。

“之后的事就和锦戮他们无关了，”阿三答，“要来寻，有本事来寻我。不过那边肯定犯不着因为一个白兰就来惹我的麻烦。”

“谢谢你，阿三。”向天十分感激。

“客气什么，”阿三明媚一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才修炼多久，就这样鲁莽？就算她给了你一些仙法和一副强健的体魄，也架不住你这样折腾。”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轻易使用仙法。”向天道，“我本就不喜欢接触这些，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寻常人，修行术法也只为安身保命，免遭欺辱。”他叹气，“阿三，这件事，希望你为我保密，我并不想被人知道。”

“放心吧，”阿三道，“凡人修习仙法，最忌讳以此自傲，四处炫耀，扰乱心性，你能有缘得她点化却不张扬，也不用仙法胡来，已经难得。我绝对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

事情要从那天说起。

那天，姬羽琪家的舞会上回来后，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向天深思熟虑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回想起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蓝雨莲临死前回光返照，告诉他：“天儿，娘陪嫁的衣箱底下，有一本代代相传的古书，此书上记载沟通天地神灵的仙法，只要有机缘受仙子点化，习得仙法，不论是求健康长生、财富地位，改命换运，知过去未来，捉鬼降妖……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能做到。”

向天皱眉，劝慰母亲：“娘，不要再信什么高人不高人，都是骗人的。”

“你听我说完，”蓝雨莲道，“此书是我娘交给我的，我娘也是你外婆交给她的，一代一代这么传下来，说是祖上曾和一位仙女成婚，仙女回到天上前把一些仙法写下，教给血脉相承的孩子，保护家族兴旺，不受苦难。

此仙法曾因法力强大一度被人说是妖法，几个习后反被人害了，又有几个习得后翩翩然，堕入恶道把自己害了，又有一些心性品行不良、资质不够、缘分不够，得不到仙缘，中间断过很多代。”

“娘啊……”向天叹气，心想这是什么神话故事，不知道要怎样说服她。

“我，我本想打开它，寻求仙法，这样你爹，你爹的身体当初就会好了。只可惜，我从小体弱，又恐惧神灵怪异之物，翻开不到十秒，异象显现后我便身心承受不住，晕过去了，从此再无这个机缘。”蓝雨莲一脸遗憾，“这本书，本来是只传女不传男，只有女子可以修炼，但娘不中用，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什么的，不然还能让她们帮衬你、保护你。”

难道人年纪大了，都会迷恋这些神鬼之说？向天实在头痛，又不好意思和母亲争论此事虚实。

“不要再说了，娘，我一个大男人，本该照顾姐妹，哪有让她们为我劳神的道理？假设的事，不要再说了，你也不要为此伤神遗憾。”他安慰母亲。

“我很快就要去了，不能再照顾你了，”蓝雨莲说着，眼泪不断落下，“想到人生漫漫，充满苦楚，周遭狼子野心，防不胜防，而你孤独一人存活于世，无权无势，身体羸弱，实在是，担心你将来遭人陷害和欺辱，为娘，死不瞑目。”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向天安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你听娘一句话，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你去打开它，试试看，但凡有一线生机，都要紧紧抓住。不要害怕，不要中途合上，若能有仙子现身，便是成功了，你跟着她学一些，不需要有多了不起，也不需要有多精通，只要学一些安身立命、不受欺辱的法术就可以了。”

蓝雨莲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不断落下，诚心诚意对上苍祈求道：“希望上天垂帘我儿，希望祖宗的血脉能有一丝神力在你身上显现。”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向天点点头，虽然自己不信，但为了母亲安心地走，他答应了。

母亲去世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醒神通什么的，和他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他并没有去找过那本书。

支楞起来了，美强惨男二他支棱起来了。

其实前面很多个地方是隐隐约约有伏笔的，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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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单挑白兰